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小姐。”
“小姐你別亂動啊!”
流霜和追影見狀都紛紛去阻攔她。
但是已經晚了。
林疏月已經摸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那個傷口,很深的兩排牙印。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福仙姑姑來得再晚一點,裴行淵會真的咬斷她的脖子!
想到這兒,她的臉上閃過一抹懼意。
“裴行淵呢?他怎么會變成這樣?”
就算她再不懂,也察覺出了裴行淵的不對勁。
剛才的他,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倒更像是一頭野獸。
還是發了瘋的那種!
他是生了什么病嗎?
還是中了什么毒?
林疏月又聯想到那些草藥。
所以,之前那浴桶里的草藥,就是為了給他治病的嗎?
她滿臉不解的看著福仙姑姑,一張清麗的小臉上寫滿了求知欲。
福仙姑姑知道這事瞞不過林疏月。
她也確實不想瞞著她。
山水居里的下人都能看出來,裴行淵對林疏月是有意思的,可是林疏月對她家少主呢?
她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思?
喜不喜歡他?愿不愿意跟他榮辱與共?
福仙姑姑從小看著裴行淵長大,對他的性子很了解。
她知道,要指望裴行淵自己去問出這些問題,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便只能由她來問了。
想到這兒,福仙姑姑再次看向林疏月。
這一次的目光變得認真,還有幾分審視。
她沉聲道:“他現在睡著了,剛才,他的樣子你看見了是不是?”
林疏月點點頭。
福仙姑姑道:“你有什么看法?”
林疏月一臉納悶。
她覺得有些奇怪,手指著自己。
“我……應該有什么看法嗎?”
福仙姑姑道:“當然,你看到他那副樣子,不覺得奇怪,不覺得害怕嗎?”
林疏月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的畫面。
確實挺奇怪,挺害怕的。
她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福仙姑姑嘆氣道:“這也不怪你,其實我們少主從小就有病,那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毒,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所以很難根治。”
“這些年,我一直用藥物壓制著他體內的毒性,就是怕哪天復發,會要了他的命。”
“剛剛,他就是在治療過程中被你打斷,所以才會生出戾氣,想要殺死你。”
“但那不是他的本意,在他毒發的時候,他是不認識人的,所以他也不知道那是你。”
“說起,這要怪我,我把你放到那個房間,又沒有事先提醒你,才導致你誤闖進去,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不堪設想的后果,我想,那是我萬死也難辭其咎的。”
“所以,林姑娘,對不起。”
福仙姑姑說完,就對林疏月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疏月嚇了一跳。
連忙站起身,連聲說著不用。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不用這樣,而且這事也怪不得你,如果不是我好奇到處亂走,也不會看到屏風后的畫面,他就不會因為誤會而想要殺死我了。”
她說著,連忙將福仙姑姑扶起來。
福仙姑姑對林疏月的態度十分欣慰。
她沒有因為裴行淵變成這樣,就責怪他,把他當成怪物。
反而十分善解人意。
她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對少主的優待。
一定是上天看到少主吃了太多苦,所以才給他一點甜,好把他從深淵的絕境中給拉回來。
福仙姑姑想著,或許是因為感悟太深,鼻子竟然有些發酸,眼眶一熱,淚水便涌了上來。
林疏月沒有想到福仙姑姑會哭。
她嚇壞了。
連忙掏出手帕,給福仙姑姑擦眼淚。
“福仙姑姑,你別哭啊,有什么話你好好說,我、我真的不怪你們的……”
如果不是有裴行淵在,她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而且福仙姑姑剛剛還救了林霽白,她又怎么忍心責怪她?
福仙姑姑接過手帕,笑了笑,自己拭干了眼淚。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林姑娘,我嚇著你了。”
林疏月見她不哭了,終于松了口氣。
她微微皺著眉頭,好奇的問:“你說他這毒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難道當年獻太子妃死前……就已經中毒了嗎?”
福仙姑姑一愣,心中大驚。
她看著林疏月,不得不再次正視她。
她沉聲開口:“少主已經跟你說了他的身世?”
林疏月點點頭。
她能看得出來,福仙姑姑,還有守在大門口的那位榮伯,都是裴行淵的心腹。
自己都知道的秘密,沒理由他們不知曉。
還有一點。
那就是裴行淵先前跟她說了他的身世后,她得知獻太子是被燒死時,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守在門前的那位榮伯。
榮伯的臉上全是燒傷。
她合理懷疑,那些燒傷,就是在二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中留下的。
所以,福仙姑姑和榮伯,都是當年的東宮舊人嗎?
林疏月的目光中滿是好奇。
福仙姑姑嘆了口氣,頗為欣慰的道:“看來,少主待你果然是不同的,連這些都愿意告訴你。”
林疏月有些尷尬 ,不好意思的道:“我、我們也是隨意說起,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這些事,我不會對外說出去的。”
福仙姑姑當然相信她。
但是……
她看了一眼站在林疏月身后的追影和流霜。
追影和流霜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陪小姐過來幫三少爺治個病,也能聽到這樣的宮庭秘辛。
一時間心里無比震驚。
這會兒瞧見福仙姑姑朝她們看過來,她們還有什么不懂的?
立馬做了個封嘴的手勢,然后猛搖頭。
追影道:“福仙姑姑放心,我什么也沒有聽到。”
流霜也道:“如果我們敢說出去,就叫我們不得好死!”
福仙姑姑笑道:“你們都是林姑娘的身邊人,我相信林姑娘,自然也相信你們。”
說完,她對林疏月道:“你猜得沒錯,就是從獻太子妃的身體里帶出來的,世人皆以為,獻太子是因為欺君罔上而被賜死,實際上,只有少數人知道,他是被人暗殺,用一把大火給燒死的。”
“但是,更惡毒的真相,卻僅僅只有我們幾個身邊人知道,那就是獻太子妃在被大火燒死前,早就中了毒,且毒素已進入心脈。”
“當時,她查出中毒時,懷孕已經七個月了。”
“想要挽救,早已沒有機會。”
“那時候,我是東宮的一名女官,專門主治婦人之癥,因為獻太子妃懷了孕,就被派到獻太子妃的身邊,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卻沒有想到,我會查出這樣的驚天秘密。”
“那時,整個東宮所有人都被幽禁,無令不可外出,我們雖然查出這樣可怕的事實,卻無計可施。”
“好在我有幾分醫術,替太子妃暫時封住了心脈,不讓毒素繼續蔓延。”
“可饒是這樣,我也沒能救回太子妃。”
“太子妃生產的當夜,東宮發生大火,所有人都被付之一炬。”
“獻太子拼死才為太子妃博出一條生路,只想著妻兒能平安活下來,可是走到半路,太子妃生產了,當時她面臨著兩個選擇。”
“一是保住自己,犧牲掉孩子,這樣我可以讓孩子把她身體里所有的毒素都帶走,她當無大礙。”
“另外一個,就是保住孩子,犧牲她,可即便她犧牲了,孩子吸引了母體所有的養分,自然也會吸收到毒素,就算華佗在世,這一點也改變不了。”
“所以,與其說她有兩個選擇,倒不如說,她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