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看了一眼白筱帆,沒想到她男朋友聲音還挺好聽,“你找誰?”
“手機的主人,在哪?!”
盛延加重的語氣,各種復雜的心情交織,接起電話居然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盛延心頭噌噌冒出了火氣。
調酒師撩了下白筱帆的頭發絲,“她喝醉了。”
盛延狠狠擰眉咬牙切齒,“你敢動她一根頭發試試。”
調酒師手一抖,媽媽呀,他怎么知道動了?還有千里眼不成?
“大哥,我這里是酒吧,不是綁匪窩,你自己的女朋友都照顧不好,還好意思兇別人。”
調酒師唾棄這個出軌男,剛要掛斷電話,那邊傳來一聲不容置喙的,“地址。”
十五分鐘后,盛延開車到了酒吧,門口的安保被驚住了,盛延大闊步的邁入了雜亂的酒吧,有年輕美女看了過來,被驚艷了一把,上前想要搭訕,卻被男人的氣場震懾住,盛延大步邁向了吧臺,他低頭看到她滿是淚水的臉,看到她掌心一片血。
盛延抱起白筱帆,裹上了他的外套,他的手臂有力,白筱帆在出門的一瞬間,被撲面而來的冷風,吹在臉上,她的臉頰因為擦眼淚破了皮,紅紅一片,冷風夾雜著淚水,吹到臉上,猶如被刀子割了一樣疼。
白筱帆酒醒了幾分,她睜開眼睛,模糊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一片雪花落在她眼睛里,白筱帆眨了眨眼睛,看清楚了抱著自己的男人。
“盛延。”
“嗯,老公在。”
“放開我!”
白筱帆在她懷里掙扎,她喝了酒,四肢綿軟無力,就連在他懷里掙扎,都十分可愛,沒有半分威脅,盛延摁住她不老實的手,“別動,鞋子掉了。”
盛延單手抱著白筱帆,彎腰去撿白筱帆掉在地上的小狐貍拖鞋,小狐貍拖鞋被他拿在手里,小小的很可愛,還沒有他的手掌大。
“不要你抱,你放開我。”
白筱帆聲嘶力竭的控訴因為酒精的作用,成了細細的嗚咽,就連罵人都變成了委屈巴巴的抗議。
盛延又氣又笑,“不想被我抱,就不要喝這么多酒。”
白筱帆被他放在副駕駛,她還想掙扎,他一只手就摁住她肩膀,系好安全帶,又去彎腰給她穿上鞋子,白筱帆兩只手摩挲要去解開安全帶,可手指一點力氣都沒有,碰到手掌心的傷口,疼得把手縮了回來。
盛延直起身體,從副駕駛前面拿出了創可貼,她的傷口很淺,像是被什么勒出了一道細細的口子,掌心里捏了一片血,盛延貼上創可貼,指尖用力地在她指腹碾壓了兩下。
“不要再受傷了,白筱帆。”
“不要管我,跟你沒關系!”
白筱帆甩開他的手,她卯足了勁,啪地一聲拍開他的手,他眼神發沉盯著她幾眼,忽然掐住了她下巴,朝著她的唇吻了下去。
他的吻帶著侵略和掠奪,白筱帆感覺像被人做了胃鏡,她張嘴剛想咬他,他就抽離了她的唇。
他的嘴巴里都是酒味,“威士忌,伏特加,金酒,你真可愛,喝這么烈的酒。”
“少管我。”
白筱帆用力睜著眼睛,卻也不能完全睜開。
“不管你,回家再收拾你。”
盛延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座,臉色陰沉的坐上了車。
開到半路,被交警攔下,盛延降下車窗,一看這男人,覺得有點眼熟,盛延的臉色不太好看,交警不敢再說些什么,把檢測儀湊了過去讓盛延吹,盛延吹完,滴滴作響。
盛延沒喝酒,他剛才親了白筱帆,白筱帆喝的都是烈酒,另一個交警走了過來,一眼認出了盛延,“盛書記。”
那個攔車的交警懵逼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看向了同事。
兩個交警面面相覷,盛延不緊不慢彎腰撿起了被白筱帆弄下來的外套,然后才對兩人說,“我跟我老婆親了個嘴,她喝了很多酒,如果有罰單,我明天去交警局處理。”
“盛書記,您言重了,您請吧!”
車停在小區樓下,盛延從駕駛繞到副駕駛,打開門,伸手去解開她安全帶,白筱帆低頭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結結實實的一口,盛延怕甩開手打到了白筱帆,強忍住了疼痛,他手背上瞬間多了一道牙印。
“清醒的時候是小貓咪,喝醉了就變成母老虎了,真有勁啊白筱帆。”
盛延捏住她下巴,解開安全帶,彎腰把她抱了出來,白筱帆手腳并用去推開他,他一只手就能把她整個人固定在他身上,動彈不得。
“放開我,我不要你,我要我老公!”
白筱帆紅了眼睛,輕輕啜泣。
“你老公是誰。”
“我老公是…姜…唔!”
她連半句話都沒說完,就被他狠狠堵住了雙唇,他張嘴咬在她舌尖,重重的一下,白筱帆疼得飚出了眼淚,“你混蛋!”
盛延離開白筱帆的唇,齒尖甜膩的血腥味,她仰起頭,臉上掛著細細的淚痕,眼睛紅紅,嘴唇被他咬的很腫,盛延看著她,眼神里的陰鷙散了幾分,捏住她下巴,“看清楚了嗎?”
白筱帆被迫直起了脖子,對上盛延的眼睛,她想躲避,被他掐著下巴固定著腦袋,半分挪動不得。
白筱帆輕輕抽泣,舌尖一陣酥麻的痛感。
“看清楚了嗎。”
他問了一遍,咬字清晰。
手上的力道加重,白筱帆嘴唇輕輕顫動,嫣紅的血色在她唇瓣上綻放,鮮艷秾麗,“看、看清楚了。”
“我是誰。”盛延沒有了耐心,鼻尖抵著她鼻尖,聞到她身上濃烈的酒氣,牙齒輕輕咬了下她鼻尖,“說我是誰。”
白筱帆嘴唇抖了抖,閉上眼睛,這次盛延只等了兩秒,俯身薄唇碾在她紅腫的唇上,白筱帆怕了他了,抽泣一下,轉動腦袋,“你是……盛延。”
他蠻橫壓下薄唇的動作,驟然春雷化雨的溫柔,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親了親,舔走她的血,“嗯,真甜。”
白筱帆被他抱在懷里,感受不到半分顛簸感,他的手臂遒勁結實,超乎尋常的力量感,白筱帆閉上眼睛,臉貼在他胸口,感受著他的心跳和體溫,十幾年前早就有一個女人感受過這樣的體溫。
酒精在胃里晃蕩,好像里面有一把刀,刺破了胃袋,胃酸灼傷了五臟六腑,疼得她輕輕啜泣,盛延抱著她走出電梯,陳珂已經把白蕊荷送走,蛋糕還孤零零的躺在茶幾上,時針早已過了凌點。
在斷續的哭聲中,盛延聽到一聲,“生日快樂。”
他整顆疲憊煩躁的心瞬間柔軟,他抱著她坐在沙發上,她一如既往坐在他腿上,卻不是像以前一樣幸福又踏實的,她把臉枕在他肩膀上,淚水瞬間打濕了他的毛衣,盛延眸色晦澀難明,他捧起她的臉,看到她掛滿淚珠的臉蛋。
一顆顆滾燙晶瑩的淚珠子在眼睛里蓄滿,凝結成了豆大的珠子,撲簌簌的從臉上滾落下來,盛延紅了眼睛,薄唇壓下,親吻她咸濕滾燙的淚,那抹溫度像是烙刻在他心上,一滴滴宛若硫酸灼燒著他,整顆心腐蝕著抽痛。
“寶寶,不要掉小珍珠了,我很心疼。”
他溫柔繾綣的聲語,此刻就是一根根針扎進她的心底,白筱帆的眼淚流的更兇,她在眼淚婆娑中看著他,眼神絕望又凄楚。
“盛延。”她的嘴唇在顫抖,聲音在抽泣,“我愛的男人,把我當成了一個替身……”
她伏在他肩頭,悲傷到極致只能無聲,眼淚瞬間濕透了他半邊肩膀,他很用力的抱著她,兩只手的青筋森然,他的心跳強而有力,很久很久,盛延才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對不起。”
他不否認這個事實,見到白筱帆的第一眼,看著她臉色蒼白,嬌弱無助,渾身濕透出現在他眼前,他這輩子除了權利地位,唯一迫切渴望想得到的就是她。
“直到你在雨中義無反顧朝我跑來,抱著你那一刻,我的心早已經不屬于我自己。”
“筱帆,你早已經不是誰的替身,你就是你,白筱帆。”
盛延撩起她被熱汗濕透的發絲,她夏天愛流汗,沒想到冬天也這么愛流汗,他將發絲撩到一側,粗糲的手掌摩挲著她細細的脖頸。
“珍珠不好看,配不上你的氣質,明天我就帶你去買很多黃金,把整個脖子都戴滿。”
她還在哭,輕輕抽動身體,盛延皺眉,忽然感覺到腿上濕熱,他低頭去看,深色的西褲暈染了一片痕跡。
市醫院,急診科,走廊燈光不太明亮,護士端著托盤走出來,看了一眼男人,他的氣質外形讓護士的眼睛變得很明亮。
“先生,您太太躺下了,可以進去看看。”
盛延推開門,白筱帆因為喝了烈酒,痛經血崩,臉色蒼白又虛弱,手打著點滴,他身上還穿著那件被染透的西褲,拉開椅子坐在了她身邊,握住了那只手,白筱帆渾身無力,她閉上眼睛很困,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感受到他手里的溫度,想甩開卻抽不開手。
她手指動了動,尚有一絲眷戀的掠過了他的掌心,似乎感受到她微弱的回應,盛延扣住了她的五指,她的手好冰,他的心好痛。
“感覺好點了嗎。”
她眼睛動了動,他擦拭她額頭的細汗,他袖口有淡淡的古龍香水的味道,很淡,若有似無,白筱帆動了一下腦袋,他俯身湊近了她的唇,“想說什么。”
白筱帆撐起了很重的眼皮,看到他濃密的發,看到他的側顏,他長得真的很好看,五官周正英氣,眉眼濃郁,烏黑的發烏亮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面是一雙削薄的唇,他的唇很涼很好親,他很少抽煙,也很少喝酒,自律又健康,嘴里總是有淡淡的留蘭香和薄荷味,他的胡茬長得好快,有時候在床上都會扎到她的腿。
他實在是太好了,好到她挑不出錯處,他好像天生就會愛人,包容她,縱容她,鼓勵著她前行,好到她想要放開他的手,都要切斷骨頭和血肉,因為是他讓她重新在失敗的婚姻里長出了新的血肉。
她的某一部分早已和他連在了一起,抽剝出來時,鉆心而又痛不欲生,她想離開,邁開腳步卻只能看到血淋淋的傷口。
“和她斷絕所有聯系,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
盛延身形一僵,在她說完后過了足足一分鐘,才直起了僵硬的身體,坐回了位置上,他攥著她的手發緊,眼神晦暗,“她的親人都離開人世,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所有的親人都走了。”
白筱帆閉上了眼睛,即便知道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這句話,果然得到了預料到的回答,她想落淚,淚水在眼睛里轉了一圈,卻咽回了喉嚨里,好苦好難咽下,她用力抿了下唇,甚至無法消化這股苦澀,想要吐出來,那股苦味卻從舌苔蔓延到所有的神經末梢。
“我和她僅僅是朋友親人的關系,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唯一的愛人,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和她發生什么。筱帆,她已經是過去式。”
白筱帆閉著眼睛,他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那端傳來,她的耳朵一陣陣嗡鳴,像是出現了收音機里的嘈雜音流,在亂糟糟的聲音中還能聽到白蕊荷的那些話。
只要白蕊荷還在他身邊,她就會想起曾經是替代品這個不爭的事實,他讓她沉淪著迷的所有愛意,都是給另外一個女人,白蕊荷是他想要做滿分的考卷,而她只是模擬題,優秀如他即便模擬題也能拿滿分,可她只是過場。
她想鬧,想當個潑婦,想歇斯底里的罵他,她知道他會包容她,寵著她,可他還是不懂她,以朋友身份存在他的身邊,她每年每月每日都能看到那張熟悉的臉,一遍遍被提醒她曾經是個替身的事實。
她好累,沒有了力氣,她的手指終于還是動了動,牽住了他的手,聲音縹緲而無力,“明天,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好,你想要的,我都會讓你得到。”
燈光暗下來,白筱帆將臉抵進了枕頭里,最后一滴淚水無聲落下,什么都可以得到,什么都可以給她,唯獨這一個小小的心愿無法滿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