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見蘇倩癡癡傻傻地看著自己,兩只眼睛里全都是崇拜,一副小迷妹的模樣,姜黎心頭涌上萬般難言的滋味。
末世里蘇倩總像小太陽一樣圍繞在身旁,逗她開心逗她笑,每次搜找到食物,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遇到危險也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她身前,姜黎曾視她為末世里最可以信賴的親人,只是最終怎么都沒想到,為了一個男人,她背叛了她們的姐妹情。
翻涌的情緒一瞬間平靜,神色也覆上了幾分疏離。
“趕緊離開這里,防止再有他們的人追過來。”
繞開夜市找到自己的車,姜黎回頭看了一眼還粘著她的蘇倩,眉心再次擰起。
“不用跟著我,你可以回家了。”
雖然才剛剛認識,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蘇倩卻不舍得離開,想跟這小姐姐再多待一會,可她沒理由纏著人家,雖說一開始她是路見不平一聲吼,但以小姐姐的身手就算沒有她也不會吃虧的。
“小姐姐,我能加你微信嗎?以后朋友圈點贊轉發,甚至是砍一刀,我都會非常積極的。”
看著眼前這張諂媚的臉,恍惚間又跟前世朝她開槍時的冷酷重疊在一起,姜黎的神色越發冷了幾分。
“我沒有微信。”
開門上車,車子疾馳而去。
蘇倩站在那里,心里涌出一股濃濃的失落,莫名有種直覺,這個小姐姐,好像不太喜歡她。
姜黎心情很煩躁,將油門踩到底,開車到了江邊,下車站在護欄處,任由濕冷的江風吹在身上。
她不知道這一世怎么回事,原本在末世才能相遇的人,一個兩個的全都出現在她面前,原本有條不紊地等著末世到來,此刻全都亂了。
今晚的風很大,吹得她有些站立不穩,頭發肆意飛揚,眺望遠處,夜空中一片漆黑,平日里能看到星星全都消失不見,唯有江中的燈塔發出一點亮光。
她所在的城市環保很好,空氣質量都是優,除了下雨,夜空中不缺繁星,如今這幅景象,說明要下雨了,末世也馬上開始了。
稍微恢復了些冷靜,姜黎開車回家,停車的時候發現旁邊有一輛地盤很高,威武霸氣的悍馬,她垂涎地盯著看,還上手摸了摸,末世里要是有這樣一輛車,稍微改裝一下,上山下河過雪地都不成問題,只可惜她沒錢,買不起,而且也不愿意花大價錢去租,馬上就末世了,沒必要當冤大頭。
趙錦城車子熄了火,并沒有急著下車,而是坐在駕駛位上掏出根煙咬在嘴里點燃,吐出的煙霧縈繞在眼前,柔和了他冷峻的五官。
斂目發現衣角有血,面無表情的拽出張濕巾擦了擦,沒擦掉,反而暈染開,趙錦城不管了,準備將濕巾扔出去,但下一刻就看到女鄰居停在了他的左邊,一臉垂涎地看著他的車子。
那緊鎖車身的熾熱眼神,還有輕輕滑過的手指,讓他莫名有種自己被摸了的錯覺,他不動聲色地滑動喉結,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就跟女鄰居四目相對了。
呃……趙錦城遲疑了下,朝她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了。
姜黎怔住,她沒想到這車是趙錦城的,更不知道趙錦城竟然還在車上,這下尷尬了,自己剛才所作所為肯定都被他給看到了。
心里窘迫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但面上卻不顯露分毫,淡定的移開對視的目光,轉身走人。
即使她偽裝得再好,那一閃而逝的懊惱還是被趙錦城捕捉到,勾了勾唇,掐滅指間還沒怎么吸得煙,透過車窗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掏出一塊口香糖放在嘴里嚼著,下車跟在姜黎的身后一起上樓。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姜黎知道趙錦城也上來了,眸中暗光涌動,她強忍著回頭的沖動。
之前就恨不得弄死他,剛才那一幕被他看到,就更想嘎了他,但殺人要找時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東西還沒囤完,要是被抓了就前功盡棄了……一番自我安撫下,姜黎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地回了家。
回家后卸去一身的疲憊,將自己摔進沙發里,距離末世還有三天,她明天就要抓緊時間把防盜門,還有防護網給換了。
歇了一會,姜黎先去浴室洗了個澡,沐浴露擠在搓澡巾上,搓出泡沫,涂抹在身上,溫熱的水洋洋灑灑落下來,治愈的感覺讓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末日倒計時,第三天。
姜黎起了個大早,去買了一扇質量堪比銀行保險庫門的合金防盜門,防護網也是最結實的,找了安裝工人,花費一天的時間就安裝完畢。
末日倒計時,第二天。
姜黎把剩下的錢全都取出來,末世一開始斷網斷電時,還是可以用現金的,因為已經沒什么東西需要買的,她早早地就回了家,進了樓棟,發現亂糟糟的,原來是一樓的住戶假期結束回來了。
東西兩戶住的是物流公司的搬運工,大包小包的行李都堆在樓道里,姜黎從中穿過的時候,險些被其中一個絆倒,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叔趕緊向她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東西搬進去。”
大叔臉色窘迫,一看就是憨厚之人,姜黎沖他笑了笑。
“沒事。”
這時又從屋里走出來個小頭模樣的男人,看年齡比大叔小上很多,穿得人模狗樣的,走到大叔身邊,極其傲慢地朝他踢了一腳。
“宋福貴,怎么回事?你年紀這么大,我本來是不想要你的,可你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看在同一個村子的份上讓你來了,這還沒開工就給我闖禍,實在不行,你趕緊滾回村里,別在這里給我找麻煩了。”
被稱為宋福貴的大叔挨了一腳,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卑微地向那男人連連鞠躬。
“他大侄子……”
剛一開口,就又挨了一腳,比剛才那一腳還要重上很多,踢得他趔趄了一下。
“什么大侄子,喊宋經理。”
宋福貴趕緊改稱呼,本就佝僂的腰彎得更厲害。
“對不起,宋經理,都是我的錯,我下次不敢了,您千萬別把我趕回村里,我得給我女兒掙學費,不能回村的。”
在村里只能種糧食,那點糧食根本賣不出女兒上大學的學費,女兒還得勤工儉學,他心疼,所以必須得跟其他壯小伙子一樣做裝卸工,不能苦了女兒。
這番苦苦哀求取悅到了宋經理,如恩賜般讓宋福貴提著行禮進了屋。
其他房間都住滿了,就算沒住滿的也不愿意跟宋福貴一個房間,嫌棄他年紀大,身上不僅臟,還有味,他只好在客廳的角落里打地鋪。
宋經理自己單獨有個房間,雖然宋福貴是他的老鄉,按照輩分得喊他一聲叔,但根本不想管他,甚至還覺得自己很仁慈,這么大年紀出來打工,根本沒人要,而且自己沒讓他住廁所就很不錯了。
就算睡客廳,來來回回的人都要在他的鋪蓋上踢一腳,宋福貴也覺得很滿足,只要掙夠了錢,他閨女下學期的學費就不用愁了,等他女兒大學畢業,找到好工作,就能享福了。
帶著這樣的憧憬,宋福貴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