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瘋狂掙扎,她的手被扼制,便開始撕咬夏溯的觸手。觸手沒被咬斷,反而觸手鋒利的側刃割破了刃的嘴,血液滲出牙齒,一滴滴落在衣襟上。
夏溯死死將她釘在墻上:“夠了!我不想拆散你和韌,我只想確認你們沒有威脅。”
“威脅?我們不想威脅任何人,即使想,也威脅不了你。對你來說我和韌只是兩個可以被隨時碾成肉末的螞蟻。夏溯,你怎么能當著韌的面說出那句話。”
刃陰狠的盯著夏溯。
她絕不允許自己和韌的感情出現破裂。她根本不敢想要是韌知道他是被創造出的仿生人會發生什么。刃只能如履薄冰的守護這個秘密。
這個秘密一直被保護的很好,除了刃無人知曉。直到夏溯將手插進了韌的胸膛。韌作為最先進的仿生人全身都是由與人類一模一樣的材質組成,除了他的心臟。為了達到死而復生的概念,心臟為了驅動其他肉質組成的臟器必須內含能源。因此,韌擁有一顆機械心臟。
心臟在人體內部被保護的很好,外觀又與正常心臟一模一樣,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小。好巧不巧的是當夏溯把手插進韌的胸膛內接近心臟時,觸手也在。它的體質極為敏感,銀色皮膚作為導體感知到了韌心臟發出的電磁。感知又從觸手反饋回了夏溯腦子里。
夏溯直視刃的雙眼。她擁有兩顆黑色的眼珠,與她的愛人沒有眼珠的眼眶一樣漆黑。夏溯沒有回答刃的問題。
“韌是什么時候死的。”
夏溯其實也有好奇的心理。是在第一次與自己交鋒之前,還是之后?
當夏溯說出韌已經死亡的事實時,刃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韌是她親手鑄就的仿生人,擁有韌生前的所有記憶,和他的意識。他雖然給予了刃慰藉,麻痹了失去愛人的事實,但他的存在也無時無刻都在提醒刃,她的愛人早就死了。
刃看出夏溯沒有殺意,心情逐漸平復。夏溯把她甩到床邊。刃緊緊抓住韌的手,即使他現在沒有任何知覺,就是一個被關掉電源的機器。
刃僵硬的轉過頭,雙眼像是由沼澤反芻的陰濕氣息匯聚而成。
她直勾勾的盯著夏溯:“你在說什么呢,夏溯。韌就在這里啊。”
韌毫無生機的軀體靠在床上,頭顱像是斷掉般倚在她的肩膀上。
“韌。該醒了。”
韌的身體直立起來,瞬間恢復意識。
“你在開玩笑嗎,夏溯?”
夏溯能感覺到刃的目光扒在自己身上。
“是啊,開個玩笑。不好意思了,韌。”
韌難得笑了笑:“無妨。只是可憐了刃,我怎么舍得離她而去呢,死亡也別想將我剝離。”
他下意識地撫上刃的臉頰。用粗糙的指腹輕輕摩擦。
夏溯自嘲般笑了一下。刃的目光都快把夏溯燒穿了,夏溯決定離開。
“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們兩個了。”
夏溯退出醫療室,不禁感嘆刃和韌之間的秘密。原宇宙她竟渾然不知韌是割仿生人這件事,刃瞞過了所有人,將這個秘密帶去了薩迦羅斯,也葬在了薩迦羅斯。
夏溯還有些同情刃,她自己何嘗不是在摯友面前與死亡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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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溯聽著悴螂請求的話語,思緒飄向原宇宙發生的情節。本應該被獻祭的帝王,和與無緒空間合體的悴螂。
“我們可不是注冊過暗網的賞金獵人。”
悴螂闡述了請求,并向四人解釋了為何他會找上門。
宿羅第一個質疑。他可沒向暗網注冊過賞金獵人。居住在肆星的第一周時宿羅曾去過暗網。暗網內部漆黑無光,更是寂靜,他覺得甚是無聊,再也沒去過。
“是暗網的工作人員向我推薦的你們四位。”
暗網。夏溯瞬間想到了什么。暗網專門收集情報,是由一整個種族編織而成的信息網。她為何不去暗網詢問魄角的問題。
最后四人還是同意了悴螂的請求。來請求幫助的悴螂依舊是靖葉。
“事不宜遲,如果四位沒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請隨我來。”
四人跟著靖葉登上悴螂的飛船。悴螂的飛船甚至也是綠色的,和他們的皮膚顏色一模一樣。船體鑲嵌著很多對鼓起的透明板磚,像是悴螂兩顆凸出的眼球。飛船內部十分寬闊,上方吊掛著簾子用于分割區域。簾子上方吊著十多個長著吸盤的生物,縮在船艙頂部,專門拉著簾子到處跑。
果不其然,權臣也在。
“你們好。”
權臣揮了揮他尖銳的爪子。
“你怎么也在?”
宿羅頭頂的緋云擺動了一瞬。
“怎么?不歡迎?”
權臣絲毫不怵宿羅。
宿羅逼近權臣,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要打起來了。靖葉縮到簾子后面,只露出兩只眼睛。
夏溯攔在了兩人中間:“你們要打也等到從悴螂的國度回來再打。何必急這一時。”
權臣歪頭越過夏溯的肩膀看向宿羅:“是啊,靖葉還等著呢。”
權臣先一步低了頭,宿羅被夏溯盯了好一會,終于妥協。五人終是相安無事的抵達了悴螂的國度。
此宇宙里依舊是老臣前來接駕。他和幾人敘述了大致情況,帶著他們面見帝王。
“你還帶了幫手。”
帝王吊在鋪滿粘液的房頂。兩顆鼓出面部的眼珠盯著站在下方的人類。她輕輕松開陷在粘液里的腳,墜向地面。帝王的軀體比普通悴螂要更加龐大,砸向地面的聲響引得老臣矮小的身體震了震。
帝王走到六人面前:“既然如此,那就給我好好查。”
老臣領命,頭壓得更低。夏溯,杰克,安咎,宿羅,和權臣都沒跪帝王。悴螂的瞳仁只有很細一個黑點,在白色的眼球里快速轉動。帝王盯了人類好一會,才將他們遣散。
抵達悴螂國度已經是半夜,老臣將五人安置在客房中,明早再行動。這正合夏溯的計劃。
黑影躍上城墻,翻進帝王所在房間的窗臺。帝王看著坐在窗臺上的夏溯,認出是自己剛剛接待的人類。夏溯以為她下意識會呼救,或是逃跑。但她只是站在從窗臺,圍繞夏溯背影透進的暗光里,一動不動。
“不去呼救嗎?”
“既然你有膽量潛入我的房間,很顯然你并不懼怕悴螂的實力。你我都心知肚明,呼救無用。”
帝王舒展著腔體下方的肢體,絲毫不顯畏懼。
“想必你找我是有重要之事要告知。又或是,你想要我的命?”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午夜特有的慵懶。
夏溯翻進房間,窗臺上兩個鼓起的綠色膜片慢慢關閉。
“你說對了。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帝王坐在了床鋪上了。軟乎的黏膜輕輕震了震。
“我洗耳恭聽。”
“無緒空間很快就要攻向悴螂的國度。你們沒時間了。”
帝王兩顆凸起眼珠內的黑色瞳仁在暗光下縮了縮。
“你能精準預測還有多久嗎?”
夏溯上前一步,走到床鋪旁:“就這一兩日。”
她緩緩貼近帝王,帝王的雙眸跟著她的軌跡移動,似乎在思考夏溯的可信程度。
“你如何知曉此事?”
“我能預知未來。”
夏溯沒必要把穿越蟲洞這件事告訴帝王,于是編了一個理由,反正聽起來一樣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