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長白山脈的雪線掙扎時,林小川后頸的狐血印記突然灼痛如灼。車載電臺里的薩滿神歌被風雪撕碎,斷斷續續傳來"祭品...天狐血脈..."的嘶吼。陳默猛打方向盤避開冰縫,儀表盤上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釘死在東北方——那里是地圖標記的幽冥殿祭壇。
"溫度在驟降。"蘇清瑤搓著結霜的車窗,玻璃上突然凝出血線般的紋路,與林小川后腰的疤痕完全重合。后備箱的青銅鈴鐺發出嗡鳴,鈴舌撞擊聲與狐血印記共振,在車頂積雪上燙出蛇形凹痕。林小川推開車門,齊腰深的雪地里埋著半截桃木劍,劍鞘上的北斗七星紋正滲出黑血。
雪松林邊緣立著十二座石俑,每個俑人的掌心都嵌著枚蛇鱗紋玉佩。林小川觸碰玉佩的瞬間,所有石俑突然轉向,空洞的眼窩對準他后頸——那里的狐血印記正發燙,映出百年前的畫面:爺爺將桃木劍插在雪地里,劍刃凝結的不是冰霜,而是血珠。
穿過松林時,陳默突然拽住林小川的胳膊。前方的雪地上用鮮血畫著巨大的八卦陣,陣眼處跪著個穿紅衣的少女,她的手腕被鐵鏈捆在千年古松上,樹皮滲出的汁液在雪地里聚成血池。"是天狐血脈的旁系!"蘇清瑤的拂塵掃過血陣,鞭梢卷起的符紙突然自燃,灰燼中浮現出少女后頸的狐爪印記。
十六個黑袍人圍在陣外,腰間的青銅鈴鐺組成北斗七星陣。林小川認出為首者袖口的蛇形胎記——正是在灰仙堂口見過的內鬼。"影要的是純血祭品。"陳默舉槍瞄準,卻被蘇清瑤按住:"血陣已啟動,強行介入會引爆所有旁系血脈。"
少女突然睜開眼,瞳孔是詭異的靛藍色。她張開嘴,從喉嚨里涌出的不是求救,而是無數蛇信子般的黑氣:"天狐降世,必引......"話音未落,黑袍人將骨刀刺入她后心,涌出的鮮血沒有落地,而是逆飛向古松——樹干上瞬間綻開咒文,顯影出影的巨臉。
林小川揮鞭抽斷鐵鏈時,狐血印記突然暴起金光。少女倒下的剎那,他看見對方胸口浮現出與自己相同的狐爪印記,只是紋路中多了道斷裂的蛇形——那是六爺玉佩上的刻痕。"她是你姑媽的孫女。"胡三太奶的殘魂突然在鞭梢顯形,旗袍上的血咒與少女的印記共鳴,"幽冥殿在清洗天狐旁系。"
黑袍人冷笑時,林小川看見他喉結處卡著半塊玉佩。"真正的祭品是你。"對方撕開衣襟,胸口的陰木根系正吸收著少女的血液,"影等了百年,就為這碗天狐心頭血。"話音未落,所有石俑突然爆裂,飛出的蛇鱗在雪地上拼出幽冥殿的法陣。
陳默的子彈打在陣眼,激起的血霧中浮現出無數哭嚎的人臉。林小川后頸的印記與少女的傷口共鳴,看見爺爺的影像站在古松頂端,桃木劍劈開的不是風雪,而是影用來連接血脈的陰木根系。"快進樹洞!"蘇清瑤指向左側的雪松,樹干上的疤痕竟組成道石門。
石門在狐血觸碰后轟然洞開。洞內石壁刻滿蛇狐交纏的圖案,每道紋路都滲著暗紅血珠。林小川用控靈鞭劃破掌心,血珠滴在壁畫上,瞬間顯影出民國二十三年的戰斗場景:爺爺將令箭插入地脈,柳仙用蛇蛻封印影的根系,而畫面角落,有個黑袍人正將嬰兒埋入樹洞——嬰兒的襁褓上繡著和少女相同的狐爪紋。
"這是萬仙冢的真正入口。"蘇清瑤的拂塵掃過地面,露出被積雪覆蓋的八卦陣,"當年柳仙用蛇蛻封路,唯有天狐血能激活。"陳默踢開結冰的陶罐,里面滾出半張黃表紙,爺爺的血字在月光下閃爍:"影以活人祭養陰木,根系已通萬仙冢第三層"。
洞頂突然震動,無數蛇蛻從石縫滲出。林小川后頸的印記與壁畫共鳴,看見百年前的真相:爺爺將旁系后人藏在此處,用蛇蛻偽裝成祭品,而真正的天狐血脈印記,需要用活人祭的鮮血才能完全覺醒。"他們抓錯人了!"他摸向少女的傷口,涌出的血液竟在掌心聚成令箭形狀。
少女的尸體突然坐起,眼窩中涌出無數小蛇。"影要的是覺醒的血脈。"黑袍人的聲音從蛇信子傳來,"你以為救了她,其實是激活了所有祭品。"林小川后頸的印記突然延伸,在皮膚上組成完整的血陣——正是洞壁上被掩蓋的幽冥殿咒文。
"快跑!"陳默拽住他后退時,洞頂的蛇蛻突然收緊。蘇清瑤點燃柳仙符紙,灰燼化作狐火灼燒藤蔓,卻在地面映出更復雜的法陣。林小川看見所有旁系后人的位置在腦中閃現,他們后頸的狐爪印記正連成線,終點指向萬仙冢深處的太歲穴。
"每激活一個祭品,影的根系就壯大一分。"胡三太奶的殘魂突然撕裂蛇蛻,露出底下爺爺的留言,"當年我用蛇蛻替你擋過一劫,現在該你用血脈反制了。"話音未落,少女的尸體炸開,飛出的蛇群在洞壁拼出影的笑臉,而每條蛇的七寸,都烙著和林小川相同的狐爪印記。
返程路上,林小川在后腰發現新的疤痕。那是個扭曲的"影"字,正隨著心跳蠕動。蘇清瑤用符紙加熱疤痕,浮現出爺爺的血咒:"活人祭非獻祭,實為血脈共鳴陣"。陳默突然指向車載電臺,所有頻率都在播放同一段錄音:"天狐純血覺醒之時,萬仙冢靈氣將沖開水猴子封印"。
長白山的雪突然變紅。林小川搖下車窗,看見雪松林里站滿黑袍人,他們腰間的令牌正在發光,而令牌的紋路,竟與自己后頸的印記完全一致。"內鬼在聯盟中。"他摸向令箭,青銅箭頭突然刺入掌心,血珠滴落的瞬間,電臺里傳來爺爺最后的聲音:"用你的血,燒了影的根系......"
越野車沖下山坡時,后視鏡里的雪松林正在燃燒。林小川看見古松樹干裂開,影的陰木真身從中探出,樹枝間掛著數百具尸體,每具尸體的后頸都有相同的狐爪印記。而樹心位置,放著個刻著"吳"字的襁褓——和六爺留給自己的蛇形玉佩嚴絲合縫。
深夜休整時,蘇清瑤在樹洞深處發現暗格。里面藏著爺爺未寄出的家書,紙頁間夾著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老林頭抱著嬰兒站在雪松林,嬰兒后頸的狐爪印記與林小川 完全相同的,而照片背景里,有個黑袍人正將蛇鱗紋玉佩掛在古松上。
"這是你出生那天拍的。"陳默指著照片角落,那里用血寫著生辰八字。林小川后頸的印記突然發燙,浮現出柳仙殘魂的留言:"影用陰木根系篡改了血脈覺醒的方式,活人祭不是要殺你,而是要引你去萬仙冢......"
電臺突然響起清晰的薩滿神歌,是胡三太奶生前最愛的調子。林小川跟著旋律哼唱,后頸的印記突然延伸,在皮膚上組成完整的抗魔令圖案,而圖案中心,爺爺當年插入地脈的令箭正在緩緩轉動,箭桿上的北斗七星紋滲出的不是血,而是影用來連接祭品的陰木汁液。
長白山的暴風雪突然停止。林小川看見雪地上插著十二把桃木劍,每把劍下都埋著具尸體,他們的后頸都有未覺醒的狐爪印記。"影在清除旁系,逼你覺醒。"蘇清瑤翻開爺爺的家書,最后一頁用血畫著八卦陣,陣眼處正是林小川的生辰八字。
陳默突然撿起塊蛇鱗,上面刻著幽冥殿的咒文。"每次覺醒都會激活影的根系。"林小川摸向后腰的疤痕,那里正發燙,"當年爺爺故意讓影以為天狐血脈需要獻祭,其實是設下的陷阱。"話音未落,所有桃木劍突然出鞘,劍柄指向萬仙冢方向——那里的古樹正在枯萎,裸露的根系間,無數蛇蛻正順著靈氣脈絡爬向長白山。
越野車沖過最后道山梁時,擋風玻璃突然凝滿血珠。林小川看見影站在萬仙冢入口,他的黑袍下伸出無數陰木根須,每根須上都掛著旁系后人的令牌,而根須盡頭,連接著林小川后頸的狐血印記。"原來我才是真正的祭品。"他握緊令箭,青銅箭頭與鎮妖碑共鳴,發出的振波震碎了所有令牌,卻在影的笑聲中,看見自己的血液正順著根須,流向萬仙冢深處的水猴子封印處。
戰斗在黎明爆發。林小川將狐血按在洞壁,千年蛇蛻組成的鎖鏈突然收緊,將影的陰木真身捆在古松上。"當年爺爺用你的血設下血咒。"胡三太奶的殘魂在令箭上顯形,"現在該讓影嘗嘗被血脈反噬的滋味了。"
影化出本體撲來時,樹枝間掛著的全是林小川的記憶碎片。他看見自己嬰兒時期被爺爺藏在樹洞,六爺用蛇形玉佩刻下封印,而影的根系正從洞口探入——那些根須上,還掛著旁系后人的襁褓。"你的血脈越覺醒,我的力量越強!"影的聲音變成無數蟲鳴,陰木軀干上滲出的竟全是林小川的血液。
"錯了。"林小川將令箭插入掌心,"爺爺早就把你的根系和天狐血脈綁定。"話音未落,所有旁系后人的印記同時亮起,他們的血液逆飛向長白山,在林小川體內組成燃燒的鎖鏈,順著根須直抵影的心臟——那里正跳動著顆水猴子的心臟,而心臟表面,插著爺爺當年留下的桃木劍。
陰木倒下時,萬仙冢方向騰起金光。林小川看見鎮妖碑的金光穿透云層,在潭底映出最后的壁畫:爺爺與柳仙站在寒潭邊,腳下踩著破碎的蛇蛻,而影的根系正在燃燒,根須間掉出個鐵盒——里面裝著林小川的出生證明,日期正是民國二十三年水猴子暴動那天。
返程路上,蘇清瑤在后腰發現異樣。原本的蛇狐印記旁多了道新疤,形狀竟與影的陰木根系完全一致。陳默的電臺收到雜音,里面混著爺爺的笑聲:"影以為自己在養蠱,其實從一開始,他就是天狐血脈的養料......"
越野車駛離長白山時,后視鏡里的雪松林正在崩塌。林小川搖下車窗,看見影的根系中鉆出條小蛇,蛇信子上掛著枚玉佩,墜子內側刻著"吳"字——和六爺留給自己的蛇形玉佩嚴絲合縫。而遠方萬仙冢的古樹下,有個穿道袍的身影正撿起桃木劍,劍身上的北斗七星紋突然亮起,照亮了劍鞘里藏著的最后一張紙條:"真正的祭品,是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