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憂,外患
對于陜西來說,其所面臨的困境還不止內部的天災**。
在延綏軍鎮更北邊的河套蒙古。
鄂爾多斯部濟農(稱號)——額璘臣。
額璘臣正身騎一頭膘肥體壯的駿馬,帶著數十名精銳健仆游蕩于草原邊境線上。
他的三角眼時不時掃過前方不遠處虛幻、殘缺的長城防線,眼神中充滿貪婪與輕蔑。
兩三個月前。
夏季之時,額璘臣便曾帶著數千名騎兵輕而易舉的越過這條防線,深入延安府。
當時。
他們大肆劫掠了數個縣城,焚毀村落擄掠人畜更是不計其數。
而明軍的守將只敢閉城自守,連阻攔他們的勇氣都看不到一點。
明朝,這個曾經的龐然大物,如今已經變得越來越虛弱、越來越不堪一擊了。
額璘臣舔了舔嘴角,對著一眾部下開口朗聲說道:“怯薛們,你們可還記得前陣子我們在明國燒殺搶掠的快活日子!”
“哈哈哈濟農您指的究竟是哪一次?這幾年來跟著您劫掠明國的次數可太多了!在您的鐵蹄之下,明國的那些將領連看我們一眼的膽子都沒有!”
“我們進大明的關卡,比晚上睡覺時進女人的被窩還要輕松的多!”
“所以說濟農,您說的究竟是哪一次?屬下可真記不清了!”
額璘臣微微一笑,對于手下們的吹噓深感受用。
身為黃金家族的后代。
沒有什么比踏碎敵人的頭顱、玩弄敵人的妻女、奴役敵人的后代,更能令他們感到愉悅了。
況且,如今的鄂爾多斯部已經成長為河套地區極為強橫的勢力之一。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身為領袖的額璘臣感到自豪。
就在一片歡聲笑語中,一位身騎駿馬的漢人湊到額璘臣身旁。
“濟農,兩三月之前我隨您侵略明國之時,便注意到陜西地區的旱災已經極為酷烈。”
“如今又過了這么久,想必那里的旱情一定發展到更加嚴重了,如此一來,陜西上下守兵的戰心必然會再次大幅崩塌。”
“而如今對我鄂爾多斯部來說,正好又已經到了駿馬膘肥體壯之時,沒有什么時候比現在更適合再度南下劫掠了。”
“況且以明人中那些士紳官吏的秉性,他們必會趁此旱災囤積居奇,只要我部趁此機會南下,說不得一次便可掠得可供未來數年使用的糧草輜重。”
聽著手下這名漢人軍師的獻策,額璘臣輕輕點了點頭。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精銳健仆,隨即猛的一扯韁繩,胯下戰馬隨之高高揚起前蹄發出嘶鳴。
馬背上的額璘臣高舉馬鞭,對著自己的一眾手下高呼道:“怯薛們,回去之后通知你們手下的兀魯思統統給我做足準備。”
“一月之后,南下劫明!”
一眾怯薛手下同樣高舉馬鞭,在草原之上放肆呼喊:“一月之后,南下劫明!”
看著士氣高昂的屬下們,額璘臣嘴角勾起一抹危險且殘忍的笑意。
秋高馬肥日,南下劫明時。
......
幾日后。
乾清宮內。
朱由檢坐在親衛簇擁的乾清宮內查閱資料,曹化淳慢慢走進大殿,躬身匯報道:
“陛下,您外巡所需的輜重人馬,包括您特別吩咐那些需要多攜帶的火器,奴婢已經全部準備妥當。”
“除了后勤人馬及您的親衛外,奴婢還從錦衣衛中細細挑選了五百名忠心干將,英國公張維賢也從京營之中篩選出五百精銳健兒,合計上下人數大約有五千之多。”
朱由檢點點頭,淡淡開口道:“去內帑中取一百萬兩銀子,將所有人召集于萬歲山,朕隨后過去。”
“奴婢領旨!”
曹化淳離開后,朱由檢放下手中書卷慢慢站起身子。
入陜之事已經近在眼前,該去完成出發前的動員了。
不多時。
朱由檢率眾來到萬歲山的演武校場。
除了親衛神威營還稍好些外,其余人等見到陛下親至,臉上皆是露出激動神色。
最近這些日子里,陛下的種種所為已經深入人心,受影響最大的便是他們這些人。
而且對于他們中的很多人來說,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皇帝。
所以當朱由檢的身影一出現時,五千人馬便整齊劃一的跪地高聲吶喊萬歲。
五千人,說多不多,但說少也絕對不少。
眾人的喊聲將皇宮震動,在附近執勤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被這聲響所吸引,人心激蕩。
朱由檢點了點頭:“平身。”
平身二字由傳令兵依次向后喊去,眾人隨即有次序的慢慢站起身子。
看著眼前這些即將隨自己出征的一眾年輕面孔,朱由檢不做任何廢話,直接開口道:
“犒軍,外巡回來之后,所有人另有重賞。”
隨著犒軍二字依次向后傳去,眾人原本就激動萬分的心思又多了幾分火熱。
皇帝親臨發下來的銀子,一兩要比五兩還沉。
五千余人再次跪伏于地,齊齊高聲呼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為皇上效死!我等萬死不辭!”
眾人發自內心的效死之聲在萬歲山中回蕩,綿延不絕。
面對著山呼萬歲的一眾人等,朱由檢只是淡淡點點頭,心中考慮的卻不再是眼前之事。
在出發入陜之前,朱由檢真正在意的是他離開之后,帝國前進的腳步不能被拖的太慢。
他一入陜西,少則三月多則半年才能再次回到京城。
文官集團沒被他放在心上,這些人等他騰出手來后都只是一批批死亡的數字而已。
但政事如何在這段時間里不停滯發展,才是他需要思考的。
沒辦法。
這個年代的生產力決定了通訊就不可能快速。
出了什么事朝中向他請示的話,光來回路上的車馬就得一個月的時間。
對此,必須要再給自己提拔起來的那批人下一劑猛藥,將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大幅調動起來才行。
在檢閱完了萬歲山的一眾人等后。
朱由檢又馬不停蹄的親臨京營與錦衣衛。
這自然是又引發一片震動讓士氣人心皆大幅上涌不提。
做完這一切,等到朱由檢回到宮里時,已是深夜。
他卻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而是繼續對王承恩吩咐道:“去將陳新甲和張維賢他們那兩批人全都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