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醒來時最讓她驚訝的是窗外一大片的青檀樹,在微風起時樹梢翠綠的葉片輕輕晃動,也晃醒了黎檀棲昨晚的記憶。
她昨天晚上……
竟然趴在容伽南肩上睡著了。
想必是昨天定妝照拍得太累,又撐著打香纂,被夢靈香熏上一番,整個人興致都不高,才沒了警惕心。
不過此刻,身處陌生環境的她倒是清醒得很。
衣服仍然是昨晚上那件,渾身出了些汗,粘在身上有些不太舒服。
黎檀棲簡單洗漱完下樓,此刻樓下也只有齊管家。
見她下樓,忙笑著走過來,開口道,“黎小姐,我們按照江南的口味給您備了早餐,剛好您下樓,我們現在上餐您看可以嗎?”
“可以,”
黎檀棲不得不承認,這份早餐備得很合她心意,大多都是她還在水鄉時,官婆婆常讓人備下的。
“容伽南不吃早餐嗎?”
她起得不算晚,就算他走得早,應該也能見上一面。
“先生一早有跨國會議,讓您不用等他,還叮囑我們,提醒您別忘9月過來收藏青檀種子?!?/p>
青檀果子九月份才會逐漸成熟,現在還早。
這難免太周到了些,黎檀棲嘴角溢出笑容,“好?!?/p>
份量小,菜品多,很符合她胃口小又想吃點不同菜品的想法。
這一頓早餐本應吃得十分滿意,但中途打進來的電話著實破壞好心情。
是她那位送假珠的便宜爹打過來的。
姜泰宇。
一陣噓寒問暖,從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又問到她頭上。
“檀棲,今年二十歲生日宴不回江南,就在家過,爸爸風風光光給你和涵雅辦一場?!?/p>
當然,就算有假珠事件在前,黎檀棲還是會被他所打動兩分。
畢竟從小到大,每年她也會抽時間到京城小住,姜泰宇對她的上心程度絕不低于他的任何一個孩子。
甚至,由于血脈關系,在不影響姜家利益為前提,他也更偏愛她這個不養在身邊的女兒。
不過,生日這件事……她還得考慮一番。
因為姜泰宇現任妻子,也就是她的繼母,帶過來的繼姐,和她同一天生日,不多不少,比她年長兩歲。
要和別人共享生日宴……應該不是一個愉快的體驗。
而且,她在京城這邊的名流圈里,沒什么交心好友。
也就是說,當晚來的人,要么是她那位繼姐的朋友,要么就是姜泰宇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
若要她給這場宴會一個形容詞,那就叫,災難。
“爸爸,你得給我一些考慮的時間?!?/p>
“檀棲,爸爸希望你好好考慮一番,這十多年來,我還沒有給你準備過生日宴,你可以嘗試相信我?!?/p>
或許是他最后一句話過于誠懇,掛斷電話后,黎檀棲也沒能回神,還是抱著資料趕過來的柏原看到她后,喚了她一聲“黎小姐”,她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里呆坐了十分鐘。
“柏秘書,早上好?!?/p>
柏原抱著資料從她面前走過。
黎檀棲無意識瞥見那堆資料首頁的幾個字。
隆邊海峽……
隆邊海峽?
那不是位于北印度洋的海峽么?
它算不上什么黃金要道,從東方走海運到西方的貨物,僅有百分之十五的航船會選擇從隆邊海峽過。
但這百分之十五里,幾乎全是石油。
黎檀棲不動聲色收回視線,待柏原走后,才不疾不徐咽下最后一口美食。
看著面前還剩一盤的蟹黃拌面,她無奈一笑。
她的胃口還是沒有容伽南的大呀。
回到小別墅,黎檀棲窩在沙發上翻看劇本,又對著鏡子練習翦美人的面部表情。
中午時,黎女士終于抽出空回復她的消息。
【黎女士:檀檀,以你現在的處境,容家人招惹不得】
但這恐怕要讓黎女士失望了,她已經認識容伽南,甚至還覺得他身邊的屬下十分有眼力見。
不過,黎女士既然這么說了,黎檀棲也不打算將她和容伽南那點微不足道的哄睡關系告訴她。
這段關系存續不了太長時間,等結束后,也就形同陌路人。
當然,如果日后容伽南肯看在這點關系上,在名利場上幫襯黎家幾分,她肯定會在向列祖列宗許愿時,順帶提起他一句。
現在她倒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咨詢黎女士。
【檀檀:媽媽,姜泰宇說今年二十歲生日宴在京城辦。】
要知道,她前十九年,從未在這邊辦過生日宴,也從未和別人一起辦過。
黎檀棲又補了一句,【檀檀:和姜涵雅一起辦?!?/p>
【黎女士:我私心認為,你應該回家,阿爹阿婆也會從西南回來,我們會為你準備一場盛大的生日宴,而不是委屈你和別人一起辦,這很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感到生氣】
她耗費多年培育出來的明珠,怎會淪落到和別人擠在一個生日宴的道理?
從感性上來說,她簡直想把姜泰宇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但從理性上——
【黎女士:可拓展新的圈子同樣重要,你不可能一直在水鄉的庇佑下成長,必要時候他們也會成為你的資源。更何況,當初我們離婚,姜家承諾給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黎檀棲小金庫里的錢基本都來源于各種各樣的分紅,只是這些錢,她都沒動過,暫時全部交給黎家理財人員打理。
她除了拿基本生活費外,不額外拿黎家一分錢。
【檀檀:我明白?!?/p>
她會選擇留在京城,一是假珠事件的出現,就說明有些人已經在輕視她這個親生女兒,有意疏遠她和姜泰宇的關系,這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她得回去敲打一下心思不純的人。
二是,姜家想要促成她和林瑾責的婚事,以她做跳板徹底和林家利益捆綁,只是這件事黎女士暫時不知。
既然愛里夾雜了算計,那她也不介意將這個回旋鏢打在姜家身上。
于是,在下午掐著姜泰宇下班回家的點,黎檀棲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剛剛接通,那邊的人還來不及說一個字,她便開始故作哽咽,悲傷道,“爸爸,雖然您之前做的事太令人傷心,但我還是決定在京城過二十歲生日,畢竟這是這些年來您第一次陪我過生日?!?/p>
姜泰宇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聽見女兒有些委屈的嗓音,不禁皺眉,“檀檀,之前爸爸怎么讓你傷心了?你說出來,爸爸改可以嗎?”
“你、你之前送我的澳白是假的……”
她繼續哽咽了兩聲,“但是沒關系,我不介意的,爸爸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你肯定也是被賣家蒙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