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跨步上前,攔住林疏月。
“你為什么要住在外面?”
林疏月還沒來得及回答,林霽寒就上前一步,撥開了謝知凜的手。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謝知凜一滯,沉聲道:“林大公子,這是我的夫人。”
林霽寒譏諷:“你也知道她是你的夫人,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老夫人道:“好了,你們別鬧了。”
她拄著拐杖上前,目光不善的盯了林疏月兩眼,又看向謝知凜。
“她住在外面是我同意的,之前你沒有回來,府中鬧得很亂,她非要搬出去我也沒有辦法,不過現在凜兒回來了,林疏月,你身為凜兒的妻子,再離府別居就太不像樣了,你確實應該搬回來住。”
林疏月皮笑肉不笑。
“搬回來,搬去哪兒?”
老夫人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自然是止瀾院。”
“哦?”林疏月微轉著眸光看向謝知凜:“是這樣嗎?我……可以住在止瀾院?”
謝知凜一僵。
他剛才只顧著生氣,竟忘了謝府本來就占地不大,再加上幾房沒有分家,院子都被占滿了。
他回來以后,就帶著沈纖纖先住進了止瀾院里,現在再叫林疏月住進去……
二女共侍一夫確實無傷大雅,可都住在一個院子……
謝知凜想想那個畫面,也忽然感覺到了頭疼。
“祖母,這事還是先擱置吧,等有空出來的院子后再說。”
老夫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面色有些訕訕的。
“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
林疏月離開了。
回到澹月居以后,林霽寒就先回房去換衣服了。
碧柳替林疏月沏了一杯茶,春曉拿了軟墊過來讓林疏月靠在身后,林疏月這才坐回了軟榻上,輕啜了一口茶,只覺得渾身舒爽。
林霽寒很快就換好衣服過來了。
林疏月看到大哥,笑道:“大哥,快過來坐,碧柳剛泡的雨前碧螺春,味道還不錯。”
林霽寒坐過來。
林家四兄弟感情一直很好,在家中時就沒什么避諱,此時知道林疏月受了委屈,林霽寒更顧不得那許多勞什子規矩了,所以也不顧什么男女之嫌,在她近旁坐下后就喝了口茶,點點頭道:“確實不錯,碧柳的手藝越發好了。”
碧柳臉一紅,不好意思的端著托盤出去了。
春曉笑道:“公子和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小廚房盯著,吩咐他們做。”
林疏月道:“老三樣吧,給大哥再來一條蒸魚。”
說完,轉頭問林霽寒:“大哥,你可還想吃什么?”
林霽寒并不重口腹之欲,便道:“把你們小姐那道辣子雞去掉,她這兩天有些上火,給她吃清淡點。”
林疏月頓時滿臉不高興了。
蜀州嗜辣,她出自蜀州,口味自然就偏重一點,家里二哥和三哥的口味都跟她差不多,偏偏大哥不是,用母親的話來說,大哥年紀輕輕卻像個老學究,吃得比八十歲的大爺還要清淡,生在山中內陸,卻還偏愛吃魚,也不知道上輩子是從哪兒投胎來的。
林疏月每次聽到這兒,就拉著二哥的袖子偷笑。
二哥和三哥倒不敢跟著揶揄,實在是大哥的威壓過甚,他們怕現在揶揄了后面要吃掛落。
但實際上,背后沒少跟著林疏月一起蛐蛐,都說大哥不該做生意,合該讀書去當老夫子。
當然,這些都是過去的事。
現在幾兄妹都長大了,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尤其林疏月出嫁以后,再想像以前那樣相聚,就幾乎不可能了。
林疏月無奈的嘆了口氣,見春曉盯著自己,只能道:“就按大哥說的,快去吧。”
春曉這才歡歡喜喜的應了一聲,扭身出去了。
林霽寒問道:“剛才你在謝家所說的話,是認真的?”
林疏月一愣,端著茶杯的動作緩了緩,眉眼掩在杯身之后,問:“什么話?”
林霽寒輕皺著眉頭。
“就是你說,謝知凜若肯回頭,你便和他好好過日子,他若不回頭,你便與他和離,成全他和沈纖纖的話。”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自然沒什么問題。
但林霽寒卻總覺得不妥。
因為他太清楚自家妹妹是什么性子,她那樣驕傲的人兒,被謝知凜這樣欺騙定然是憤怒傷心,繼而便是對這個人徹底失望。
謝知凜肯拿八抬大轎重新抬她回去,她尚且都還要考慮再三,未必肯跟他走,更何況只是他回心轉意?
他總覺得,妹妹還有后招。
林疏月笑了笑。
她抿了一口茶,又拿手帕沾去了嘴角的茶漬,這才說:“大哥覺得,謝知凜會放棄沈纖纖嗎?”
林霽寒緊鎖著眉心,認真思考了一下。
從他的直覺來看,他覺得謝知凜不會。
畢竟沈纖纖是什么人?那可是宰相府的千金,雖然謝知凜回了恩國公府,從名認上來說,他也是恩國公的兒子,可據林霽寒所知,恩國公可不止他這一個兒子。
旁支的且先不說,就光恩國公膝下的兒子,就有好幾個,更遑論除了庶子之外,在原配發妻也就是謝知凜的生母死后,他又續弦娶了一個妻子,那個妻子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
所以,謝知凜現在可是有兩個嫡親的弟弟。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從哪方面考量,他都不會放棄沈纖纖。
于是,林霽寒老實搖頭:“他不會。”
林疏月笑道:“那不就得了?明知道他不肯放手,我提出的這個條件,自然也就可有可無,而謝知凜想和沈纖纖在一起,只有與我和離這一條路。”
林霽寒見狀,總算松了口氣。
他就怕妹妹一時心軟,真聽了那謝知凜的話,讓他放棄沈纖纖與他和好了。
“謝家現在不愿和離,你心里可有打算?”林霽寒問。
林疏月想了想,說:“他們會同意的,只是現在還抱有僥幸心理而已。”
林霽寒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什么僥幸心理?”
林疏月解釋道:“謝知凜之所以娶我,是看中我們林家的錢財,而他詐死回京后,立馬就娶了沈纖纖,自然是看中宰相府的權勢,他錢權兩樣都要,其實我懷疑他另有圖謀,不止想要恩國公世子之位這么簡單。”
“但是如今我揭破了他詐死的陰謀,逼得他不得不回冀州,也就是說,如果不出意外,錢財和權勢他只能選擇一樣了。他不肯與我和離,無非就是打著我會心軟,能拖一時是一時的心思,等他哪天發現我并不會心軟,而他也再不可能魚與熊掌兼得,他自然就會放手了。”
林霽寒的眉心皺得很緊,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林疏月沒有將心底的話完全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