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從籃球場側面的窗戶里照進來，暖洋洋地灑在塑膠地面上，楚子航端坐著，手中拿著一本書翻閱，一襲白衣一塵不染。

紙頁泛起的白光照亮了他的臉，將他那本就顯得好好學生的俊臉襯得柔和。路明非心里暗道此情此景簡直像是在拍某種青春偶像劇！

要不是沒有手機，路明非多少是得找個機會將這一幕拍下來的。

什么叫帥？這才叫帥，帥到能讓他這種“不解風情”的游戲宅都生出拍攝欲！

當然，他最看重的還是拍完之后將照片洗出來，拿去仕蘭中學拍賣……

當年類似的生意在仕蘭中學論壇上比比皆是，總有幾個生猛的學妹學姐暗中偷拍，技術好得像楚子航在配合她們拍套圖。

不過自從楚子航畢業前往美國卡塞爾學院之后，這門生意就斷了。

路明非還是有點生意頭腦的，知道物以稀為貴！要是他拍下一張去賣豈不是隨隨便便財富自由？

不過這只是腦子里隨便想想罷了，來得快去的也快。他很快注意到楚子航臉白并非出自紙張反光，而是真的如紙一般蒼白，這才有了先前的一問。

“身體有點不舒服。”楚子航微微點頭，看樣子準備站起身迎接路明非。

“哎呀呀師兄不必如此！你身體不舒服在家里歇著就好了，我一個人又不是不能練。”

路明非連忙誠惶誠恐地將楚師兄按住，心里感動得淚涕橫流。

師兄真是講義氣一諾千金的好漢子，難怪學妹學姐傾心相許，要是自己換個性別怕是也頂不住！

“家里無聊。”

楚子航看來是真的有些虛弱，竟然真被路明非按在椅子上了，索性不再嘗試起身，只是淡淡解釋了句，“曬太陽有助于恢復。”

“原來師兄你還有葉綠體體質嗎？”路明非腦子一抽就是一句爛話甩出，“光合作用什么的……”

隨著各科目的熟練度見長，路明非的知識水平也在迅速提升，這不，說爛話都能帶點知識元素了……就是含金量還不太高。

“光合作用……”楚子航沉默地低頭看了看，好在身上沒變綠色。

果然，路明非的腦回路他還是接不來。

等等，低頭看就已經是被影響了吧！

“哈哈哈我開個玩笑……”

路明非成功將天聊死，訕訕笑著拿起籃球，一方面是轉移話題緩解尷尬，另一方面是避免被電擊。

“師兄你在旁邊休息就好了，我一個人練就行。如果指導的話只管開口，我聽令行事絕對一流！”

“好。”身上有傷，楚子航也不勉強。

路明非正式開始訓練起來。

他的【籃球】熟練度現在是52，仍然屬于初學者水準，但昨天還沒訓練之前，他的水平才13！

昨天一個下午，他就漲了39點熟練度。

如果還是一樣的進步速度，那他今天突破獲得詞條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熟練度增長這種事情要看整體，相比昨天，路明非現在還有【體力恢復】和【超速運算】詞條！

【超速運算】詞條在練習打籃球時自然派不上用場，但【體力恢復】就不同了。

昨天的路明非打一會受限于體力就得稍微放緩，動作也會不可避免地出現變形，甚至無法做完，但是現在……幾乎不存在！

【經過努力練習，你的[籃球]水平提升了，獲得熟練度2點】

【經過……】

路明非越打越是上頭，哪怕只有他一個人對著籃筐狂轟濫炸。這種時刻進步的感覺，就像是打游戲，誰能拒絕看著數值一點點變強？

如此明顯的變化，在一旁的楚子航自然不會忽視。

楚子航是個答應了做一件事就一定會做好的人，路明非在一旁開始練習籃球之后，他就合上手中的書，認真觀察著路明非的動作，準備時刻出聲糾正。

但路明非的動作不僅沒有出錯，還在一遍遍肉眼可見的變得更好。

如果僅僅是這樣，還不至于如此讓楚子航上心。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什么天才沒見過？

但結合今早陳叔給自己匯報的，昨天路明非前往健身房，以及健身完之后送回家的事……

楚子航眉目微垂，暗自思量。

三小時的力量鍛煉，能堅持完成，力量還在不斷變大。一覺過后，第二天居然還能生龍活虎的從床上爬起去學校，現在還在打籃球？

這還能算是個人？

這就不可能是人！

聽聞這些事后，楚子航內心出現的第一個詞，便是——血統覺醒。

只有混血種血統覺醒時，才可能做到這些事。

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合理地解釋，為何路明非能記住楚天驕！

但，更大的問題隨之而來。

能抵抗神王奧丁言靈效果的路明非，究竟是因為自身言靈特殊，當年無意間抵御成功，還是因為……血統比奧丁還高，免疫言靈影響？

要向卡塞爾學院報告么？

這個念頭只是在楚子航腦海中一閃而過，便被否決，連一絲痕跡都沒剩下。

要報告，就要說清緣由，而涉及傳說中的尼伯龍根、奧丁、影響整個世界的言靈……

卡塞爾學院雖然遍地是瘋子，但這種時候會第一時間考慮的，應該也是楚子航是不是瘋了。

這個原因還是其次，最主要的……

楚子航目光跟隨著路明非移動。

陳叔和他說了昨晚送路明非回家時發生的事。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是血統比奧丁還高的存在？

卡塞爾學院遍地是瘋子，就因為那是一所混血種學校，而混血種容易發瘋的根本，就是龍全是瘋子里的瘋子，暴虐嗜血喜歡君臨天下！

那種事，在楚子航看來都算得上欺辱了，哪有拿了錢還這樣對金主的？正常人來都得發點脾氣，換條龍來早該血濺當場才是。

楚子航內心是很八婆的，八婆這個詞在粵語里其實略帶點貶義，指扒人**好管閑事。但對一個嘴巴很緊又提供幫助的人而言，這個詞又成褒義了。

聽聞那件事后，楚子航內心琢磨的是怎么幫幫路明非，還不傷及自尊心。

當然，楚子航承認，他這樣做，內心也是有點小九九的。

雖然不清楚路明非是怎么抵抗奧丁那個言靈的，但能夠研究明白的話，后續對付奧丁多少能多點把握。

他要面對的，畢竟是一個傳說中的神王。

但他不會將有關奧丁的事告訴路明非，因為他不想將路明非扯進這事來。

他已經是個死人了，死在五年前的那個雨夜。那一夜離開尼伯龍根的，只是一具填滿復仇的軀體，沒必要牽連其他無辜的人。

“路明非？”

念及至此，楚子航開口。

“歘！”

路明非正在二分線將籃球送入籃筐，他的標準投籃姿勢準確率已經很高了，十中七八，聞言扭頭回來，只是不能停下練習，干脆原地交叉步胯下運球。

“怎么了師兄？”

“要從你嬸嬸家搬出來么？”楚子航淡淡開口。

路明非一愣：“搬……出來？”

“陳叔和我說了昨天晚上送你回家的事。”楚子航說。

“我問過律師，像這種情況已經構成監護失職，可以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撤銷監護資格并追蹤責任。

另外，可以向居委會和公安機關舉報，進行立即干預，讓你搬出來。如果聯系不上你的父母，民政部門可以另外為你指定監護人。

法院還會進行固有財產和剩余錢款追回，你已經快十八歲，成年后就可以交由你自己管理，不過稍微操作一下直接給你也沒問題……”

路明非自昨天見楚子航以來，還是第一次聽他一次性說這么多話。

雖然語氣依舊平淡，如同在背誦一篇法律條文訴狀……

但這不是更加說明，師兄心里有自己嗎？為了自己的事還專門找律師，甚至把說過的話都背了下來！

“師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了！”路明非感動得不行。

楚子航一頓，心想這倒是大可不必。

不過他也知道路明非說爛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雖然嚴格來說兩人也就才認識一兩天，但如此鮮明的特點實在難忘。

“要搬出來么？”他尋求確認。

“搬出來……我覺得可以。”

路明非單手運球，抓了抓頭發，很快做出決定。

其實他也覺得經過昨天的事后，自己再待在嬸嬸家不太舒服。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一些事自己裝作不知道也就過去了，現在事情挑明，那就不一樣了。

有些事，不上秤沒四兩重，上了稱一千斤也打不住！

就算自己厚臉皮待著，嬸嬸家那邊看待自己也會與以往大不相同的，氣氛只會越來越尷尬。

與其那樣，不如直接搬出來，還顯得爽快些。

“不過，固有財產追回……還是算了吧。以前的，過去就過去了。”

路明非心里其實對嬸嬸他們沒多少惡感的，還是那句話，父母都不上心，還指望親戚怎么樣？

自己和堂弟路鳴澤睡一屋，吃穿用度不多但也不至于餓著，上學也沒區別對待……

路明非是看過《哈利波特》的，對比那個救世主在佩妮姨媽家的生活，住樓梯間穿舊衣服不給上好學校等，他覺得自己還算過得可以了。

而且，叔叔對他其實還不錯的，經常偷偷給點零花錢。只是叔叔妻管嚴，財政大權由嬸嬸一手掌管，本身也沒多少。

路明非就是個這樣的人，對他壞的，他沒多大感覺，反正周圍的人都差不多。

但要是對他稍微好一點的，哪怕只有一點點，他也會念這點情。

要是真鬧到追回財產那一步，嬸嬸家恐怕得賣車買房才還得起！

“好。”楚子航點頭答應，“那就不追回固有財產，但剩余錢款追回。”

路明非點點頭，這個錢當然得要，不然自己搬出來之后住哪？總不能流浪大街吧！

他是心軟心善沒錯，但還沒到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地步……那些錢本來就該是他的！

事到如今，路明非自然明白楚子航這是準備管他的事了。雖說一事不煩二主，但總不能一直“煩”，一直白嫖下去，他的臉皮還沒那么厚。

而且他心底也是有些小九九的，要是有那筆錢，是不是就能還上楚師兄給的籃球場包場和健身房費用了？

就算還不完，至少也能還一部分。不然這人情越欠越大越多，路明非心底實在是有些不安生。

“我會安排律師上門。”

楚子航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和路明非確認過后就掏出手機開始安排，一邊安排一邊開口。

“不追回固有財產也有好處，這樣就不用到法院去了，可以讓律師上門讓他們簽協議拿回錢，你都不用回去和他們見面。”

“師兄你安排我放心！”

路明非心底松了口氣，剛才他心底還是有一些發虛的，一想到回去要面對嬸嬸撒潑的事他就頭大。

楚子航顯然是考慮到這點，直接給他安排好了，可謂心細如發。

“你的東西我可以讓人幫你收拾好一起帶走……有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嗎？”楚子航問。

“額……應該沒有，最多是點日常衣物？”

這一下問到路明非的知識盲點，他愣了愣，仔細回想半天也沒想到什么，“還有我的書，其他應該沒了。”

“好。”

楚子航打字速度很快，語氣依舊平淡，像個無情的生活助理機器人，“對住宅有什么需求？”

“住宅需求？”

路明非撓撓頭，“我個人倒是沒什么特別要求啦，能住人就行！”

“……”楚子航微微停頓，這個要求就很廣泛了，上到獨棟別墅下到棺材小屋都在范疇內。

“我記得家里購置了其他房產，裝修好了但沒入住過。”

楚子航選擇直接幫路明非拿主意，“反正物業管理費一直在交，空著也是空著，你去住吧。”

“師兄，路飄零半生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如果不是擔心被電擊，路明非差點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楚子航再度沉默。

公若不棄愿拜為義父，這是呂布說的吧？

路明非同學這是準備什么時候“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哦對了師兄那房子在哪啊？”路明非這才想起來問。

“好像是城西的，”楚子航回想一下，“加州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