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地精的洞穴?”
唐奇下意識問道。
一般來說,野外最常見、最弱小的怪物族群就是黃綠皮膚的地精了,也有人會稱之為‘哥布林’。
在某些作品里,它們經(jīng)常被描述成一種,四處擄掠異種族女性,以繁衍后代的猥瑣物種。
但事實上它們是區(qū)分雌雄的。
智力高一些的地精裔,甚至有一套獨特的部落規(guī)則與生態(tài),也有著獨屬于自己的信仰。
如果撞上有序的地精部落,專業(yè)的冒險小隊也容易陰溝翻船。
“地精的洞窟很少鑿的這么寬敞?!?/p>
碎石則搖了搖頭,踮起腳尖,抬手比了比自己的個頭,憑借經(jīng)驗判斷著,
“說真的,這其實有點像是我們矮人的手筆——
我們挖礦的時候,通常不會把洞口修筑的很高,但是會很寬敞。”
“為什么?”
“那當然是因為,這是少有的讓那群高個子,向我們彎腰的機會!”
碎石笑起來有些得意,卻是回頭看向黑蛇,
“進去?”
“你在最前頭。豺狗,你跟我守在詩人的兩側?!?/p>
黑蛇幾乎沒有猶豫,下達指令。
也沒有去搬救兵的打算。
還不知道洞窟里面的狀況,人數(shù)一多便很容易打草驚蛇。
更何況,憑星梅鎮(zhèn)那糟糕的武力儲備,帶他們下洞穴的唯一作用,就是顯得陣仗嚇人些。
碎石將火把遞給唐奇,以便火光能照耀到小隊的四周。
可隨著深入,眾人很快便發(fā)現(xiàn),這么做似乎是杯水車薪。
洞口直通山地之中,越向深處邁進,通路便顯得越寬敞。
直到最后,唐奇都要踮起腳尖,把火把舉得更高些,以便照亮更多的區(qū)域——
“等等,把火熄滅?!?/p>
哪怕失去了一只眼睛,矮人的血液中也流淌著,在黑暗中目視的能力。
他看到的,遠比火光觸及的事物要多。
唐奇心中警鈴作響,額頭滲出冷汗,緊張更甚。
悄無聲息的熄滅火把,眼前霎時間變得漆黑。
可他們無需擔心目不能視。
甚至沒等到雙眼適應黑暗,眾人便已經(jīng)瞧見了遠處的一抹火光。
“有人,動靜小一些?!?/p>
碎石輕聲提醒,可他的板甲在前行時難免摩擦出聲響。
只是遠處似乎更顯嘈雜,并沒有誰留意到他們的方向。
距離越來越近,唐奇的視野也變得開闊。
緊接著,他發(fā)現(xiàn)前方竟是一片空地。
像是一處天然形成的石窟,有一根偌大的石柱作為承重。
石柱的不遠處,篝火閃爍著明光,光暈的盡頭無法觸及到天花板。
只能隱約瞧見幾處倒吊著的石筍輪廓,尖端像錐,是礦物質(zhì)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所沉淀形成的。
洞內(nèi)實在潮濕,以至于石筍上的水珠,接連滴在腳下的水洼,時常濺起“叮咚”的回聲……
而火光的周圍,正圍聚著這片空地的主人——
幾只身材短小,紅褐色的鱗片遍布皮膚,頭顱與蜥蜴近似,尾巴如鼠類細長的直立型怪物。
坐在不知是哪種瘦小生物的骨頭,所拼接成的骨椅上。
眼巴巴地盯著手里的肉串,磨細的骨簽上插著幾只被烤地焦黃的小肉蟲,緊接著開始手舞足蹈:
“Rua!”
“那是什么?”
比之黑蛇、碎石兩位前冒險者,豺狗簡直像是個新兵蛋子。
唐奇轉而意識到,他與另外兩個傭兵,興許不是一路人:
“狗頭人?!?/p>
一種生活在洞窟、地底的群居類人生物。
雖然個體的力量弱小,卻是天生狡猾的性子。
不打沒準備的仗,習慣性以多欺少,幾乎不會見到它們單獨行動的時候。
唐奇搜羅著有關于狗頭人的記憶,總結道:
“當你想要痛斥這個世界是唯血統(tǒng)論的時候,最好想一想它們。畢竟它們身上流淌著的還真是巨龍的血脈。”
“真的?”
黑蛇與碎石同時轉過頭來,一臉狐疑。
唐奇眨了眨眼。
雖然通過前身的記憶,他能夠了解到,這個世界的歷史已經(jīng)淡卻,乃至于對這些生物的記載都支離破碎。
卻沒想到已經(jīng)到了‘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地步。
但自己總不能說,作為跑團發(fā)燒友,腦袋里有個奇幻向資料庫。
甚至無法確信,他的資料庫能不能應用在這個世界。
只能打馬虎道:
“詩人的教科書上總會記錄一些奇怪的知識。”
“看來上學也不是一無是處?!?/p>
碎石只當這是吟游詩人獨有的什么說法,轉而看向黑蛇,
“動手?”
黑蛇的命令淺顯易懂:
“突襲?!?/p>
……
殺完了。
唐奇看不出黑蛇、碎石過去是什么等級的冒險者。
但酗酒并沒有讓他們忘記曾經(jīng)的技藝。
哪怕它們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入侵者的身影,搖響了警示的鈴鐺,并及時準備防御。
簡陋的骨錘和木盾,也難以抵擋黑蛇的刀鋒。
唐奇只看到黑色的彎刀像是潛在了陰影里,幾個呼吸的時間,血肉便平整地散落在地上——
像是技藝精湛的大廚切墩,刀口堪稱光滑。
刀刃不染纖塵。
另一頭的碎石人如其名。
但在猩紅的血肉與灰白的腦漿,像捏碎的豆腐一樣‘炸’在火光中的頃刻,唐奇覺得他或許該改稱【碎顱】。
至于豺狗……像個人。
沒被狗頭人敲悶棍實在是太可惜了。
對他懷有惡感的唐奇,不愿意給出太多評價。
豺狗的感官別無二致,盯著場上唯一零作用的唐奇,忍不住嘲諷道:
“怎么,躲在柱子后面瑟瑟發(fā)抖了嗎?
你到底有什么用?”
這就是吟游詩人無法融入一個冒險團隊,只能在酒館賣唱的原因——
圖他打架的時候,能縮在角落里唱戰(zhàn)歌助威?
還是戰(zhàn)死之后,有人會唱著挽歌替他們收尸?
唐奇口頭上不愿示弱,可剛要開口,卻聽矮人大吼一聲,回音響徹整個洞穴:
“還有!”
距離篝火最遠的唐奇,注意到碎石的目光落在了半空。
他連忙用力將火把扔向高空,其他人這才能借著火光的映襯,瞥見右側一抹棕紅的身影,正向著高處奔跑——
這石窟太過空曠,以至于黑暗遮蔽了緊鄰墻壁的兩側高破。
而聽到警鈴后,一直蟄伏在陰影角落的狗頭人,已然手持一柄細長小刀,抵達坡頂,就要割斷頂上緊捆的繩索——
它的終點,赫然是天花板上吊起的,同樣潛藏在陰影中的巨石!
沒人知道那涵蓋三十尺方圓的巨石,是通過什么辦法吊上去的。
只知道它的落點,正是篝火處的傭兵!
黑蛇與碎石反應及時,幾乎是同時將手中的兵器投擲出去,要阻撓狗頭人的步伐。
彎刀掠過卑微生命的脖頸,錘子轟碎了它的肋骨。
他們成功了。
但能吊起巨石的繩索,可不會只有一頭!
“左邊還有一只!”
豺狗反應最慢,看清左方高坡上,一只狗頭人要做出相同的動作,幾乎要驚聲尖叫。
“靠!”
他嚇得腿軟,要不顧一切地向陷阱范圍之外逃去。
但他們已無力逃脫!
“噗——”
狗頭人的短刀,在距繩子咫尺之遙時發(fā)生了偏移。
連同它的主人,一并跌落到了高坡之下,摔地奄奄一息。
眾人神色各異,湊上前去,卻看到狗頭人頭顱上直插一根弩箭。
他們不免回頭望向重新裝填弩箭的唐奇。
后者瞧見豺狗的雙腿忍不住顫抖,不由得嘲諷道:
“怎么,站在原地瑟瑟發(fā)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