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離譜，自從路明非開始執行日程計劃之后，他基本就沒有一天不搞出個大新聞。

以至于這六天以來都給仕蘭中學的學生們養成習慣了，每天早上起來，吃早餐時或者前去學校的路上，先刷會手機。

畢竟課余時間總得吃瓜聊八卦。要是每天的大瓜不是自己親自吃的第一手，而是從其他人那聽轉述……就沒那么香了！

毫不意外的，先前那條置頂加精標紅帖，一如既往地再次引爆了仕蘭中學的校園論壇。

帖子說“趙公子破產在即”是沒問題的，因為徐巖巖在零下注十萬美金之后，被嚇得無論怎樣都不肯再頂在前面，直接把趙孟華給供出來了。

趙孟華也只能選擇“大大方方”的承認……他不承認也沒用，徐巖巖那邊直接貼了聊天記錄。

“大戰”還未出結果，趙孟華這邊先上演了一出內部反目，倒是在校園論壇上掀起了些許波瀾……不過不算大。

這兩年半的時間，趙孟華憑借文體成績、家境出身，乃至外表形象塑起來的金身，還是有含金量的，不可能這么快就輕易倒了。

不過，支持他的人并沒多少。

楚子航畢業已經半年，但“此獠當誅榜永遠的隱藏第一”這個名號的聲望可沒有降低半分，因此女生群體直接全被拉走了。

而男生群體里，算上柳淼淼和蘇曉檣的堅定簇擁，又被分走部分，還有只吃瓜看樂子不出錢的……

到最后，留下支持趙孟華的，要么是對路明非這小子能得到三大女神支持而羨慕嫉妒恨。要么是經過理性分析之后，認定路明非絕不可能做得到，想賺錢的。

大概在男生群體的四分之一左右。

趙孟華的心理壓力難免有些大。

哪怕他一遍遍地說服自己“路明非那小子絕不可能做到”，但畢竟是那么多錢，萬一呢？

萬一老師們準備讓學生過個好年，這次模擬考的難度很低，再加上路明非忽然來個超常發揮，或者有人買通改卷老師……各種猜測在心底冒出，讓他都有些茶飯不思了。

但，直至此時，此刻。

他看到這條帖子，不僅沒有絲毫氣急敗壞，反倒是哈哈大笑起來，只覺心頭壓力盡去，只余一身輕松無比。

都不用他站出來發帖嘲諷，在那最新置頂貼的樓里，已有不少人提出質疑。

“七天前還是班級倒一，數學不及格，七天后開始學大學高數？這不是典型的還不會走就想學跑嗎？”

“我一直說他是裝的，你們就是不信。這么短時間，他數學能提到一百一二都已經是逆天了，怎么可能就到學高數的地步？”

諸如此類言論，洋洋灑灑地發了一堆樓層。

更有好事者發帖——“兄弟們，我準備直接拿一道高數題去問路神人，看看他能不能答得出來，哈哈……”

……

路明非意外地發現，自己學得很快。

這種快并非表面虛浮的“我尋思我懂了”，等到做題時一籌莫展，大眼瞪數學符號如同看英語習題，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握”。

《高等數學》的部分知識，與高中數學是有延伸擴展關系的，只要將具體涉及到的定義理解，吃透，再掌握那些必須的例如夾逼準則，重要極限轉換，連續性，微分應用，洛必達準則等……

其實不難。

畢竟只是工科數學教材，無需對原理和題型挖掘得多么深入，變化也不算太多。

至少，哪怕只靠自學，做書上的題目，通過一般的高數考試，是完全足夠的。

大部分大學生掛在這科上，其實是根本就沒聽——被管了那么多年，一朝得以解放，好不容易上課玩手機沒老師管了，那還不得怎么好玩怎么來？

【警告，已到[下課自習]計劃時間……】

下課鈴響起，路明非又拿起《高等數學》，繼續自學。

他一路橫推！

“奇怪，是我的問題么？”

并不知曉“大學生大量掛科真實原因”的路明非，頗有些疑惑地放下書本。

他是完完全全將這本書作為“噩夢難度”的關卡來對待的。放到游戲里，大致就是那種路邊隨便一個小兵都能將他一腳踹死的程度。

可他現在都靠著自學，學到第三章的{微分中值定理與導數的應用}了。一路上，別說能一腳踹死他的小兵了……能扛住他一腳的都沒有！

“是不是我學錯了？”

路明非有些懷疑地打開熟練度面板。

那足足上漲了25點熟練度，現如今已有125/200熟練度的數學，又不容置疑地在告訴他，他確實學到了東西，且是正確的！

正當他準備扭頭問問零時，一旁，一個聲音傳來。

“路神……路明非！你現在有空嗎？能不能問你道題？”

路明非有些意外地側頭，他看到一個叫得出名字但不太熟的男生，以前偶爾的幾次活動打過交道。

“問題目？什么題目？”

路明非下意識反問，感覺甚是新奇。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找他問題目呢……也正常，誰問問題會去找班上的倒數第一！

不過，內心有點小緊張小期待是怎么回事？

六天多所學，終于要有用武之地了！

至于這會不會被日程計劃表電……那顯然是不會的，自習過程中無論詢問問題，還是回答別人的問題，都屬于不可不嘗的一環。

“這不是看在你在學高數嗎？我其實也在提前學……這正好有道高數題不懂！”那男生樂呵呵地笑著，遞過來一張紙。

“哦？我看看。”

路明非挑了挑眉。

哪怕【情緒感知】還沒展開，他也瞬間判斷出來者不善……因為這個男生的數學成績他知道，就在一百一上下浮動，不算太好，怎么可能現在開始提前學大學的高數？

又不像自己！

路明非對自身能力，或者說日程計劃表對熟練度獲取的嚴苛程度還是很認可的。

既然日程計劃表都覺得他學不到什么新東西，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掌握了。

因此……來者不善，那又如何？

無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放在以前他估計就要縮縮脖子選擇退讓，讓人嘲諷了，畢竟確實沒辦事，那還能怎么辦？

可現在……一切都不同以往。

沒學之前被嘲諷，學了之后還被嘲諷，那我不是白學了？

他接過那張紙條，掃了眼題目——

“哦，這個啊，很簡單。”

路明非【高速運算】開啟，瞬間得出答案：“-1/6。”

男生臉上的笑容忽地僵住了：“什……什么？”

“太快了嗎？”

路明非“疑惑”地眨了眨眼，“哦抱歉，忘了你不會……那個，洛必達法則你知道嗎？”

“洛必……什么？”

路明非搖了搖頭，從一旁拿起水性筆，又扯過一張草稿紙，直接邊說邊寫起來。

“這題用洛必達法則直接就秒了，因為判斷X趨近于0時，分子分母都趨近于0，是0/0型未定式，符合洛必達法則的使用條件，因此可以對分子分母分別求導。

求導之后得到的新極限仍然是0/0型，還能再洛，得到化簡式之后求極限，利用重要極限判斷，做個簡單的乘法運算得出答案……很簡單，對吧？”

路明非扭頭看向他，尋求確認道。

“啊……啊？”

男生已是兩眼發暈。

他是想著來看笑話的！按照預想之中的情況，應該是路明非被他遞過去的這道題問住，被他打落“神壇”才對。

可他怎么也沒想到路明非竟然一口就道出了答案……最主要是他抄這道題時還沒注意答案是什么，此時根本無法判斷路明非說的是真是假！

但看著路明非“刷刷”就在草稿紙上寫下的化簡式，他又覺得不太可能是假的。

他一點都看不懂的東西，路明非不至于隨手就編出來了吧？而且這想要驗證真假也太容易！

“沒事，如果聽不懂的話，不用你還沒學到的洛必達法則也是可以的。”

路明非語氣相當溫和，“既然你都已經學到了這題，那基礎的代數恒等變形和 Sin x高階展開應該有所了解，對吧？”

“對……對嗎？”

“那就好了，雖然過程稍微麻煩一點點……但是用代數恒等變形也不是不能解決，你看……來，湊近點。”

路明非已經看出了這小子的虛實——不堪一擊！

既然如此，便乘勝追擊，一招制敵便是。

將徹底暈乎乎的男生拉到旁邊，路明非語氣又變得溫柔了些。

他從來都是個有點小壞心思的人吶，這種情況，怎么可能不先把自己偽裝好？

于是，路明非一步步地開始講解步驟。

他邊講邊寫，每一步都會停下來，詢問男生到底聽懂沒有。

這毫無疑問，是一場極為難捱的公開處刑——

因為路明非根本就沒有壓低聲音，男生只能站在那，接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注視！

在其他人看來，路明非這是完全不知內情的認真解惑，而男生……他來之前是在校園論壇上發了貼的，現在已經流傳開了！

一方是對同學提問的友好幫助，另一方是心懷惡意的偽裝欺詐。

要是路明非真的被“拆穿努力假象”，輿論重點自然會集中在路明非身上……但問題是現在沒有！

那要被唾棄的，顯然只能是后者了。

男生自己也清楚這一點，只是現如今他走也走不得，承認聽不懂更是不行。

因為路明非會說“咦，是我哪里講快了？我再和你重新講一遍吧”。

如此，足足又折磨了七八分鐘，直到上課鈴將要響起，路明非才發揮完畢，頗有些意猶未盡地將那張稿紙遞給男生。

“如果還有什么不懂的，下回還可以來問我。沒關系的，我一定跟你講到懂！”

路明非眼中帶著濃濃的“鼓勵”。

“謝……謝謝。”

男生羞到漲紅了臉，囁喏著開口，想要接過那張稿紙。

“拍個照就行。”

一旁，零的聲音忽然響起。

她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面無表情，只是此刻隱隱透露出無窮的冰冷。

“稿紙不用帶走。”

四周一時沉默下來，路明非瞬間明白了零的意思——他當“懵懂無知的老好人”唱紅臉，零代表“看穿對方真實意圖的同桌”唱黑臉。

混合雙打！

“聽她的。”路明非說。

四周隱隱響起一陣牙酸的倒吸涼氣聲……這什么大型秀恩愛現場！

男生只得乖乖拍了照，灰溜溜地離開。

標題為“路神人真神了，人前顯圣不外如是！”的帖子，早已早校園論壇流傳開。

先前那些一個個嘲諷攻擊的……還沒過一小時，就吃到了自己的回旋鏢，紛紛刪評跑路。

只是，事情風波還未就此結束。或者說，并非重點——

“稿紙給我吧。”

坐在路明非前排的柳淼淼忽地轉過身，笑容溫和優雅。

“我雖然還沒學高數，但有些興趣。”

“好啊。”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直接將稿紙遞給她。末了，還極其自然地補了句。

“回頭不懂的問我。”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沉默。

如果目光能夠像刀子那樣有威力的話，大概此時，路明非身上已經千瘡百孔。

這家伙，這是……明目張膽的腳踏兩條船？

于是他們齊齊看向“零女王”，希望能看見零開口，來一場無比刺激，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但零已經面無表情地繼續看書去了，沒有任何要說話的意思。

很明顯——路明非說了算。

這一刻，別管其他有的沒的，眾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路神人，路明非……

他真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