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坐直了身體。

舅舅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第一，”林建軍豎起手指，“玩歸玩，永遠留三分。去年華藝那個小生，被站姐拍了床照，現在還在付違約金。”

他倒了杯冰啤酒推過來：“第二，睡粉不如睡網紅。粉絲容易走極端，網紅至少懂游戲規則。”

江野差點噴出酒來：“舅！我才大一，你說這個……”

“裝什么純情！”林建軍笑罵，“你爸當年追我姐，才幾歲？手段比《花樣年華》還花，我看你這家伙也好不到哪去！”

突然正色道：“但記住，千萬別用資源換身體！那樣太低級了！”

“如果沒什么感情，就少招惹！”

“那要是有感情呢？”江野小心問道。

“什么意思？你還想招惹幾個？”

“沒啊，我就是隨便問問！”

才幾個？那他重生回來做什么！

“開飯了！”舅媽端著熱氣騰騰的麻辣水煮魚從廚房出來，瞥見茶幾上兩個空酒瓶，挑眉道：“喲，爺倆聊得挺歡啊？”

江野幫著擺碗筷時，突然開口：“舅，我開學后想拍部網劇。”

林建軍夾著的毛肚“啪嗒“掉回油碟：“多少預算？”

“500萬。”

餐桌瞬間安靜。

舅媽手里的湯勺懸在半空，林小滿瞪圓了眼睛。

“錢從哪來？”舅舅瞇起眼睛，“你爸知道你這么敗家嗎？”

江野神秘一笑：“我有門路。”

“呵，”林建軍灌了口啤酒，“500萬練手倒不是不行……”

他突然拍桌：“但你特么才考上北電！先老老實實上兩年課不行？”

“還沒學會走，就要開始跑了？誰教你的？”

“還是說，去《左耳》劇組混了一個月，蘇有鵬讓你拍了幾個鏡頭，你就飄了？”

“我這不是從小跟您跑劇組……”

“還賴上我了？”舅舅氣笑了。

江野趁機道：“所以……要是資金到位，您來當制片人？”

“行啊！”林建軍嗤笑，“真有冤大頭投500萬給大一新生，我免費給你當牛做馬！”

他突然警覺：“等等，你該不會找你媽……“

“你媽在杭城開的那幾家美容院，一年凈利潤也就兩三百萬吧？”

江野給舅舅倒了杯冰啤酒：“家里確實拿得出這筆錢，但我想自己解決。”

“胡鬧！”林建軍把酒杯重重一放，“要是虧了，你媽這十年的心血不就……”

“絕對不碰家里錢。”江野舉手發誓，“但是您得告訴我，現在哪個平臺網劇分賬最劃算？”

“畢竟您比我熟悉！”

林建軍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嘆口氣：“真要聽？”

“嗯！”

林建軍放下酒杯，從公文包里掏出平板電腦，調出一份報表：“這是2014年Q2最新數據，幾大平臺的網劇分賬模式你了解一下也好！”

他敲了敲屏幕：“賈躍停的樂視今年剛提出'生態化反'概念，網劇采購價最高。”

他劃出一組數據：“單集保底30萬，但必須綁定樂視手機端會員套餐。不過……”

他壓低聲音：“他們財務最近在查賬，結算周期可能拖到6個月。”

“再說優酷土豆，阿里的陽光劇場。”林建軍放大柱狀圖，“千次有效點擊8元，但要求48小時獨播窗口期。上個月《萬萬沒想到》單集點擊破2000萬，賺瘋了。”

“還有就是嗖狐視頻，張朝洋今年親自抓內容。”他點開郵件，“他們青春計劃給新人導演的扶持最好，單集15萬保底加3元/千次分成，允許多平臺分發。”

突然挑眉：“而且他們采購部主任是我中戲同學。”

“至于愛奇異，龔雨今年在搞云騰計劃。”

“只收文學IP改編劇，保底價20萬/集，但必須用他們的PGC團隊。”

“不過他們最近在和百度談收購，政策可能變。”

“企鵝視頻今年剛成立影視部。林建軍調出內部報價：“開價單集25-30萬，要求3個月全網獨播。”他敲了敲補充條款：“但必須綁定他們的微信推廣資源。”

江野快速記錄著關鍵數據：“樂視的結算風險……”

“所以，最穩妥的，還是單平**家 非獨家分銷！”

“這里就需要資深的制片人幫忙協調了！”

“對了，還有一些事我得提醒你，小野。”

“2014年新規，同一部劇在不同平臺必須間隔7天上線，否則算違約。”

江野快速記錄著要點：”那版權登記……”

“ZX部剛成立的中國網絡視聽節目服務協會，必須提前做備案，否則拿不到發行許可證。”

“今年就是版權大戰。”林建軍合上電腦，眼中閃過精明的光，：你劇本要是過硬，我現在就聯系騰訊的孫中懷，他上周還問我有沒有青春題材。”

江野挑眉：“舅舅，您不是反對我拍網劇嗎？”

“臭小子！”林建軍一巴掌拍在他后背，聲音卻軟了下來，“你媽就你這么一個兒子，要是讓人坑了，她不得跟我拼命？”

“這制片人必須是我，不然我不放心！”

“那沒工資的！”

“……”

餐后，江野癱在沙發上和林小滿搶遙控器。

小姑娘整個人壓在他身上，手指死命按著換臺鍵：“我要看《古劍奇譚》！”

“楊蜜有什么好看的……”江野掰著她手腕，“《北平無戰事》馬上……”

門鈴突然響起。

“我去開！”林小滿急忙爬起來沖向門口。

玄關處立刻傳來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

“小滿！看我給你帶什么了？”田曦微元氣十足的嗓音穿透客廳，“沁園的草莓慕斯！我就說超級好吃吧？”

“我聽你介紹也買了……”

“啊！”田曦微懊惱地叫起來，“早知道我就不給你送來了！”

“不過，我有個搞笑的事情說給你聽！”

“什么呀？”

“今天我在蛋糕店碰到一個傻子，被我忽悠了幾句，他就請我吃了！”

“哈哈哈……，竟然還有這么傻的人？他長什么樣啊？”

“他長……”

聲音戛然而止。

江野懶洋洋地支起身子，看見田曦微拎著蛋糕盒僵在客廳門口，嘴巴張得能塞進整個慕斯蛋糕。

她晚上換了身淺藍色連衣裙，馬尾辮上別著草莓發卡，比白天更多了幾分俏皮。

“長...長...”她結結巴巴地指著江野。

江野慢悠悠站起來，雙手插兜走到她面前：“像我這樣的傻子，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