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時臉色大變,憤怒的瞪著秦氏,道:“秦氏,你在做什么?!”
秦氏也懵了一瞬,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老爺,你不是出城公干了嗎?”
要知道,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出城,她是萬萬不會趁這個時機來抓春鶯,想要將她發賣出去的。
多的時間都忍過去了,她又豈會急這一時?
謝道遠顯然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更是氣得連連冷笑。
“很好,秦氏,你好得很!”
他大步上前,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春鶯拉了起來。
當看到春鶯被打得紅腫不堪的臉頰時,更是覺得胸腔里的怒火如野火燎原似的,止也止不住了。
“你竟敢打她?!”
秦氏原本是有些心虛的。
畢竟是背著謝道遠做這件事情。
可是此刻,看到他如此心疼那個女人,為了她一點也不給她這個正妻半分面子,還當著別的女人吼她兇她,秦氏頓時就繃不住了。
她怒聲道:“我就打她了,怎么樣?你是不要要休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
謝道遠怒聲道。
春鶯見狀,連忙攔住謝道遠。
“大人,我沒事的,您別生夫人的氣,我的臉、我的臉不是夫人打的,是我自己……”
她慌慌張張的,一副想要替秦氏遮掩的樣子。
殊不知她越是這樣,謝道遠就越是生氣,對秦氏也就越發失望。
“你看看你,小心眼,善妒又惡毒,春鶯并沒有妨礙你什么,我也從來沒有把她帶回去礙你的眼,你為何就是容不下她?”
“你一直在針對她,可她卻一心為你著想,都被打成這樣了還在維護你,秦氏,你到底有沒有心?還是說這些年你在我面前都是裝的,其實你骨子里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秦氏聽到他這番話,眼眶也泛了紅,眼睛里盈出一層淚水。
“我惡毒?謝道遠,你別忘了,這是你答應我的!”
“當初你扔掉了我們的孩子,說過這輩子都會守在我身邊,再也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你忘了嗎? ”
“這是你對我的承諾,是我用一個孩子換來的,你憑什么不遵守?你憑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踐踏我的心,你把我當成了什么?”
秦氏聲聲泣血的控訴。
謝道遠狠狠一震,也有些恍惚。
當年,他確實說過這句話。
那時的秦氏剛生產完,身子還虛弱,他為了能盡快將謝知凜名正言順的接到謝家來,對她許下過很多承諾,其中就有這一句,一生一世只要她一人這句話。
其實,他當時說的時候是真心的。
那時的秦氏年輕,美麗,因為沒了孩子整個人又有種虛弱又無助的美。
他自覺對不起秦氏,雖然是為了大業,卻要她一個弱女子承受骨肉分離的痛苦,所以即便此生只有她一人,這也是應該的。
想到這兒,謝道遠的神色有些微松動。
卻在這時,懷中的春鶯忽然輕哼了一聲。
謝道遠立馬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緊張的看著春鶯,關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春鶯捂著肚子,臉色有些蒼白,虛弱的道:“大夫,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啊。”
謝道遠一愣,看向她的肚子。
卻看到一條腥紅的血線,順著她白色的襦裙溢了出來。
謝道遠臉色大變。
“血,鶯兒,你的身上怎么會有血?”
說著,就察覺到懷中的身子慢慢癱軟,他也連忙抱著她蹲下身去。
春鶯疼得臉色煞白,說不出話,還是旁邊的李嬤嬤泣不成聲的道:“大人,姑娘她懷孩子了,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啊!”
“什么?”
謝道遠狠狠一震。
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震驚。
*
半盞茶的功夫后。
春鶯被放到了內室的軟床上。
其余人皆被攔在了外邊。
謝道遠不敢置信的看著春鶯的肚子,嘴唇顫抖了幾下,才問:“什么時候的事?”
春鶯面帶羞怯,嬌羞的回答:“就是上次受傷,您叫了大夫來看,初時大夫沒瞧出來,后來因吃了幾味藥身子不舒服,再請大夫才看,才查出來的。”
謝道遠一愣,急聲道:“那對孩子沒影響吧?我真該死,不知道你懷孕了,還害你受傷……”
他說著,就要拿手打自己。
春鶯連忙心疼的一把將他攔住。
“不怪大人,是我大意了,自己都沒有發現,您又怎么發現得了呢。”
說著,她又溫婉的笑了笑。
“您放心,大夫說了,我受的是外傷,再加上當時發現得早,并沒有吃什么藥進去,所以一切無礙,只是因失了血,有些氣血兩虛罷了,大夫人只需好生將養,不會有事的。”
謝道遠吶吶點頭。
“氣血兩虛,那要多補些氣血才行,沒事,沒事的,我回頭就讓人去拿上好的補氣血的藥材來……”
他說著,似又想起什么,看向春鶯。
“我是不是忘記請大夫來看了?你剛受了刺激,還流了血,對大夫,趕快請大夫。”
他說完,這才著急忙慌的跑出去。
豈料他身邊的小廝攔住了他,笑道:“大人,大夫我早就讓人去請了,您請稍等,應該馬上就到。”
謝道遠這才恍然。
是了。
他身邊的人不會那么沒眼色,這種情況下,肯定是早就去請大夫了。
瞧他,因為太過震驚興奮,都忘了這事。
謝道遠復又坐下來,一會兒捏捏春鶯的手,一會兒看看她紅腫的臉蛋,眼里滿是心疼,簡直不知道該做什么才好。
而站在門外的秦氏,就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刑媽媽望著她滿臉呆滯的樣子,心都要疼碎了。
這老爺也太氣人,怎么能因為一個小賤人懷了野種,就把夫人置于不顧呢?
要知道,當年夫人懷孕時,也沒見他這么高興!
刑媽媽心中有氣,卻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輕輕扶了下秦氏的手臂,低聲道:“大夫人,我們回去吧。”
今天瞧這架勢,是沒辦法收拾那小賤人了。
說不定從今天起,謝道遠都會把春鶯護得死死的,一點紕漏也不會給她們留,以后想再把人打發走,就更不容易了。
想到這兒,刑媽媽擔憂的蹙緊了眉心。
而秦氏卻沒有動。
她只是呆呆的望著屋內,望著那兩個坐在一起緊緊相貼的人。
那是她的丈夫,還有……
她忽然轉頭,呆呆的問刑媽媽:“你剛才聽到了嗎?她說她懷孕了。”
刑媽媽一愣 ,盡管再不情愿,還是只能點頭。
“我聽說了,您放心,賤人生賤種,就算生下來也大不過大公子去,您的孩子自是最好的。”
秦氏卻癡癡的笑起來。
越笑,越是瘋癲,就好像整個人都在抽搐一樣。
“我的孩子?哈哈……我的孩子?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