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不敢有絲毫耽誤,在這片靜止空間每停留一刻,自己都有暴斃的風(fēng)險。
面對貼臉而站、一動不動的血池女尸,高深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伸出手掌,摁在她的臉上,用力一拉——
女尸面孔被腐血沖刷了幾百年,早就爛了大半。再加上高深此刻處于金剛符狀態(tài),指力也遠勝于常人。
這一拉之下,竟然把無常使的大半張臉皮給扯了下來。
與此同時,高深順手將引雷符塞入了對方那張空洞洞的口腔之中。
左手也未閑著,開始結(jié)印。
1道手勢、2道手勢、3道手勢……
直到堆滿15道手勢,引雷符的威力也被壓到了最大。
15道結(jié)印的引雷符,還是在她體內(nèi)直接炸開。那酸爽,絕對能讓她接下來幾百年細細品嘗、印象深刻。
想必,時間停滯結(jié)束了之后,一定能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做完這一切之后,高深轉(zhuǎn)過身,開始向著黑霧之外的方向開始狂奔。
3秒。
2秒。
1秒。
四重領(lǐng)域解除,退回到了三重領(lǐng)域,周圍一切的時間重新開始運轉(zhuǎn)起來。
剛剛擺脫了無常使的鐵鉤,高深再次感受到,背后一股恐怖的氣息向他襲來。
他只是頭也未回,抓著無常使血淋淋的臉皮,向著前方狂奔。
緊接著,背后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大地都開始顫抖起來,如同蛟龍一般雷霆的光柱,照亮了大半個黑霧區(qū)域,氣浪幾乎掀倒狂奔中的高深。
血池中央被炸穿了。淅淅瀝瀝的碎雨,落在了高深背上。大部分是血池中的血水,還混著人體組織的指甲、頭發(fā)、眼珠……
幾百米開外的高深都受到如此沖擊,更不要說,那引雷符是在女尸的體內(nèi)直接爆炸。
縱使她的恢復(fù)能力十分驚人,頭都轟掉了還在迅速長出,但這一擊之下,整個尸體灰飛煙滅,就算僥幸不死,恢復(fù)全身也要花費不少時間。
接下來的十幾秒,那道恐怖的氣息暫時消失了。高深在跑出幾千米的距離之后,終于逃出了黑霧籠罩的區(qū)域,抬頭,看到的是鐘樓世界天空中的無數(shù)只復(fù)眼。
逃出黑霧之后,高深立刻解除了【燃血】狀態(tài),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止不住咳出血來。
他安全了。
血池女尸能夠帶著血河,在黑霧區(qū)域自由行動,這已經(jīng)十分逆天了。出了黑霧區(qū)域之后,她不可能追上來。
若是,女尸都能在黑霧之外行動,整個鐘樓二層都是她的屠殺范圍。按照她的沖天怨氣,二樓的怪談早就被她殺光了,就連人骨墻和天上的大蛆都難逃其毒手。
事實證明,高深的判斷是對的。
身邊稀薄的黑霧,開始散去。黑霧之內(nèi),血池女尸也始終沒有追出。
但是此刻,他自身的狀態(tài),也好不到哪里去。
進入四重領(lǐng)域僅僅10秒不到,大約就燒掉了50多年的壽命。這也是擁有300年壽命的自己才能頂住,換做正常人,早就當場老死化作一堆白骨了。
其次,在靜止空間的活動,對自己內(nèi)臟造成了不可逆的創(chuàng)傷。
他半趴在地上,每一次呼吸經(jīng)過五臟六腑,都是如同刀刮一般的劇痛。
右手,在靜止空間做了15次結(jié)印。就這么簡單的動作,導(dǎo)致整只手都骨折了,此刻扭成了畸形的麻花狀,動彈不得。
血液,滴滴答答從眼眶和嘴角淌在地上,怎么都止不住。很快匯成了血泊。
高深絕望地躺倒在地上,等死。
他已經(jīng)放棄這條生命了。等著懷中的裹尸布,讓自己原地復(fù)活。
鎮(zhèn)魂將老楊的建議是對的,正常人進入四重領(lǐng)域,真的是十死無生。
也就自己,靠著各種奇遇和物品,才能成功“付清”四重領(lǐng)域所需要的天價報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原本感到生命力不斷流逝的高深,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的痛苦正在慢慢減弱,眼前再度變得清明起來,扭曲拉傷的肌肉也開始再度回應(yīng)大腦的控制。
海嘯山崩般的劇烈疼痛,正在從自己身上一點點褪去。
又過了片刻,他雙手撐地,竟然慢慢坐了起來。
這仿佛是生命的奇跡。
高深當然知道,內(nèi)臟傷得這么深,換做正常人,根本不可能被救回來。
怖手的預(yù)言再次發(fā)揮了力量。
死亡名單還沒有輪到自己,想死都沒有那么容易。
這樣也好,正好省下一條性命。
劫后余生的高深,取出了無常使那張散發(fā)著惡臭的人皮臉,拿在手中研究。
這是目前為止最有價值的一張人臉。以血池女尸表現(xiàn)出來的驚人戰(zhàn)力,隨便在她身上偷到一個技能,恐怕都戰(zhàn)力驚人。
獲得這張人臉之后,深夜圖書館的三個基礎(chǔ)職業(yè),鎮(zhèn)魂將、焚符人、無常使,自己相當于集齊了。
可是在高深實際處理這張人臉,準備將它制成儺面時,卻大失所望——
血池女尸和一樓的鎮(zhèn)魂將老楊不一樣。
老楊在死前封印住了自己,沒有變成怪談。
而血池女尸已經(jīng)變成了怪談。
高深目前的儺面匠是二階,只能用人臉制成儺面,暫時還沒法將怪談的臉制成儺面。
也就是說,這張人臉,要等到儺面匠升到三階之后,才能解鎖了。
生死一線得來的寶貝暫時不能使用,高深心中暗罵了一句。
但只能先小心翼翼收藏起來,等到以后合適的時候拿出來。
他又在原地休息了片刻,等到身上的傷勢又恢復(fù)了不少,準備起身,返回去尋找林虹鹿她們。
二層最厲害的三個失鄉(xiāng)客(雙槍客、錄妖師、無常使),兩個永遠死了,一個也被困在黑霧之中。接下來根據(jù)人皮地圖的指引,直接響起二樓真鐘,應(yīng)該遇不到什么太大障礙。
他唯一略有擔(dān)心的,是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林虹鹿她們還安全吧。
畢竟,失去巨人蜈蚣、又斷了一條手臂的林虹鹿,已經(jīng)是半個廢人了。Amy更是一個正常人類的戰(zhàn)力,連捕人隊都可以輕松將她捕殺。
他用長槍撐地,站了起來,剛準備出發(fā),人骨墻的拐角,又突生異變。
只聽嗡嗡嗡的奇怪聲響,有一個極速飛行的黑影,正在快速向著自己的方向逼近。
那是……
看清來者,原本渾身戒備的高深松了一口氣。
一架熟悉的無人機,童小小操縱的那一個。
看來樓下的童小小此刻也敲響了真鐘,來到了二樓。
童小小來了,想必何漢也在不遠處。
遠征隊一下子集合了兩員隊員,原本捉襟見肘的人手,一下子變得充裕起來。再遇到任何意外情況,也不需要自己一個人肉身勾引,刀口舔血。
無人機的攝像頭顯然也看到了高深的身影,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其中傳來了童小小驚慌失措的哭腔:
“高深,謝天謝地,你還活著,我總算找到你了!
“不對,你先別過來。我害怕。
“你到底是不是高深,你是死是活,不會又是一個怪談偽裝成騙我的吧。”
高深原本想要伸手去抓住無人機,對方十分機警,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停留在高深夠不到的安全位置。
聽到他奇怪的話語,高深心中微微一沉。
童小小的話……是什么意思?
雖然心底已經(jīng)大致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這真相太過突兀,讓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他抬頭看向了嗡嗡作響的無人機,沉聲道:
“童小小,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是死是活’?
“你難道不知道,根據(jù)怖手的死亡順序,在前三個人死前,我是不可能死的?”
童小小之所以會說出這樣奇怪的話,只有一種可能性——
無人機中,童小小猛地嗦了一口鼻涕,勉強停止了哭聲:
“何漢已經(jīng)死了,在一樓,被殺了!
“我差一丁點,也要死在那個怪談手中,拼盡所有才僥幸逃到了二樓。”
高深如墜冰窟。
如果何漢死了……
無人機中,童小小的聲音繼續(xù)問道:
“Amy是不是也死了?高深,你還在嗎。回話啊。
“林虹鹿還活著嗎?按照死亡順序,第三個就輪到她了,第四個輪到你。”
高深迅速恢復(fù)了冷靜,打斷了他的話:
“何漢大約是什么時候死的?”
無人機中的童小小回復(fù)道:
“至少半個小時之前。”
不對。
半個小時之前,Amy還沒有死,何漢怎么會死在她前面?
高深再次確認道:
“你確定,你看到何漢千真萬確死亡了?”
無人機:
“千真萬確,絕對不是什么幻象,或者是我的臆想癥。
“我親眼看到,他的頭顱被徒手擰了下來,雙眼死不瞑目,還滴著鮮血……
“還有那個腐爛男尸的頭顱,就是在血霧之中一直纏著何漢,叫做拳擊手約翰的……
“擰下他們頭顱的怪談,一手一個,就這么拎著他們兩個人的人頭,像是戰(zhàn)利品。耀武揚威,行走在人骨墻中。
“要不是我的娘親,現(xiàn)在我的頭也在其中。”
聽完童小小的話語……
怖手的死亡順序,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