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姜晚舟照常去證券營業部。聽見旁邊幾個散戶在聊天。

“聽說了嗎？最近國債期貨出了個神人！”老王神秘兮兮地比劃。

“前幾天有個大學生，拿五萬塊本金，在國債期貨上賺了二十萬！”

旁邊的陳老板嗤笑：“吹吧，大學生懂什么期貨？”

老王擠到柜臺前，“就那個92國債，剛宣布加息，價格直接翻倍！”

“是真的！”紅馬甲小張插嘴，“他下單時連報價屏都不看，就說了一句，按票面利率算，月底必漲。”

“結果三天后政策出來，他全倉拋掉，錢當天就轉去了香港賬戶。”

眾人咂舌。

老王嘬一口煙：“更邪門的是，沒人知道他叫什么。開戶用的他同學身份證。”

陳老板冷哼：“真正的大佬，誰會讓自己的名字留在交割單上？”

角落里的姜晚舟若有所思。她很清楚，能提前算準政策的，絕不可能是普通學生。

看完盤，炒了幾筆。姜晚舟看了眼手表，匆匆趕到建材市場。整個下午都在忙，直到傍晚才得空。

下班后，她直接去了圖書館，找到陸野時，他正低頭驗算國債收益率。

“你這兩天很忙嗎？”她拉開椅子坐下。

陸野一看是她，把桌上那個蘋果塞她手里：“在趕論文。”

“是嗎？”

姜晚舟漫不經心地撥弄著他的草稿本，無意中掃到最后一頁，寫著92國債，杠桿12%。

她盯著那幾筆潦草的數字，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你來了我就寫不進去了。”陸野握住她的手，順勢將草稿本反扣在桌上。

他剛要開口，腰間的Call機震動起來。低頭看了眼：“等我一下，我去回個電話。”

陸野很快就回來了，眉頭微蹙。

陸永昌在電話里交代他：

“你建國叔的女兒蔣小西，你還記得嗎？你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她留學回來，正好去S市玩，你要好好招待。”

話里話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真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陸野看了眼姜晚舟，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晚舟問道。

“沒什么，我爸讓我明天下午去接個人。”

姜晚舟歪著頭看他：“哦，親戚還是朋友？”

陸野含糊其辭，“小時候的鄰居，很多年沒見了。”

姜晚舟點點頭，沒有多問。

第二天下午，陸野站在火車站出口，手里舉著個紙牌，上面寫著“蔣小西”。

“陸野？”

一個清脆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陸野轉身，看見一個女孩站在不遠處，拖著一個行李箱。

女孩摘下墨鏡，露出一張精致的瓜子臉：“真的是你！我差點沒認出來，你長高了好多。”

陸野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小西？”

蔣小西小跑兩步上前，挽住陸野的手臂：“沒想到你會來接我，陸叔叔說你可能沒空呢。”

陸野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接過她的行李箱：“我爸的命令，不敢不從。”

蔣小西掩嘴輕笑，“我記得小時候你被他罰站，一站就是兩小時，倔得跟頭驢似的。”

陸野沒有接話，帶著蔣小西穿過人群，走向公交站臺。

“我們坐出租車吧，”蔣小西皺了皺鼻子，“公交車太擠了。”

“好。”陸野答應，心里卻盤算著盡快結束這場約會。

出租車內，蔣小西講述著她在美國的見聞。陸野心不在焉地應和著，目光卻掃向窗外。

“陸野，你有在聽嗎？”蔣小西停下話頭，不滿地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哦，當然。”陸野回過神來，“你說你在美國學的是建筑設計？”

“是呀，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搭積木了，還說要當建筑師呢。現在學金融，是不是很無聊？”

陸野笑了笑：“還行吧，習慣了。”

車子停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廳前。

蔣小西下車時，高跟鞋不小心卡在了排水溝的縫隙里，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向前摔去。

陸野扶住她的肩膀：“小心。”

“謝謝，”蔣小西站穩后卻沒有松開他的衣袖，“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爬樹摔下來，也是你接住我的。”

陸野搖搖頭：“不記得了。”

蔣小西的笑容僵了一瞬，“沒關系，我記得就好。”

兩人走進咖啡廳，蔣小西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和一塊黑森林蛋糕，陸野只要了一杯美式。

“陸叔叔說，你在S大上學。”蔣小西問道，“畢業后有什么打算？”

“可能會留在S市工作。”

蔣小西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爸說如果我喜歡S市，可以考慮在這里開個設計工作室。你知道的，現在國內發展這么快...”

這時，咖啡廳的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路過。

姜晚舟拎著幾個鼓鼓的塑料袋，去給客戶送裝修材料，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她不經意瞥見咖啡廳里的陸野，目光一頓，視線在蔣小西身上掃過，隨即平靜地移開，像不認識他一樣走過。

陸野的咖啡杯在瓷盤上磕出一聲輕響。他下意識要起身，又硬生生停住。

“陸野？”蔣小西疑惑地看著他反常的反應，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你認識那個女孩？”

“嗯，”陸野含糊地應了一聲，眼睛卻一直追隨著姜晚舟的身影，“一個朋友。”

蔣小西打量著姜晚舟，發現她有點眼熟。

“我覺得她的眉眼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見過。”

陸野不愿多說，問道，“你這次來S市打算玩幾天？”

蔣小西聊起了自己的行程安排。但她的目光時不時飄向窗外，若有所思。

咖啡廳外，姜晚舟看著陸野和蔣小西交談的身影。

女孩時不時輕笑，陸野雖然表情不多，但坐姿放松，顯然兩人相處融洽。

姜晚舟轉身走向公交站。

咖啡廳里，蔣小西放下咖啡杯：“我想起來了！三年前我去陸叔叔家做客，見過一個小保姆，眉眼和她很像！”

陸野一頓：“像姜晚舟？你看錯了吧？”

“是嗎？”蔣小西遲疑，“可能是我記錯了。不過真的很像，特別是那雙眼睛...”

她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夏天。

那時她剛高中畢業，去陸叔叔家做客。

陸叔叔新雇的小保姆李小芳給她端茶時，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弄臟了她的新裙子。

陸叔叔當場發火，那個瘦弱的女孩低著頭，肩膀發抖的樣子，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與這個叫姜晚舟的女孩，氣質完全不同。

蔣小西抬頭看向陸野，發現他又一次看向窗外，那里早已沒有了姜晚舟的身影。

看來，她得弄清楚這個姜晚舟到底是誰，她和陸野到底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