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眠提完這個要求有點不好意思，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沒敢抬頭看他的表情。

空氣凝滯了幾秒，才聽到他低沉克制的嗓音在頭頂響起，“不行。”

“不行？”她猛地抬頭，咬了咬唇，“你是不是誤會了……”

聲音越來越小，帶著幾分羞怯，“我就是單純地想陪陪你，沒、沒想占你便宜……”

本就乖軟素凈的一張臉，加上眼眶紅紅的，眸里還泛著一層濕潤水汽，望著他時的眼神就顯得有些可憐巴巴，像只被雨淋濕的小動物。

談序澤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知道。”

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分，顯得有些啞，“但是寶寶……真的不行。”

“……”

“好吧。”書眠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那我回客房了。”

轉身剛走出兩步，手腕突然被溫熱的手掌握住，她錯愕回頭，撞進他漆黑深邃的瞳眸里。

談序澤實在見不得她這副低落模樣，微微俯身與她平視，“很想和我一起睡？”

書眠點點頭，她是想到高二那段時間他頹廢消沉的樣子……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就特別想多陪陪他。

“我拒絕你。”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不知道撒個嬌？”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睫毛撲閃著，“撒嬌管用嗎？”

“你說呢？”其實根本不用撒嬌，她只是看著他，他拒絕都愧疚的不行。

只不過……他現在想聽她撒嬌。

書眠猶豫了一下，輕輕勾住他的手指晃了晃，仰起小臉看著他，清軟的尾音上揚，“談序澤，我想和你一起睡嘛，好不好？”

“好。”他干脆地答應了。

她反而愣了一下，隨即鼓起臉頰翻舊賬，“你剛才竟然拒絕我！”

“……”

談序澤眉梢微微挑起，覺得自己一定被她下了蠱，怎么連她這樣帶著小脾氣的模樣，也讓他喜歡的不行，想揉進懷里好好哄一哄。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長臂一伸把人撈進懷里，“寶寶，我……”

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打斷，“你是不是嫌棄我，才不想和我一起睡？怕我睡相不好？我睡相很乖的，不會搶被子也不會打呼……唔。”

話沒說完，唇突然被堵住。

談序澤虎口抬起她的下巴，薄唇覆上她的，輕輕吮磨片刻才退開些許，嗓音低啞，“沒有嫌棄。”

頓了頓，“知道你是單純想陪陪我……但寶寶，我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欺負你。”

“……”

書眠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緋色，連帶著脖子都變粉。

但她今晚就是想和他黏在一起，小聲嘟囔，“那你控制一下。”

她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看他，“不會這點定力都沒有吧？”

談序澤深深看她一眼，“寶寶，我對你從來都沒有定力。”

看她臉上漫上糾結，他挑著眼尾，“怎么，后悔了？”

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垂眸看著她，“晚了……不會放你走了。”

書眠一下子緊張起來，覺得自己找他一起睡覺是不是太莽撞了，他會不會真的……

談序澤將她輕輕放在床上，關掉大燈，只留一盞睡眠燈。

隨后在她身側躺下，長臂一攬將她摟進懷里，“乖，睡吧。”

她身體僵硬了片刻，意識到他剛才是在嚇唬她。

她動了動身體，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察覺到他的唇貼在她的發頂親了親，低著聲音警告道：“寶寶，再亂動……”

“你就不用睡了。”

“……”

書眠沒再動，面對著他，抬眸喊他的名字，“談序澤。”

“嗯？”

“我哄哄你吧。”她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知道你今天不開心。”

談序澤呼吸微滯，心尖突然變得很軟，他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她的掌心，“怎么哄？”

“我可能不太會說話……”

書眠有些懊惱自己的笨拙，手指穿進他柔軟的黑發，“但我想告訴你，你特別特別好。”

他今天講母親傅令儀的事情時，聽的出無比痛惜和心疼。

可誰來心疼他呢。

一直以為自己父母恩愛，家庭美滿……到頭來卻是一場精心編織的騙局，那時的他，還是個孩子啊。

母親不清醒時把他罵的一無是處，但他也絲毫沒有怨恨，反而企圖把她從泥潭里拉出來。

因為母親的離世，他自責過，消沉過，卻沒有被痛苦吞噬。

她的少年就像一棵向陽而生的樹，抵擋得住最暴烈的風雨，甚至不吝嗇用自己的枝葉為別人遮風擋雨。

“談序澤，我很喜歡你……我想一直陪著你。”

今天為了趕高鐵起的太早，書眠迷迷糊糊地說著，眼皮越來越沉。

柔軟的聲音漸漸沒去，取而代之的是均勻的呼吸聲。

談序澤借著昏黃色的光線，低眸凝視懷里的人，她纖長的睫毛在眼皮投下一道陰影，紅唇不自覺地微張著，睡著的樣子更顯得乖巧。

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安，我的寶貝。”

—

次日。

書眠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伸手往旁邊一摸，談序澤已經起了。

昨晚睡得很好，她滿足地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爬起來，穿上拖鞋往外走。

剛推開臥室門，就聽到客廳傳來交談聲。

“你真要自己搞游戲工作室？”談凝的聲音，“叔叔知道這事嗎？”

談序澤低懶地“嗯”了一聲，“我的事輪不到他管。”

“話是這么說，但……”談凝嘆了口氣，卻沒說下去，話鋒一轉，“那你必須給我留個投資位！”

“我老婆在睡覺。”談序澤聲音壓的低沉，帶著警告，“小聲點。”

——我老婆在睡覺。

老婆？她嗎？

書眠腳步一頓，臉頰騰的燒了起來。

他他他……怎么在別人面前都這樣稱呼她了啊？

正在這時，忽然對上了談序澤望過來的視線。

他立即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是不是她把你吵醒了？”

“不是……”書眠腦海里還在暈暈乎乎地想他剛才那句話，耳尖發燙，“我自己醒的。”

她看向談凝，乖巧打招呼，“姐姐早上好。”

“眠眠早上好～”談凝笑瞇瞇地看著她。

談序澤散漫地抬眸，看著自家堂姐，“你沒什么事了吧？”

談凝：“？”

“什么意思。”她瞪大眼睛，“你過河拆橋啊。”

談序澤面不改色，“不要打擾我們二人世界。”

“……”談凝翻了個白眼，“行行行，我走！虧我還幫奶奶給你送早餐來！”

她轉向書眠，瞬間換上笑臉，“眠眠，那姐姐先走了～”

書眠乖軟地彎了彎眼睛，“姐姐再見。”

等談凝離開，她去衛生間洗漱，談序澤懶散地倚在門框上，目光緊緊地鎖著她。

她洗完臉，一抬頭就在鏡子里對上了他的視線，他單手撐著門框，眉骨微挑，“剛才聽到了？”

“什么？”書眠一時沒反應過來。

談序澤上前一步，唇角微微勾著，“我跟堂姐說話。”

她頓時臉頰發熱，腦海里全是那句“我老婆在睡覺”。

她眨巴著眼睛裝傻，“聽到了，你要搞游戲工作室……”

“不是這個。”談序澤低笑一聲，將她轉過身來抵在洗手臺上，“要不我幫你回憶回憶，是哪個詞讓你臉這么紅？”

他眼尾上挑著淺淺弧度，像是故意的一樣，不發出聲音，嘴巴一張一合地用唇語描出兩個字，“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