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微笑著問道:
“那個大英雄,究竟是誰?”
畢竟,她也是異常生物對策科的成員,這些怪談的歷史起源,對她十分重要。
“母親”遲疑了片刻??吹贸觯@么重要的情報,她根本不想說出來,但是江心月的話語在她心中種下了微妙的影響力,讓她情不自禁要回答江心月的問題。
“那位大英雄,是金朝的開國皇帝,阿骨打。他曾在黑山白水之間,和一個傳說中的怪談簽訂了契約,隨后在他的率領之下女真族崛起?!?/p>
聽到這里,高深明了。為什么北宋有陰司,有這么多對抗怪談的高手,仍然覆滅了。
因為他們的對手,同樣利用怪談的力量。
“可惜了,金朝滅亡之后,培養(yǎng)偽人的樂土被蒙古人的鐵騎踏成了灰燼,我們商蟲再次過上了顛沛流離的日子。
“時間來到近代,我們商蟲雖然失去了原來的主人,但是對人類高層的滲入從不間斷,不少國家的政要,甚至是異常生物對策科的高級干部,都有我們偽人。
“可惜了,高深,你原本是我們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你太聰明了,聰明過了頭,今天就死在這里吧?!?/p>
在江心月的引導之下,這個偽人說出了不少商蟲的秘密。
但是最關鍵的一點,它還是沒有說出。
金朝已經(jīng)滅亡了,商蟲原來的主人消失在了茫茫歷史之中。
為什么這些偽人,還在忠誠地執(zhí)行滲入人類的計劃?它們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誰在指使它們做這些事情?
還是說,這已經(jīng)成為了商蟲的生物本能,又或者是它們在執(zhí)行下一個更加可怕的陰謀。
而這一點,無論江心月再怎么下達指示,“母親”都不愿意再說了。
顯然,這個秘密在它心中格外重要,普通的催眠根本無法誤導她說出這么重要的事情。
“母親”的頭180度扭了過來,無數(shù)雙復眼幽幽看向了高深:
“真是奇怪,我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告訴你們這么多秘密。
“不管怎么樣,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們兩個,就乖乖死在這里好了。
“盡管放心吧,你們死后,身體會被我們?nèi)〈蔀樾碌摹呱睢汀脑隆^續(xù)生活在人類的事情?!?/p>
病房外,無數(shù)面無表情的病人和醫(yī)生,步伐統(tǒng)一,像是尸潮一般涌了進來。
直到此刻,高深仍然面色平靜:
“你覺得,我在知道你是偽人的情況下,還敢來到這里……
“你真覺得,我連一點準備都沒有,單純只是過來送死的,對么?”
“母親”露出森森白齒:
“就算你有任何準備,又如何?
“你們只有兩個人,而整個醫(yī)院,兩三千人,都被我們偽人取代了。你無論做什么,都無法掀起風浪。”
高深沒有和它廢話,只是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隱形符,放置在自己身上,任由符箓陰燃起來:
“這么多偽人,唯獨是你,我絕對無法原諒。
“殺死了我的母親,卻還敢以她的音容,在我身邊偽裝了那么久。
“高淺,在臨死之前,為了為我打開那道門。她那天究竟忍受了多少痛楚,我根本沒法想象?!?/p>
焚符人的符箓很快起了效果,在幾千雙眼睛面前,高深這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不見了。
“母親”身上幾千雙眼睛在病房中到處搜尋,似乎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傳送類的法術?直接把這個小鬼傳送走了?
“不對,應該是隱形類的法術,他還在這個房間內(nèi),快把出去的路堵住……”
“母親”還未來得及發(fā)號施令,一枚鋒利的長釘,就已經(jīng)釘在了她的喉嚨上。
那個偽人,仍然保持著母親的面龐,看向在自己面前短暫出現(xiàn)過的高深。
她發(fā)出一聲無聲的慘叫,整個身體瞬間分崩離析,化作無數(shù)透明蟲子,四下逃竄。
一擊得手之后,高深隨即再度進入隱身狀態(tài),飛速向著病房之外沖去。
這些偽人的反應十分遲緩,意識到了這個小子居然會隱形之后,走廊上的偽人們才沖了過來,試圖堵死房門,不讓隱形高深跑出來。
但還是晚了一步,在數(shù)十個偽人沖入房間,上百個偽人圍在病房之外時,高深已經(jīng)搶先一步,沖出了偽人包圍的門口。
“高深!”
高深轉過頭,聽到病房之內(nèi)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正是江心月的尖叫聲。
此刻的她,聲音中終于透露出了一絲驚慌,不復往日的淡定從容。
自己是逃了出去,可是江心月不會隱形術,還是被困在了病房內(nèi)。
他當然不會愚蠢到,轉過身去救江心月。這是一件好事,江心月這么喜歡玩,就讓她留在病房中,陪著幾千個偽人好好玩玩好了。
一對一的話,江心月是無敵的。但是這么小的空間,這么多偽人一擁而上,她來得及催眠幾個都是一個問題。
兩者相斗,不管是誰勝誰負,都是自己漁翁得利。這些偽人若是能夠殺死江心月,自己也不需要面對這個可怕的魔女了;若是江心月能夠催眠甚至殺死那么多偽人,也相當于為自己吸引了不少火力,大大降低了自己逃出醫(yī)院的難度。
思考只在電光火石之間,在沖出走廊的時候,他又順手,用棺材釘釘死了兩個和他擦肩而過的偽人。
“那個隱形人還沒有離開這一層!
“他又殺死了好幾個我們的同類!”
“快!快封鎖電梯,不要讓他離開這層樓!”
這一層樓有無數(shù)條通道,哪怕以偽人的數(shù)量,也無法把守每一條通道。
高深利用隱形的優(yōu)勢,一邊向著安全出口狂奔,一邊沿路順手釘死了好幾個路過的偽人。
來到電梯口后,發(fā)現(xiàn)不少偽人已經(jīng)圍聚在這里,防止有人利用電梯來到一樓。
“一群蠢貨。”
高深當然不會坐電梯上樓。綠色通道的方向,只零星把守了幾個偽人,從這里一樣可以上樓。
多虧了江心月強迫自己做的循環(huán)夢,導致現(xiàn)在,他對這座醫(yī)院各層樓梯的結構十分熟悉。來到這里就像是回家一般。
他毫不猶豫沖向了反方向,手起釘落,扎死了兩個偽人,向著樓上狂奔而去。
“不好,這個人類從安全通道逃出去了!”
“又被他殺了幾個同類!”
不少駐守在電梯口的偽人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直到聽到安全通道附近的偽人大喊道,它們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耍了。
高深仗著自己隱形符的護體,一路隨手殺死了好幾只偽人,也爬到了醫(yī)院的一樓。
不少偽人,已經(jīng)齊聚在這里??恐鴶?shù)量牢牢堵住了醫(yī)院出門的正口,和偏門。
“把一樓的出口,還有二樓、三樓的窗口!
“堵住這些出口,就算他是一個隱形人,也絕對離開不了這座醫(yī)院!
“然后,我們憑借數(shù)量優(yōu)勢,一層一層地毯式搜索,遲早能把這個隱形人找出來!
“到時候,一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不少偽人用它們獨特而尖銳的聲音溝通道。顯然,高深一路上殺死了不少偽人的“兄弟姐妹”,這讓偽人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可是,恨是雙向的,就像是愛一般。
偽人痛恨高深的同時,高深何嘗又不痛恨這些偽人?
自己曾經(jīng)有一個溫馨的家,母親,姐姐,父親……
就是因為這些偽人的存在,一切都結束了。
再也回不去了,支離破碎的家庭。
自從他踏入精神病院的這一刻,他從未想過,要用什么方式逃出去。
恰恰相反,他要利用自己的隱形符,還有對精神病院樓層的熟悉,在這里不斷周旋,直到殺死所有的偽人。
經(jīng)過醫(yī)院大廳時,他以閃電般的速度,一針穿喉了好幾個落單的偽人,然后,在偽人的大部隊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跑向了二樓的臺階。
“我聽見他的腳步聲了!”
“那個人類一定是去二樓了?!?/p>
“你們,繼續(xù)堵住一樓的大門,防止他殺一個回馬槍。其他同類,跟我順著二樓往上走?!?/p>
偽人們采用的是最笨的方式,利用人數(shù)的優(yōu)勢,不停搜索每一層的大樓,直到把高深逼到第七層樓,無處可退。
這種方法十分愚蠢,因為在這場捉迷藏中,占據(jù)主導權的是隱形的高深。他隨時可以利用自己的神出鬼沒,不斷擊殺落單的偽人。
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只要偽人的數(shù)量夠多,遲早會堵住前六層樓所有的上下臺階,把他逼到第七層。
雖然高深在地下室和第一層殺了十幾個偽人,此刻仍然被困在地下室的江心月,應該也通過催眠殺死了不少數(shù)量的偽人。
但是和整座大樓,幾千個偽人相比,他們殺死的偽人數(shù)量還是等于杯水車薪。
偽人們無比相信,通過這個方法,最后勝利的人一定是它們。
以高深的推理能力,當然也知道這一結果??墒撬匀恍膱匀玷F,堅決執(zhí)行著自己的計劃。
今天,能多殺一個偽人,就是賺到。
更何況,就算自己被逼到七層樓,最后一片角落,也不代表自己已經(jīng)輸了。
他的心中早已制定了最后一條退路,也是一步險招。
毅力和耐心的較量,開始了。
埋伏在二樓的走廊上,高深一釘子一個,又殺死了五六個從拐彎角上來的偽人。
但是隨著對面的樓梯,對面走廊涌上來的偽人數(shù)量越來越多,高深知道,二樓也受不住了。留在這里,只會被偽人們逼入死角。
他毫不猶豫放棄了二樓,跑上了三樓的臺階。
在那里,故技重施,據(jù)守著最好的位置,等著上來的偽人。
不知道在樓底,還被困在幾百個偽人房間中的江心月怎么樣了,死了沒有。
她那么愛玩,就讓她在下面好好玩玩吧。
使出渾身解數(shù),最好能替樓上的自己分擔一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