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區內獵尸團有我們認識的嗎?”莊毅放下筷子問道,“既然其他路子走不通,能不能從他們手里采購?”
“有一兩家打過交道。”秦伊回答,眉頭微蹙,“但區內稍成規模的獵尸團,背后都有勢力支撐,武器彈藥都由靠山統一配給。我哥之前多次嘗試接觸,都被他們背后的金主拒絕了。至于那些沒靠山的散團,據我們了解,他們的武器來源也無非是辦證廳或者其他官方部門流出的份額。”
她思忖片刻,接著說道:“我們想要打通物資渠道,恐怕還得去黑市試試,那里的槍.販子背后有著財團或社團組織撐腰,連官方都管不了。”
“那明早我們……”
“啪啪!”街巷中驟然響起急促的槍聲,打斷莊毅的話。只見管理局行動隊正在大街上追捕九個人——七男兩女,領頭的是個中年漢子。
槍聲瞬間引發恐慌,人群四散奔逃。
面對慌亂沖撞的路人,行動隊竟未停火,隊長只厲聲吼了一句:“所有人原地蹲下!亂跑者格殺勿論!”
行動隊隊員粗暴地推開擋路者,疾馳的車輛撞翻路邊水果攤,橘子、蘋果滾落一地。好幾個路人被撞倒,甚至有人被車輪碾斷了腿,發出凄厲的哀嚎。
那九人在狹窄的攤位縫隙間靈活穿梭,后方的行動隊隊員全然不顧路人死活,舉槍便是一通亂射,十幾個無辜居民應聲倒在血泊中。
“目標轉向東街!請求支援封鎖!”行動隊隊長抓起無線電對講機嘶喊。
莊毅蹲在夜市攤邊,抬頭看著這血腥混亂的一幕,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他忽然有些理解了,為何秦林他們寧愿在危機四伏的荒原掙扎求生,也不愿進入這所謂的“安全區”。
這些開槍的,可是安全區制造并維護秩序的執法者啊!連他們都這般草菅人命,其他盤踞在區內的勢力又能好到哪里去?
眼見管理局行動隊消失在視野盡頭,莊毅一行人也迅速撤離現場。而在他們身后,兩個身穿紅馬褂的青年始終不遠不近地尾隨著。
“管理局這是在抓什么人?竟出動了一個排!”杜明秋滿臉困惑,“行動隊通常以三十人為一個作戰班組,百人為一個作戰排,一個排至少配備了十名變異者,這陣仗抓不住十來個人?這他媽就有點離譜了!”
“好奇害死貓,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即可。”秦伊瞥了杜明秋一眼,語氣帶著警告。
莊毅一行人沒有直接回住處,而是拐進一家名為“黔城世紀衛星”的店鋪,高價購置了一部衛星電話。
秦伊通過衛星電話與團中的任強取得聯系,在得知哥哥已收到邱宇、趙辰準備奪權的消息,并已開始著手應對后,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弛。
“今晚外面不太平,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明早出發去林城。”考慮到管理局正在全城搜捕,外面風聲鶴唳,秦伊向眾人叮囑,接著又轉向負責夜間值班的兩小弟:“小李,晚上辛苦你倆了,務必提高警惕。”
凌晨三點,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刻。
此刻,杜明秋所租民房斜對面的居民樓頂,五六十個穿著紅色馬褂的漢子雙手背負身后,目光齊刷刷聚焦在前方青年身上,等待命令指示。
青年精瘦的身材裹在剪裁得體的紅色西裝里,白凈的面龐上有著一道細長猙獰的疤痕自額角斜劈至右眉尾,給人一種心悸的戾氣和陰鷙。他名叫韓東,年僅二十五,已是擁有上千成員的紅衣會副會長。
“韓會長,杜明秋回安全區了,現在就住在對面那棟民房的三樓,和他同行的還有七人。”先前跟蹤的兩個小弟報告道。
自從發現杜明秋在黔城的落腳點,他倆加上回去報信的小弟,三人便被安排在這里盯梢,他們蹲守了一個多月一直沒見人,都快以為杜明秋換地方了。
“杜明秋,我要活的。其他人…生死不論。”韓東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起,那道傷疤隨之牽動,更顯猙獰。手底下的人領命而去,小心地朝著對面民房靠近。
樓梯入口處。
小李和另一個值守小弟正在閑聊,后者揉了揉發澀的眼睛,說道:“李哥,我有點困。我出去吹吹風,順便撒泡尿醒醒神。”
“別走遠了。”
那小弟離開民建房,走到拐角處準備解開褲帶,正好與摸過來的紅衣會的人打了個照面,他剛想張嘴喊叫,一只大手便已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握著的匕首寒光乍現,抹過他的咽喉。
盡管紅衣會的人出手迅捷,然而由于距離不遠,這細微的掙扎聲卻是清晰地傳入小李耳中。
小李瞬間警覺,睡意全無,他叫了兩聲沒回應,警惕地探頭向拐角看去,迎接他的是三把破空飛來的森冷匕首!
“敵襲!”小李瞳孔驟縮,猛地將頭縮回,同時掏出手槍鳴槍示警,并朝樓上狂奔。
“蠢貨,這都能失手!”眼見驚動對方,紅衣會眾人紛紛拔出手槍,涌進樓道。
刺耳的槍聲如炸雷般驚醒伊林獵尸團的人。
莊毅、秦伊在槍響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安全區外的生死磨礪讓他們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樓上的其他兄弟聽到動靜也迅速下樓。
“后窗!”莊毅和秦伊立刻指揮兄弟扯下窗簾和床單,動作麻利地擰成繩甩向后面敞開的窗戶。
“腳步聲太密,敵人很多!伊伊,你帶大伙先撤。”莊毅瞬間判斷形勢的嚴峻,秦伊點了點頭。
瞧見只有小李滿頭大汗跑上來,后面還跟著密集的槍聲,莊毅來不及多問,忙將其拉進屋并反鎖上門,子彈打在鋼木門上發出爆鳴聲。
“我們才進安全區就被人盯上了,是火狼獵尸團的人,還是趙辰的人?”
追殺他們的敵人讓莊毅很陌生,可與他們有仇的只有火狼獵尸團和趙辰。
一旁的杜明秋臉色煞白,帶著歉意和愧疚:“伊姐,毅哥,抱歉,是我連累了大家。他們都是紅衣會的人,應該是沖我來的!
我在區內沒有招惹過什么勢力,這些人追殺我大概率是因為我之前的老板,只是我沒想到那老家伙竟跟紅衣會有關系,而且我都從林城躲到黔城了,他們居然還不放過我!”
“沒事,搞清楚敵人是誰就成,這賬,日后再跟他們算。”莊毅眼神凌厲,展現出臨危不亂的氣質,“現在關鍵是怎么走!老杜,這個點,哪里人最多?或者最混亂?”
莊毅一行人在黑暗狹窄的街巷里快速狂奔,一邊跑一邊推翻巷子里停放的板車、晾曬衣物的竹竿架子和廢棄的雜物,制造障礙物,減慢敵人的速度。
“市區的西寧街,那邊有黔城最大的紅燈區,通宵營業,夜間十分熱鬧,什么人都有。”杜明秋被莊毅的鎮定感染,腦子飛快轉動。
追擊的槍聲在狹窄的巷道里激烈回蕩,如同上演一場亡命的交響樂!
在杜明秋的領路下,他們充分利用對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繞,暫時將追兵甩開一段距離。
黔城市區,西寧街,夜店林立。
雖然已是凌晨五六點,但整條街依然籠罩在一種病態的亢奮之中,這里燈紅酒綠,人潮洶涌,震耳欲聾的廉價電子音樂從各個夜店門口的音響里傾瀉而出,混雜著客人醉醺醺的嚎叫、攬客流鶯的嬌笑和看場子打手的粗魯呵斥。
杜明秋帶著莊毅幾人一頭扎進混亂的人潮之中,朝著一家名為“甜蜜毒藥”的夜總會走去,他們刻意放慢腳步,融入那些搖搖晃晃的醉漢隊伍,低著頭,盡量不引起注意。
當后方的紅衣會成員追到西寧街口時,已然看不到目標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