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小心！”啵啵的小奶音帶著驚惶，她下意識地想沖過去，可下一秒。

“砰！”

齙牙連慘叫都沒發出，整個人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撞飛出去好幾米，砸塌了旁邊一個破草棚，直接暈了過去。

三角眼和剩下那個混混都嚇傻了！

但這還沒完，阿丑再次上前，在三角眼驚恐的慘叫聲中，他那龐大的身軀成了阿丑手中最趁手的武器，帶著一股惡風，狠狠撞向左邊撲來的痞子！

“砰！”

沉悶的撞擊聲和骨頭碎裂聲同時響起，把現場眾人都嚇呆了！誰能想得到一個看著老實本分、跟個傻子似的大塊頭能這么厲害，一個人能同時撂倒三個呢？

左邊的兵痞連人帶刀被撞得倒飛出去，后背重重砸在院墻上，哼都沒哼一聲，軟軟地癱倒在地，手里的刀也哐當掉在地上。

阿丑嘴唇開合，低沉沙啞、卻異常清晰連貫的聲音，像磐石滾過山谷，一字一頓地砸在小院死寂的空氣里：

“不準——碰——我的——家人！”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爹爹主動……說話了？完整的句子！那么清楚！那么有力！像打雷一樣！

啵啵的小嘴張成了圓圓的“O”型，眼睛瞪得溜圓，小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呆滯，但真的好贊！

阿丑說完那句話，似乎也耗盡了力氣，或者那刻骨的暴戾隨著話語宣泄了出去。

他眼中的冰冷厲色像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變得有些空茫。

可被打的三人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眼神變化，心里只有后怕。

“怪…怪物！”三角眼嚇得腿肚子轉筋，轉身就跑，另外兩個痞子更是一秒不敢多待，生怕跑得慢了被這個傻大個逮回來再打一頓。

不僅他們三個，周圍其他看戲的流浪漢也都悄悄搬著東西離開，不想惹上事端賠了命。

啵啵的小身體不受控地微微發抖，有點邁不開腿，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和酸澀交織著涌上心頭。

家人……他說家人……

好一會兒，啵啵終于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爹爹！”她一頭撞進阿丑的懷里，小胳膊死死抱住他的一條腿，小臉埋在他粗糙的褲子上，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巨大的、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激動，“爹爹！你承認我是你的家人啦！你記起來了嗎？你記起啵啵了嗎？爹爹最棒了！打跑壞蛋！”

阿丑被小團子撞得微微晃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著懷里這顆毛茸茸的小腦袋，眼中那片空茫似乎被什么攪動了一下，泛起一絲極細微的漣漪。

他慢慢地、有些笨拙地抬起那只剛剛捏碎人手腕、砸斷鋼刀的大手，動作卻帶著一種奇異的輕柔，落在了啵啵的頭頂，極其生澀地、輕輕地摸了摸。

“啵啵……是我的女兒。”

當這句話被阿丑自主地完整說出去，啵啵感覺自己內心瞬間變柔軟了，不僅僅是感動，還有種看著自己的“好大兒”終于出息了的驕傲感。

而阿丑還在繼續：“我會保護好你的！”

啵啵感覺眼睛像是進了沙子一樣澀澀的，粉嫩嫩的小手狠狠揉了一把，迎著大太陽抬頭看阿丑，露出一個可愛又陽光的笑容：“好，我相信你。”

她不是個喜歡畫大餅的人，被保護了是要回報的，即使他是自己的爹爹也不例外，于是，她打算給阿丑燉了雞湯，阿丑聽了樂得一直傻笑，去河邊把碗刷了三次，干干凈凈的。

趁著他不在的空隙，啵啵出了小院，他們遇到麻煩的時候，她看到了小院低矮的籬笆墻外，一道佝僂的影子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那里。

院外站著的，是個一直沉默、眼神渾濁、被鎮上人當成半個瘋子的啞巴老頭，此刻那雙蒙著灰翳的眼睛里，卻迸射出一種極其駭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著院子里那個高大的、臉上帶疤的男人，看著他護住小女孩的姿態，看著他舉手投足間那殘存的、足以讓百戰老兵都心膽俱裂的恐怖氣勢，恐懼、激動、落差感一瞬間全部涌上他的心頭，他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個啞巴，不然他的吼聲一定會讓一整條街都聽到……

老福干癟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枯枝般的手指緊緊摳住了籬笆上粗糙的木條，身形晃了晃，似乎連站都站不穩。

是他！竟然是他！

那個名字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蕭銘霄！

那個曾經名震邊關、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鐵血戰神！那個高踞云端、說一不二的冷面王爺！

他怎么會……怎么會流落到這里？變成這副模樣？失憶？重傷？失智？臉上那道疤……老福渾濁的眼中瞬間滾過無數復雜的情緒，驚濤駭浪般翻涌。

就在這時，半掩著的院門吱呀一聲，被從里面完全拉開了。

啵啵像只歡快的小兔子蹦了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籬笆外的老福，她立刻揚起燦爛的笑臉，像個小太陽，蹬蹬蹬地跑了過來。

“爺爺！”她清脆地喊著，小手在口袋里掏啊掏，很快摸出一顆用漂亮玻璃紙包著的水果糖。

她踮起腳尖，努力把糖塞進老福那只布滿老繭和污垢的粗糙大手里，“給你吃！甜甜的！”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

老福渾身一震，如同被燙到一般，下意識地想縮手，但啵啵已經飛快地把糖塞進了他掌心。

啵啵此刻知道他不會說話，再次問道：“爺爺，我看你在這里站了好久哦！你為什么在這里呀？”

老福搖了搖頭，打算起身離開。

啵啵仰著小臉，看著老福爺爺臉上復雜的、她看不懂的表情，又想起剛才爹爹打跑壞蛋時那驚天動地的樣子，還有爹爹第一次說出的那么感人的話……小心臟立刻警覺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這個爺爺剛才……是不是看見了？他會不會知道爹爹是誰？

他看爹爹一點也不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不行！絕對不行！

小說里寫過，爹爹這次受傷都是最危險的時候，好多壞人想害他！這個爺爺不會也是來害爹爹的吧？

小腦袋瓜飛快地轉著，一個甜甜的、帶著點小狡黠的笑容立刻在她臉上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