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羅頭頂的緋云被聲波撞得左右搖擺。面對刺耳的聲波他愜意的靠在礁石上,他看向安咎,安咎也未受到影響。觀眾席上的其他生物紛紛捂住聽覺器官,要不然就是低下頭,試圖藏在礁石后。
聲波震動內臟,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脹。塞勒斯快速刨開地面,將自己埋了進去,避免被聲波震碎內臟。她用前肢捅碎面前的石塊,向著永刑彌賽亞前進。
永刑彌撒亞注意到塞勒斯鉆入了地底,立刻關閉能量核。他仔細觀察地面,時刻準備閃避從地底躍起的塞勒斯。過了幾秒,他的視線捕捉到了一小節肢體。
短小的灰色肢體捅破地面,暴露在永刑彌賽亞的視野中。永刑彌賽亞上前一步,鋼骨化作巨大的鉗子,扎進地面。他拔出潛藏在地底的肢體,卻發現并不是塞勒斯。
永刑彌賽亞將手中的幼崽瞬間撕碎,肩膀和四肢傳來痛意。塞勒斯從他背后躍出地面,兩個肢體扎進他的肩膀,另外四個肢體扎進他的四肢。
“永刑彌賽亞,好好迎接我的勝利。”
塞勒斯充血的眼珠覆蓋住永刑彌賽亞的視野。他漸漸喪失聽覺和視覺,只能感受到脖子被一點點撕裂的痛感。
塞勒斯用雙臂連接的關節插進永刑彌賽亞的頭顱兩側,向后拉扯。最先撕裂的皮膚,再是肌肉,最后是骨骼。
永刑彌賽亞再一次迎來了死亡。他沒能獲取百場連勝。
塞勒斯高舉永刑彌賽亞的頭顱,宣告勝利。永燃角斗場爆發出嘶吼,所有生物都在為塞勒斯慶祝,也同時為永刑彌賽亞重復的死亡感到唏噓。
安咎用余光看到宿羅沒有看向角斗場,反而轉過身,看向觀眾席后方。安咎轉頭,順著宿羅的目光看去。
一個巨大的肉球停靠在觀眾席最后方。肉球表面鑲嵌著數不清的發聲器官,蠕動著,卻不出聲。一個異常蒼白身影坐在肉球上方,生物全身不帶一絲一毫的色彩,她的存在像是被剝離了宇宙。
滅瑯注意到安咎和宿羅轉過頭看著后方,他心下了然。
“那是守望者。”
“什么?”
宿羅回身,向著滅瑯大聲道。觀眾席太過嘈雜,他聽不清滅瑯在說什么。滅瑯擺擺手,表示等出了角斗場再說。
角斗落下帷幕。永刑彌賽亞依舊沒能獲得這第一百場的勝利。他的頭顱被塞勒斯拎著,向整個薩迦羅斯展示。血液連帶著碎肉從頭顱的斷口處滴下,被塞勒斯甩的到處都是。
“永刑彌賽亞的頭都被扯掉了,他還能起死回生?”
宿羅眺望向角斗場中央,凝視著永刑彌賽亞人首分離的尸體。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留下來,待到明日看看傳聞是否真實。永刑彌賽亞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安咎雖保持安靜,卻默默贊同宿羅的話。他從未見過生物起死回生,這破壞了宇宙的原則。
“好啊。我便看看永刑彌賽亞到底能不能活。要是他活了,我就再把他燒成灰燼。當他的**碎為一片片灰土,就會知道什么叫死亡。”
宿羅的瞳仁暗淡下去,緋云燃燒著戰意。
滅瑯看向安咎:“那我們就在薩迦羅斯再呆上一天。等明天見證完永刑彌賽亞復生的時刻再走也來得及。你難道不好奇嗎,安咎?”
“雖然我與宿羅的意見時常相悖,但是這次我必須贊同他的觀點。生命死而不復生,永刑彌賽亞重生這一說話我很是懷疑。”
宿羅突然大笑起來,露出黑漆漆的嘴。
“你在笑什么,宿羅。說出來讓老朽也跟著開心開心。”
“笑什么?想不到你如此愚鈍,滅瑯。當然是安咎臣服于我的觀點,我得意啊。”
宿羅絲毫不加掩飾。
安咎甚是無奈地嘆氣。宿羅有的時候會將邏輯扭曲。比如安咎并不是臣服于了他的觀點,只是與他的想法一致,加以贊同罷了。安咎不愿起口舌之爭,隨著宿羅這么說了。
“好啊,好啊。”
滅瑯也難得爽朗的笑了笑。
“你和安咎的性格截然相反,能達成一致實屬不易,的確是件開心事。”
安咎怪異地看了眼滅瑯,心想他怎么也像宿羅那般頑劣了。滅瑯接收到安咎的眼神,笑得更開心了。
罷了。自己選擇要跟著滅瑯來薩迦羅斯,這點小事就受著吧。
-
青銅色的光輝刺破宇宙的黑暗,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攪動著夏溯的腹腔,令她作嘔。
飛船漸漸靠近錚銅星,韌和刃站在夏溯身后,望向散射著青色金屬光芒的星球地表。熟悉的場景刺痛了夏溯,心臟加速跳動,她的眼眶被怒火灼燒,眼球變得滾燙,像是蓄滿了淚水。
韌明顯感知到夏溯的磁場在波動。他接觸過那么多人,那么多不同的磁場和情緒,都從未感受過如此極致的決心。他握住刃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刃冰冷的手指劃過掌心,韌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
飛船進入隱身模式。金屬板塊構建成的外表漸漸透明,與錚銅星的氣層融為一體。飛船降落,機身觸碰到帶有軟度的地面,上下起伏了一下。錚銅星地表充滿青色液體,液體上方蓋著一層膜,刃踩上去甚至能感受到細微波浪滾過腳掌。
夏溯提早準備好了經過改裝的小型艦艇。艦艇前端帶有鉆頭,并且配備探測磁場的儀器。韌率先坐入艦艇,夏溯走到了刃身邊。
“別擔心,刃。我定會保護你們,將你們安全護送回地球。”
“最好如此。”
她的聲音很冰冷。
夏溯確認周圍沒有魄角后啟動艦艇,鉆入地底。根據儀器檢測出的方向前進。就像鏡水所述,每一種生命都有獨特的磁場。夏溯根據原宇宙真菌樹的磁場尋到了地核上方。
錚銅星表面被黏膜和青色液體覆蓋,地核和地殼中間部分是礦石。鉆頭切割開最后一層礦石,礦石碎裂發出悶響。通過射燈夏溯看見了真菌樹。
一根根覆滿白毛的枝條從樹頂垂吊,真菌樹被種植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與地核隔絕。艦艇的體積太大,無法進入真菌樹所在的空間,于是夏溯,韌和刃只能走出艦艇,爬過碎裂成堆的礦石。
夏溯用觸手將連接器搬運至真菌樹旁邊。
“很簡單。你只需要躺下,和真菌樹的意識連接,記住魄角的磁場就好。之后我會把你和刃安全送回地球。”
刃輕輕點頭,韌才躺下。
夏溯將連接器的一端與真菌樹樹干內部的神經連接,另一端連接到韌腦后。刃坐在韌身邊,緊緊握住他的手。夏溯開啟連接器,韌的意識剝離大腦,與真菌樹的意識碰撞。
韌感知不到自己的**,只有飄渺的意識。意識被快速抽離大腦,甚至連堅硬的頭骨都無法阻止。他和真菌樹的意識被拉入同一個空間。韌的五臟六腑跟著真菌樹意識中的磁場一同顫動。
韌如同喪失了所有感官,只能感受到面前跳動的磁場。磁場分為兩個,一個是真菌樹自身的磁場,也就是憎面星,一個是錚銅星的磁場。不。是三個。韌感知了好一會,才感知到魄角的磁場。
魄角的磁場太過微弱。幾乎為零。韌記住魄角的磁場,夏溯關閉連接器。韌的意識離開了灰暗的空間,真菌樹的意識與他的意識分離,意識不再感到擁擠。
韌醒來,感受到與自己雙手相握的刃,露出笑容。他空洞的眼窩對著刃,她絲毫不覺詭異。夏溯換了一個儀器,從韌的腦海中提取出魄角的磁場。她看著屏幕上跳動十分微弱的磁場陷入沉默。
“錚銅星和魄角的磁場是為什么比例?”
“我剛與真菌樹的意識碰撞時我甚至沒感知到魄角的磁場。只有真菌樹和錚銅星的。后來才慢慢感知到魄角異常微弱的磁場。錚銅星和魄角磁場的比例就像是大海與一粒沙子的比例,兩者相差太多,無法精準描述。”
刃見夏溯蹙眉:“有什么不對嗎,夏溯?”
她生怕有危險會波及到韌。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