掃完墓以后，天空放了晴。

謝硯池牽著宋淺的手一路往山下走，夕陽光碎在肩頭，掌心的溫度透過指縫漫上來。

“淺淺，我都帶你見過我媽了，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見你外婆？”

“我外婆不葬在江城，她是蘇城人，和我外公一起葬在蘇城呢。”

“蘇城啊，那也很近，開車一個多小時。”這話一出，謝硯池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了。

宋淺挽著他的胳膊，仰起的下巴還夠不到他的肩膀，“知道啦，等過完正月十五，開學(xué)前，我?guī)闳ァ！?/p>

謝硯池垂眼看她，“淺淺，我現(xiàn)在看到這種約定有點怕。”

“你怕什么？”

“上一次這么約好了是我去美國復(fù)查之前，接著我們就吵架了。”

宋淺彎了彎唇，“那也是你不好，就會瞎吃醋。”

謝硯池捏著她的臉，“所以圍巾扔了嗎？”

宋淺：“？？”

“你只要一天不扔，我就每天問你一遍。”

“神經(jīng)，不想理你。”

兩人邊聊著邊往山下走，兩人影子疊成深淺兩道線，在青石板上晃啊晃，腳尖總是不經(jīng)意碰到。

謝硯池側(cè)過半個身子，用肩膀替她擋住迎面來的風(fēng)。

石板臺階很窄，宋淺一個踉蹌，踩空的瞬間撞上了男人溫?zé)岬男靥拧?/p>

謝硯池扶著她的腰側(cè)，痞笑道：“你這走路走著走著就會摔跤的毛病什么時候能改改？”

宋淺抓著他的胳膊正了正身子，“那也是我摔跤，關(guān)你什么事啊。”

“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你以后懷孕了也這么摔，把我女兒摔沒了怎么辦？”

宋淺張了張嘴，本來是想反駁的，一想到謝硯池這三寸不爛之舌，她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說什么都說不過他。

她甩開他的手往下走，嘴里嘀咕了一句，“萬一是兒子呢。”

謝硯池失笑，“兒子就剪了他的舌頭，怕他跟我吵架。”

宋淺：“？？”

“淺淺，我們?nèi)齻€香拜拜菩薩，我想要個和你長得一樣的女兒。”

這下宋淺再也沒忍住，她站定在側(cè)，抬頭看著身后臺階上的男人，“要不你去燒香求求菩薩，讓他賦予你雌雄同體的能力，你自產(chǎn)自銷不是更好？”

謝硯池：“果然是體液交換多了，我們淺淺越來越像我了。”

宋淺：“……”

……

開車回到江城市中心的時候差不多到了晚飯的點，今天是宋淺第一次跟著謝硯池來到謝宅。

趁著過年團(tuán)聚的日子，今天謝德林，朱紅英和謝懷都在家，謝楚迦也帶了裴錚過來一起吃飯。

朱紅英提前就跟謝硯池說好了不要提她在超市里試探宋淺的事，也幸虧宋淺有一點點的臉盲，倒是沒有想起來。

宋淺把帶來的禮物遞給了謝德林和朱紅英，“謝市長，我不知道你和夫人喜歡什么，就隨便買了點茶葉和保健品。”

謝德林?jǐn)[著手，“小淺，不用客氣，以后來這兒就當(dāng)是自己家里一樣。”

那會兒在超市第一次見宋淺的時候朱紅英就喜歡她，這小姑娘乖巧懂事，舉手投足間落落大方，看得人眼里的波浪線是一條接著一條的。

朱紅英拉起宋淺的手，“淺淺，跟著硯池叫爺爺奶奶就行了，我一直想要你這么個乖巧的孫女，終于得償所愿了。”

一旁，謝楚迦臉上一百個加粗的問號，“奶奶，雖然我也很喜歡嫂嫂，但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我是男的？”

朱紅英沒理她，拉著宋淺就坐到了餐桌邊。

謝硯池掃了眼裴錚，“原來你喜歡男的。”

裴錚：“嗯，我還喜歡你，我倆在一起？”

在嘴仗上謝硯池從來沒輸過，“晚上來房里找我，帶上謝楚迦，我們四個往床上擠一擠。”

裴錚：“……”

謝德林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他拍了拍謝楚迦的肩膀，“爺爺不嫌棄你。”

謝楚迦親昵地勾著他的胳膊，“爺爺，不嫌棄我的話…給點零花錢唄。”

謝德林：“裴錚沒給你？”

“給了，花完了。”

謝德林：“……”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暖黃燈光裹著蒸騰熱氣，圓桌中央的火鍋咕嘟咕嘟冒著泡。

謝懷招呼著幫傭王嬸上菜的功夫，朱紅英一直拉著宋淺問長問短的。

謝硯池有點插不上話，把頭轉(zhuǎn)向了右邊問裴錚，“你明天帶楚楚去海城了？”

“嗯，楚楚怕冷，帶她去暖和點的地方，”裴錚夾著菜說，“要不要一起？”

謝硯池掀起眼皮掃他一眼，“一起？你們是燈泡還是我們是燈泡？”

裴錚：“你說呢？”

“我掐指一算，你到了中年會謝頂，”謝硯池說的跟真的似的，“所以你是燈泡。”

裴錚：“？？”

“你們在說什么？”謝楚迦湊了過來，“對了哥，今晚我能和嫂嫂一起睡嗎，我覺得她看上去香香軟軟的，抱著睡覺一定特別舒服。”

謝硯池蹙著眉，“什么意思？那我和裴錚抱一塊兒睡？”

謝楚迦“嗤”了一聲，“我們家這么大，你可以和錚寶各睡各的。”

謝硯池：“那裴錚去狗窩，陪摩卡睡。”

裴錚：“……”

三個人在聊天的功夫，另一邊，朱紅英往宋淺碗里不停夾著菜，“淺淺，你多吃點，女孩子還是身體最重要，不能一直想著減肥。”

宋淺笑道，“謝謝奶奶，我沒有減肥，就是從小胃口就不大。”

“我們硯池平時有沒有欺負(fù)你？他欺負(fù)你的話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xùn)他。”

“沒有，他……”

宋淺話剛說了一半，突然感到一陣溫?zé)岣采狭怂┲z襪的大腿，上下來回摩挲。

那來來回回的力度輕柔，帶著一股不明所以的勾人勁兒。

她“啊”的一聲驚叫起來，差點兒把碗都撞翻了。

謝硯池捏了捏她大腿上的軟肉，“不好意思，老婆太好看了，一下子沒忍住。”

話落，圓桌邊一片安靜，落針可聞。

須臾，謝楚迦先捧著碗站了起來，“錚寶，我看不下去了，我們?nèi)ド嘲l(fā)上坐著吃。”

裴錚：“吃不下了，有點反胃。”

這會兒，宋淺也顧不上周圍還有長輩看著，直接喊了起來，“謝硯池！我要打人了！”

謝硯池挺起胸膛，“你打，就你這小拳頭，一拳過來我能用胸肌給你彈回去。”

宋淺：“……”

謝德林對著謝懷嘆了口氣，“硯池這腦子，是不是還需要看一下？”

謝懷：“一會兒吃完飯我聯(lián)系腦科醫(yī)院的胡院長，過完年再給他做個全面檢查。”

朱紅英氣得睨著謝硯池，又礙于宋淺在場不能肆無忌憚地教訓(xùn)他。

她也是沒想到謝硯池戀愛以后會完全變了個人，什么面子身段節(jié)操，通通拋得一干二凈。

她只能拉著宋淺的手，不好意思地勸著，“淺淺，我們家這臭小子…你多擔(dān)待。”

“哦，好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