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啵小心翼翼地把那個還溫熱的包子掰開，油汪汪的肉餡露出來，香氣更濃了！她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帶著私心地，把稍小一點、餡料明顯少的那一半遞過去。

“給，阿丑的！慢點吃，燙！”

阿丑哪里管燙不燙！一把搶過那半塊包子，看都沒看，整個塞進嘴里！

啵啵：“！！！”

她眼睜睜看著那半個包子瞬間消失在他嘴里！

他甚至沒怎么嚼，喉嚨一鼓，就……咽下去了？！

然后，那雙還帶著淚痕的大眼睛立刻又盯上了啵啵手里那半塊更大的、餡料更多的包子，眼神直勾勾的，像餓了三天的狼崽子，可自己明明每頓飯都沒少他的呀！

“啵啵…還要…”他含糊地說，大手又伸了過來。

“不行！”啵啵嚇得趕緊把剩下半個包子藏到身后，小臉板起來，語氣第一次帶了點嚴厲，“阿丑的吃完了！這是啵啵的！一人一半！懂不懂？”

阿丑被她的語氣和動作弄得一愣，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他看看啵啵嚴肅的小臉，又看看她藏在身后的手，明白了她什么意思，嘴巴一癟，眼圈瞬間又紅了。

眼看傻爹金豆子又要掉下來，啵啵趕緊變臉，聲音又軟下來：“阿丑乖！你看，啵啵的包子，也吃給你看！但是，阿丑的已經吃完啦！沒有了！”

她把自己那半塊包子拿到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當著他的面，小口小口，極其珍惜地咬起來。

一邊吃，一邊發出夸張的“嗯~真好吃”的聲音。

阿丑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看著啵啵慢悠悠地吃，饞得直舔嘴唇，但這次沒哭，也沒再伸手搶。他似乎有點明白了：啵啵在吃，他不能搶？雖然還是很饞很委屈。

第二天。

天亮了，雪停了，但更冷了。

啵啵緊緊地拉著阿丑，主要是怕他走丟，慢慢地走出窩棚。

阿丑好奇心很重，總是東張西望的，看到路邊一根凍住的枯草都想彎腰去撿，被啵啵死死拉住。

“不能撿！臟！”啵啵板著小臉教育。

阿丑委屈巴巴地縮回手。

啵啵的目標很明確——鎮子邊緣那條半凍住的小河，河邊肯定有蘆葦！

原主記憶里，冬天有人用干蘆葦編點粗糙的草鞋或者蒲團去賣，雖然便宜，但能換點吃的。

果然，河灘上枯黃的蘆葦一大片。

“阿丑，看到這個了嗎？”啵啵指著那些比她還高的干蘆葦，“幫啵啵拔！要這個！長長的！”她做了個拔的動作。

“拔拔！”阿丑似乎覺得這是游戲，立刻來了精神。

他力氣大得驚人，大手一抓，一薅，一大把干蘆葦就被他輕松拔起！效率比啵啵高了十倍不止！

“對！阿丑真棒！”啵啵趕緊拍馬屁，“再拔！多多的！”

在啵啵的彩虹屁攻勢下，阿丑干得熱火朝天，不一會兒就堆起了一座小山似的蘆葦，他自己也玩得很開心，拔得滿頭大汗，臉上看著臟兮兮的。

啵啵看他干的賣力，心想他也算聽話了，倒也不算太差。

不一會兒，她想到了什么，坐在冰冷的河灘石頭上，開始努力回憶前世刷短視頻時看到的簡單草編，記憶碎片自動幫她挑了個比較精致的蝴蝶，她挑了些相對柔軟、顏色也還算鮮亮的細蘆葦桿，笨拙地嘗試起來。

寒氣一陣陣，啵啵紅紅的手指不夠靈活，編得歪歪扭扭，一個像蟲又像棍子的東西在她手里艱難成型，有些地方剛開始還難以串起來，編到第三個，總算有點像那么回事了，是個勉強能看出翅膀輪廓的“蝴蝶”。

約莫半個時辰后，帶著一捆蘆葦和三個丑萌丑萌的草編，啵啵拉著抱著蘆葦的阿丑，往鎮子里人稍微多點的地方走。

她沒敢去主街，昨天下午就是遇上幾個流里流氣的漢子搶街上的小買賣，才嚇得趕緊收攤走人的。

這次她只在靠近鎮口、有幾個蹲著曬太陽的老人的地方停下。

她把那三個草編小心地擺在前面干凈點的雪地上，然后，深吸一口氣，小奶音開到最大，帶著點刻意裝出來的天真無邪和可憐巴巴：

“爺爺奶奶，叔叔嬸嬸，行行好！看看啵啵編的小蝴蝶、小螞蚱呀！編了好久好久，手手都凍紅啦！買一個回去給小娃娃玩嘛！只要…只要一個銅板一個！給口吃的也行呀！”

她一邊喊，一邊把自己凍得通紅、還有凍瘡的小手伸出來晃了晃，大眼睛眨巴眨巴，努力擠出點水光，小臉故意凍得發青，看著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阿丑安安靜靜地蹲在她旁邊，是她讓他不要站著的，快一米九的大個子，還一身肌肉，任誰看了都有點發怵！

幾個曬太陽的老人看了過來，草編確實粗糙，但那小女娃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有旁邊那個沉默的疤臉漢子，看著就不好惹，更像是被派來監督啵啵干苦力的，讓人不免動了惻隱之心。

一個裹著厚棉襖的老太太顫巍巍走過來，拿起那個最像蝴蝶的草編看了看，又看看凍得直哆嗦的啵啵，嘆了口氣：“哎呦，可憐見的…編得…嗯，挺像那么回事兒。”

她從懷里摸出一個銅板，塞到啵啵冰冷的小手里，“拿著，買半個餅子暖暖肚子吧。”

“謝謝奶奶！奶奶好心腸！長命百歲！”啵啵立刻笑開了花，小嘴抹了蜜。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一個老漢用半塊硬窩窩頭換走了那個“小籃子”。最后一個歪歪扭扭的“螞蚱”，被一個挎著菜籃子的婦人用兩根蔫了吧唧的胡蘿卜換走了。

賣草編得的銅板和食物堆在一起，讓啵啵的小荷包瞬間鼓了點！

她心里樂開了花，拉著阿丑飛快地溜了，生怕被熟人看見。

找了個背風的墻角，啵啵拿出那半塊窩窩頭，掰了一小半給阿丑：“阿丑，吃！慢點！”

阿丑接過去，這次學乖了點，沒有一口吞，而是學著啵啵的樣子，小口咬，雖然還是吃得飛快。

啵啵自己啃著剩下的小半塊窩窩頭，就著施舍來的水，感覺日子更加有了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