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死亡倒計時牌變成了一塊光學面板,一條對話框出現在了顧淮征的頭頂上。
陸見微看著上面的“是”與“否”,意念選了“是”,右下角出現了一道網格,一點微不可見的綠色填充進去,她的生命值多了千分之一。
如果她還能活五十年的話,那么她多了約18.25天的生命值。
這不是相親對象,這是續命稻草。
陸見微喜極而泣,“……不是,我是說我很愿意和你發展革命友誼,感謝組織給我這個機會,感謝國家和人民信任我,感謝……”
顧淮征:……
怎么不說感謝我?
他抽了抽手,結果,沒抽出來,陸見微抓得太緊是一回事,他不敢用力也是真。
小姑娘的手嫩得跟豆腐一樣,纖細的手指如蔥白,小手指頭粉粉嫩嫩,像是枝頭上的粉白花苞,他別過了臉,為難地道,“陸同志,麻煩你松手,有話好好說!”
他耳根都紅了。
相親市場上,他是遐邇聞名的“冷面閻王”,從來都只有他把相親對象冷哭得份。
他不清楚陸見微怎么回事,明明一開始她也并沒有相親的意愿。
陸見微哪里肯松手,一松手她的小命就完了。
可她也不能一直抓著人不放,跟個女流氓一樣。
顧淮征的目光就垂落在她的手指上,白嫩如蔥白,纖細而柔軟,像新春冒尖的嫩筍,一截皓腕如白蓮。
“陸同志,我……”
陸見微生怕他說出拒絕的話,“顧同志,請不要隨便說不,我覺得我們可以給彼此一個了解對方的機會,你剛剛說你已經二十八歲了,你以前處過對象嗎?有過喜歡的姑娘嗎?”
陸見微目測他的身高接近一米九,常年軍旅生涯,鍛煉出一副強健的體魄,寬肩窄腰,雙腿修長,半挽起的衣袖下,露出的小臂,筋骨強健,薄肌性感。
他有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直逼人的靈魂。
感謝蒼天,沒有讓傅廷俊那樣的貨色做她的續命稻草。
要不然,她寧愿一日游。
顧淮征難免窘迫,遲疑道,“沒有。”
“所以你看,處對象也是人生的一段重要經歷,我覺得你可以和我嘗試一下,如果將來你覺得我不合適,我們可以和平分手。”
顧淮征神色古怪,“陸同志,偉人說過,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是耍流氓。”
陸見微趕緊道,“顧同志,那我們可以結婚嗎?”
為了小命,還要矜持干什么?
顧淮征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他的手就像落在綁匪手中的人質,“陸同志,從這一刻起,我們就是對象關系,我會盡快打報告上去申請結婚!”
手都牽了,還能說不嗎?
門口一下子擠滿了人,一個短頭發的女同志被推了出來,看著兩人,“你,你們……你們怎么會在一起?”
“是啊,表妹,你怎么會和顧同志在一起?顧同志明明是曹同志的相親對象,啊,你原來搶了曹同志的相親對象?”
圍觀的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聲,鄙夷的,譴責的,厭惡的目光全部落在陸見微的身上。
顧淮征將她擋在身后,眼底泛著冷光,“你是誰?”
曹良芳眼中含淚,委屈不已,“顧同志,我才是曹良芳,我姑父是宋政委,我姑媽讓我今天來和一位姓顧的同志相親,我只是稍微晚了一會兒,你,你怎么會和她在一起?”
她指著陸見微,“陸同志,你這樣做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哇,她姑父居然是政委。”
“搶別人的相親對象不好吧?”
“哎呀,人家可是留洋回來的大小姐呢,我聽說西邊的人都不要臉,她估計是跟人學的吧!”
顧淮征冷厲的目光掃過去,議論的聲音消失,在他極具壓迫性的目光中,原本看熱鬧的人都低下頭。
“曹同志,我沒有收到任何有關要我與你相親的命令,宋政委是向我提過要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但我明確拒絕了。
在見到陸見微同志之前,我并沒有要與任何女同志處對象的打算,就算剛才我與你相親,我也只會拒絕你。”
陸見微被他的肩背擋得嚴嚴實實,此時,只覺得他的肩膀如延展的山脈,能夠擔起漫天的風雨與霜雪。
陸見微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戳了戳顧淮征的后背,堅硬如銅墻鐵壁。
顧淮征肩背一僵,條件反射地朝前踏出一步。
曹良芳固然沒有看上顧淮征,比起沈西辭,顧淮征的家世背景簡直不值一提。
所以,她聽到朱婷婷無意中說起沈西辭自小在軍部大院長大后,動用了一點手段,把相親對象換成了沈西辭。
但被沈西辭羞辱一番后,她又聽朱婷婷說顧淮征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正團級,前途無量后,想要搶救一番,這才沖過來,先發制人。
她沒有料到,一切都如朱婷婷所說,顧淮征肯定會看上陸見微,資本家大小姐勾引起人來,一套一套。
“顧同志,你什么意思?你覺得一個資本家大小姐比我這樣的工人階級更好?”
陸見微正要站出去,被顧淮征攔住了,“我有沒有被腐蝕,不是你說了算。曹同志,你用金錢收買工作人員為你安排一個好的相親對象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
你是不是被剛才的相親對象拒絕了才來找我?你才是搶別人相親對象那個人!”
如果這番話是從陸見微的嘴里說出來,必然無人信服,但說的人是顧淮征,配合他的身份,冷峻的面容,正義凜然的氣勢,無人質疑他的話。
之前落在陸見微身上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曹良芳的身上,如一把把小刀片,割得她無地自容。
朱婷婷頓感不好,道,“顧同志,你誤會曹同志了,她是為你好,你和她處對象對你不好。”
陸見微站了出來,“勝利前,我家掙的每一分錢都送往了大后方;機械廠、棉紡廠、面粉廠、制藥廠……那些曾經明面上屬于陸家的產業,生產的物資幾乎都是想辦法運往了大后方;
陸家三代人,為勝利獻身了八位,你隨便一句話就能抹殺我陸家的功業?”
朱婷婷驚訝陸見微的口才怎么這么好了,“你倒是說得好聽,要真的像你說的這樣,為什么你家會被清算?”
陸見微道,“為什么難道你朱家人不是最清楚嗎,要不是你姑姑背地里捅刀子,我陸家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我姑媽可是你親媽,你也不看看你們是有多壞,才讓親媽都要舉報你們!”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訝聲,所有人都一邊倒地支持朱婷婷,連親媽都容不下,可想而知了!
“朱婷婷,你說我是資本家,我這一身合起來不到五十塊錢;你的脖子上居然戴著祖母綠項鏈!正兒八經的貓眼祖母綠,貴寶之一,價值連城,你們家難道不是城市貧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