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非天角斗令夏溯無比疲憊,她回到專屬休息室后立刻睡著了。絲毫沒注意到背后的皮膚正一點點被切開。
銀色觸手切開皮膚,慢慢將皮肉拉開一道口子。觸手縮回背部,一個泛著糜爛光輝的觸角探出傷口。越來越多的觸角扒住皮膚,向外攀爬。一個果凍狀的生物爬出夏溯背部,滾落地面。
生物被一層透明薄膜覆蓋,內部似有液體。它滾到地上后長出類似人類的四肢,爬出窗外,向著角斗場頂層爬去。
非天依舊坐在穹頂邊緣,他打了個響指,一個剛走出角斗場的生物瞬間化為殘渣,嚇得周圍其他生物尖叫不止。非天枯燥地扯了扯嘴角。
它此時爬上了穹頂,頂著氣流向非天逐漸靠近。它走到他旁邊,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角斗場下方的生物終于散開,化作殘渣的死者被工作人員掃干凈。非天覺得無趣,這才發現它。
非天居高臨下地看著它:“小家伙,我可不需要你。我沒有被賦予牽掛之情。”
它只得灰溜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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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瑯看著擺在面前的一攤碎肉,吐出一口濃郁的白煙。
“這是非天無故殺死的第三十一個觀眾了。如果加上他殺的角斗場,就是第四十三個。”
石人蹲下,將碎肉掃到托盤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垃圾桶由一圈黑石圍成,盛著一團巖漿,可以融化一切廢棄物品。
自從非天和夏溯角斗結束,非天再次陷入無聊。滅瑯曾試圖給他介紹角斗士,卻全被他一一回絕。他開始分解來角斗場觀戰的觀眾和角斗士打發時間。滅瑯沒有不自量力到去驅趕他,但心中很是不滿。
不滿歸不滿,滅瑯覬覦上了非天的基因。他想要用非天強大的基因創造出屬于他自己的角斗士,那時所有星球,所有生物都將臣服于他。
敲門聲響起。
“請進。”
權臣推開門,走進書房。他端著一個托盤,里面盛著一塊堆砌在一起的碎末。不用他說,滅瑯就知道是非天。滅瑯僅是一個眼神,權臣便將碎末倒入垃圾桶,看著又一個觀眾的尸體被巖漿吞沒,化成灰燼。
滅瑯正思考關于非天的事,被權臣打斷。
“看起來你很看好你新制作出的角斗士。他的編號是?”
滅瑯的思緒被打擾,他站起身,小石子從佝僂后背上的裂縫里掉出。他走到石柜前,整理起煙斗。權臣知道每當滅瑯心緒不佳時都會整理煙斗,他說看著擺滿一柜子的珍稀煙斗就足以安撫任何負面情緒。
“看來你也很看好零七六。不然你不會前來找老朽討論關于他的事。你感覺被威脅了。”
“零七六……”
滅瑯滄桑的臉揚起一個微笑:“我想零七六說得對,七這個數字是很幸運。不過他不是以前的零七六,他是我新創造出的角斗士。”
權臣只是有一瞬的愣神:“當然。他和零七六顯然不一樣。不過我以為你征服晶裔的原因是為了你的項目。”
“沒錯,一開始是為了老朽的項目。只是當老朽看見晶裔搗碎晶樹從而獲得自愈能力后,老朽就改變了主意。你也看到了為何非天那么強大,因為他擁有超越所有生物的自愈能力,無論你如何傷害他,他都能瞬間復原。”
“角斗的本質是消耗生命,如果一個生物可以不斷填補生命,該會多么強大。
權臣不得不承認滅瑯說的很有道理。
“你準備什么時候讓我們兩個相互廝殺?”
“這個就隨他了。”
“你就這么確定他能殺了我?”
滅瑯拿起一個由不知名霉菌制成的煙斗,霉菌瞬間滋生出菌絲纏住滅瑯的手指。滅瑯給霉菌投喂了一點食物殘渣,將煙斗放回架子上。
“我很確定你會被他碎尸萬段。他比我之前所創造出的所有角斗士都要強。你也見識了到晶裔的實力,被我改造后的晶裔基因只會更加強大。”
門落在門框上的聲響提醒滅瑯權臣已經走了。滅瑯沒有理會,繼續整理柜子上的煙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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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臣和非天打起來了。”
滅瑯滿是石縫的臉皺了皺。他拖著拖地長袍,立刻趕往角斗場中央。
角斗場此時圍滿了生物,不是觀眾,全是角斗士。許多角斗士聽說了非天,趕來肆星角斗場就為一觀。滅瑯剛走上看臺,便看見鏤空的穹頂上方出現兩個身影。
其中一個身影被拋下穹頂,向地面墜落。是非天。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砸向地面,發出一聲悶響,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脆響。權臣向下俯沖,乘勝追擊。觀看了非天和夏溯角斗的他絕不會掉以輕心。
權臣瞄準非天癱軟在地上的身體沖去,他本想伸出手利用俯沖的慣性徹底粉碎非天的頭顱,身體突然滯停。非天抓住了權臣的手。
非天原本癱軟的身體向上彎曲,折斷的四肢被無形力量掰直,站了起來。他抬起手,牢牢抓住權臣。俯沖的慣性沒有得到釋放,被兩人的手臂接下。權臣的右手骨粉碎扎出皮膚,血液噴濺到非天臉上。
骨碎所帶來的痛意令權臣陷入僵直,非天順勢將他甩了出去。權臣砸向角斗場邊緣處的墻壁,最后一刻拍動肉翅減緩速度,停了下來。他抬起右手,只見肩膀處一個粘連著碎肉的斷口。非天正拿著權臣的右手,向他揮了揮。
權臣深吸一口氣,向非天沖去。
滅瑯看著眼前這幕,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令他有些不爽。
非天本來沒想理會爬上穹頂來找自己的權臣。可是權臣二話不說,抓起非天將他扔下角斗場。這讓非天產生了那么一點興趣。反正他暫時找不到更好的玩伴了,就準備拿權臣消遣。
權臣消失不見,他化作氣體試圖從背后偷襲非天。非天俯身躲過,抓向面前的氣體。化作氣體的權臣竟真的被抓住,非天所觸碰之處不受控制地化作固體,權臣逐漸變化成原本形態。非天再一次將他甩出。
權臣改變策略,展開肉翅,脊柱向上偏移刺出骨刺。他飛到空中,天空一直都是他的主場。權臣向下俯沖,朝著非天正面撞去。非天只是站著,靜靜等著。氣流使權臣的視野模糊,他在撞向非天的最后瞬間化作氣體,穿過非天的身體。準備穿過身體后立刻化作固體襲擊。
氣體快速穿透非天的身體,對他來說卻異常緩慢。權臣感覺身體突然變得沉重,氣體開始凝固,不再受他控制。權臣半個身體穿過了非天,半個身體留在了他體內。
權臣徹底化作固體,卡在了非天體內。他的半個頭露出非天后背,還有兩截胳膊。他的腿卡在非天腹部,軀干被非天的內臟包圍。他嘗試化作氣體,結果失敗。
角斗士看著非天大笑,權臣被困在他體內,他們不由得不寒而栗。這場角斗的勝負已定,權臣不可能贏過非天。
多次嘗試后,權臣終于拿回身體的控制權,化作氣體脫離了非天的身體。
“這就是你的真本事?太無聊了。”
權臣沒有心思去聽非天的嘲諷,他再一次向非天沖去。
化作氣體的權臣將身體撐到最大,用稀疏的氣體包裹住非天,緊接著開始凝固。非天被粘稠的液體困住,液體逐漸化為固體,徹底擠壓住他的肢體。一根根骨頭被壓得粉碎,權臣繼續施壓,想要將非天困在身體里,把他的全身骨骼擠碎。
非天動彈不得,可是權臣也動彈不得。權臣感覺身體在慢慢分裂,化作一大塊固體的軀干和四肢出現裂縫,隨之炸開。非天破出權臣的固體牢籠,看著化作原形態的權臣,他的四肢和軀干上滿是滲血的裂痕。
非天走到權臣面前,權臣因全身骨頭和肌肉碎裂完全動不了,只能看著他抓住自己的脖子,猛地甩出去。權臣的四肢和軀干碰到墻壁的一瞬間炸裂,肉剝離骨頭,向外飛去。就在這時非天抬起手,攥住拳。
炸裂的肉塊反重力般往回飄去,重新粘在了骨頭上。骨頭拼接在一起,再與權臣的頭拼接,身上的裂痕也愈合了。非天輕輕抬手,倒在地面上的權臣站了起來。權臣的腦子被全身粉碎炸裂的痛覺籠罩,雖然非天重新拼出了他的身體,可是意識依舊在顫抖。
權臣低頭打量起完好無損的身體,抬頭對上非天毫無情緒的眼神。深吸氣,權臣平復呼吸,找回理智。臨近死亡的感受足以讓任何除了權臣的角斗士崩潰。唯獨他經歷了無數次死亡再復生。
非天本以為全身碎裂的痛會讓權臣崩潰,沒曾想他只是平復了呼吸,重新調整狀態。這令非天很是驚喜。或許面前的生物比他想象的要有意思一些。他勾勾手指,示意權臣繼續。
權臣拍動肉翅懸浮在空中,遲遲沒有動作。他在思考。非天卻等不了那么久,既然權臣不來找他,那他就去找權臣。非天發動了第一次主動攻擊。
豎穿后背的脊柱上長出一截截骨刺,兩坨肉凸出,漸漸被拉長,化成一雙肉翅。非天拍動與權臣一模一樣的肉翅,向權臣飛去。
不等非天飛多高,權臣趁機踹向他,想要把踹回地面。非天一手接住攻擊,權臣飛起,不斷向他俯沖。每一次攻擊都被他輕松化解,反而是權臣的體力逐漸透支。權臣不再攻擊,盤旋在非天頭頂喘息。
“這就累了?”
非天很不滿意。
權臣稍微休息后,向非天發起第二輪攻擊。非天照常接住他的每一次攻擊,順帶還打了個哈欠。非天突然死死抓住權臣的胳膊,身側各長出兩只手,一雙摁住他的肩膀,另一雙撫摸過背后的肉翅。
肉翅被硬生生撕裂,權臣被拋下,失去肉翅的他只能向下墜落,直到重重砸向地面。非天隨便扔下被撕下肉翅,慢悠悠向下飛去,落在權臣旁邊。權臣全身骨頭再次粉碎,從高空落下導致他的頭被砸裂開來,血液混合著腦漿流出。
但權臣還沒死。他動彈不得,躺在地上感受著粉身碎骨的痛。非天看著權臣慢慢轉動的眼珠,他揮揮手,碎掉的骨頭愈合,頭骨的裂口也愈合,權臣被拎了起來。
至此,這場角斗變成了非天單方面的娛樂。
角斗士看著權臣被虐殺,再被愈合,于心不忍,開始讓權臣投降。只要他投降角斗立刻結束,他不用再忍受這般慘無人道的虐殺。
“投降吧!你至少還能活下去!”
角斗士的喊聲傳入非天的耳朵,他展開一個溫和的笑容。
“投降?是不是很少有角斗士投降。這對你們來說應該是一種恥辱。角斗士抱著拼殺至死的決心踏入角斗場,兩個生物的**和靈魂相互碰撞,為了奪得勝利。失敗的那方雖然可能會付出生命,但至少死的光榮。如果投降的話……”
非天低低地笑了起來。
“如果投降的話你的確保住了生命,可是你喪失了身為角斗士的榮譽。聽起來就很難選擇。這樣吧,我會一直虐殺你,直到你投降。投降后我會保你毫發無傷地走出角斗場。我就想看看,身為頂峰角斗士的你,會如何抉擇。”
非天擺手,權臣落在地上,粉身碎骨的身體早已完全愈合。權臣依舊能感受到每一根骨頭發出的痛覺,那些細密的裂縫似乎還在,一點點撐開他的肌肉和血管。
“你投降嗎?”
權臣用行動給出了答案。他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非天身上,忽略身體各處的幻痛。他調整呼吸攻向非天。權臣的速度極快,非天的反應速度卻已經超越了所有生物,他的大腦如同不需要時間來處理信息。等權臣反應過來時,非天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
非天稍稍使勁,權臣的脖子應聲折斷。他被非天握在手里晃了晃。很快,斷裂的骨頭粘合,權臣的脖子直立起來,耷拉的腦袋也被撐起。他被甩飛,天旋地轉的視野表明他還沒死,于是權臣拍動肉翅保持平衡,停在了角斗場邊緣。
權臣沒有絲毫停歇,凌空向非天發起攻擊。在接近非天時化作液體準備纏住他,卻被凝固,液體逐漸膨脹,最后炸開。權臣化作碎肉向周圍飛濺,觀眾席上的角斗士紛紛躲閃,非天抬起手,在空中飛舞的肉塊停滯。
隨著非天攥緊拳頭,肉塊向后倒退,重新組成權臣的身體,再一次復生。
“你投降嗎?”
權臣的意識還有些模糊,接連全身粉碎的痛令他的精神漸漸靠近混亂邊緣。即使他之前經歷了無數次死而復生,可不是在這么短時間內。但權臣還是搖頭。
非天嘆了口氣:“那就放馬過來。”
權臣不知第多少次沖向非天,角斗場中盡是讓他投降的喊聲。非天單單抬手,權臣的身體便無法動彈,定格在空中。他輕輕晃動手指,權臣的左臂向外拉扯,與肩膀分離。血珠同樣定格在空中,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非天又一次晃動手指,權臣的右臂隨之撕裂。權臣全程清醒,他的雙臂全被拔掉,由于非天替他止住了血液,他目前還活著。
“你投降嗎?”
非天問出這句話時剛好卸掉權臣的右腿。肉塊的撕裂聲讓權臣頭痛。他搖頭。
非天擰眉:“看來投降對角斗士來說是奇恥大辱,是天下最嚴重的恥辱。我說的沒錯吧?不然你為何吃盡苦頭,卻還是不投降。”
血珠停留在原地,權臣向非天又靠近了一點。非天伸出食指,在空氣中畫出一個圓形。權臣胸口出現一道圓形傷口,隨著非天的手指向后勾,傷口越割越深,直到在胸口挖出一個圓形窟窿。
“你的內部構造很弱。”
非天把臉湊到窟窿前,打量跳動的臟器。一顆顆光滑圓潤的臟器填滿權臣的腹腔,緩緩蠕動。
“我來挑一顆我喜歡的。”
非天仔細觀察每一顆臟器,仿佛在挑選心儀的商品一樣。
“就這個了。”
非天攥拳,被他挑選的臟器爆開。血液噴向非天,他擺動手指,血液立刻調轉方向繞過他,濺到不遠處的地上。權臣咬緊牙關,臟器爆裂時明明只有一瞬,但他卻能感受到每一絲痛覺。從臟器膨脹,到血管炸開。
“看來這顆臟器并不致命。”
腹腔內的血液被非天清理干凈,他再次開始挑選。
又一顆臟器炸裂。權臣徹底喪失意識。非天調動權臣的大腦,強行令他的意識清醒過來。另一顆臟器緊接著炸裂。這顆臟器的位置接近權臣的喉嚨,血液向上噴濺,涌出他的嘴巴。
“還不投降嗎?”
權臣想要說話,血液卻堵住了喉嚨。他只能將全部血液吐出,再回答非天。
“不。”
單單一個字便耗盡了權臣的力氣。
非天無趣地甩出權臣,權臣狼狽的在地上滾了幾圈。炸裂的臟器重新長出,胸口的窟窿也長出新的血肉。
角斗士呼喝讓權臣投降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不是因為他們放棄了,而是他們明白了權臣的決心。無論他們如何呼喊,權臣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