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西陵城里的一處茶館,說書先生手拿著一塊酸枝的醒木,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吟出定場詩出來。
“鐵甲將軍嗜好高,不愛美女愛分桃,日上三竿尤為起,舅子斷腸人漸憔。”
“好……”
“趕緊說……”
“好聽……”
下面一群吃瓜群眾一個個都開始起哄,在這個信息閉塞的時代,哪有什么娛樂,聽書聽曲這種娛樂也難能可貴,這時代的說書人創意不行,都是一些什么俠客劫富濟貧,小姐喜歡窮書生之類的話本。
現在忽然間來了一個實時新聞八卦,新鮮感立刻爆棚。
李二胡一臉疑惑的看著陳寅說道:“這是說誰呢?”
“不是說了嗎?要請你看好戲,這就是好戲,關于我的老上司裴云鵬的,你好好聽聽。”
說書先生一臉的興奮,也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出來,把袖子挽起。
“話說咱們西陵城里,有一位鐵甲將軍,其人身高八尺,黑臉濃眉,胸口一巴掌護心毛……按說這樣的猛將應該是美人才能般配,可惜,我們這位鐵甲將軍愛好異于常人……”
李二胡一頭的黑線,眼睛看向陳寅說道:“這你是弄出來的?”
“當然,這狗東西差點要害我性命,我要是不弄出點動靜出來報答他一下,我怎么對的起那些被我詔安的卻死去的兄弟。”
陳寅說道這里,忽然間有些感傷:“那都是一條一條的人命啊!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死在我的懷里的時候,還叫著讓我逃命。”
“雖然都是些山匪,但對我的情誼卻是真的,我陳寅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因我而死,難道我不應該為他們報仇嗎?”
李二胡雖然對那些被詔安的山匪有些同情,但如果是他,絕對做不到像陳寅這樣。
也嘆了口氣:“我在山寨許久,也有真心對我的人,但我還是下了狠心,唉,我不如你,但我也清楚了,兄弟你真的有情有義。”
陳寅搖了搖頭:“裴云鵬和王十三的命我會堂堂正正的收走,還有那位知州府的大公子,就他殺的人最多……”
忽然,一陣歡呼聲響起,“說的太好了,百聽不膩,嘿嘿嘿,據說裴千戶的事兒被他娘子知道了,王家娘子把他的臉給抓花了,弄的現在都不敢出門了。”
“哈哈哈,不錯不錯,我弟弟的兄弟的連襟的表哥就在裴府當差,當時看的清清楚楚。”
“你有我清楚?我表妹就在裴家當丫鬟,哼哼,裴千總寵幸他小舅子的時候,還被她看見過,回家她就長了針眼。”
眾聽客紛紛上前打賞,碎銀子不斷地丟向說書先生。
這位說書先生被一塊銀子砸到了臉上,但他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變化,撿起銀子痛并快樂著。
“走了,還要趕去汝陽城,路程還遠著呢!”
李二胡站了起來,把面前的茶碗一飲而盡,對陳寅說道。
“這就走,不過那老道士好像是纏著我了,得想個辦法把他弄走。”
一想到這老道士陳寅就感覺麻煩,老道士仙風道骨的年紀都能當人爺爺了,但姿態放的卻很低,每日變著法的討好陳寅,好讓教他雷法。
你越解釋他越不相信,就死死認定陳寅是在考驗他。
而且他還給陳寅算了八字,說陳寅命格早應該橫死了,現在還活蹦亂跳肯定有逆天改命的法術。
“算了,我看那老道士也沒有惡意,就讓他跟著吧!”
回到了客棧里,讓車夫套了馬車,眾人又開始趕路。
這一路還算是順利,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到了汝陽城。
進城找了客棧安頓好,李二胡的心思就開始活泛起來。汝陽城他還是第一次來,但他很早就聽說,汝陽城里的勾欄質量很高,卻一直沒有機會見識過。
喝了那位松鶴道長的藥以后,他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元氣,現在精力充沛,他感覺能夜御五女。
但上次受罰就在幾天前,他現在又有些不敢去。
心里卻一直犯癢,連吃飯都沒什么興致,只是胡亂的吃了幾口就停下了。
陳寅立刻就看出了李二胡有些興致闌珊。
“李大哥,怎么沒胃口嗎?”
李二胡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松鶴道長,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給陳寅使了個眼色:“不是,我剛恢復了身體,還是少吃些油膩的。”
“不用,李公子,都喝了老道的藥了,你還顧忌什么,吃,隨便吃,我保證你一點事兒都沒有,連那便秘之證都不會犯。”
一絲不悅的表情在李二胡臉上浮現:“算了,沒胃口了,我想出去轉轉,二弟,你陪我走走。道長您慢慢吃。”
說完站起來推門出去。
陳寅也趕緊跟了出去,只留下松鶴道長在這屋里。
筷子停頓在了空中,“額,我這是得罪人了?我好像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啊!壞了,這人是陳高人的大哥,要是惹了他不高興,那……”
越想越心驚,站起來就要追趕出去解釋的時候,店小二走了進來:“客人可是要走,我算一下,這桌席面一共六兩銀子。”
松鶴道長身上的銀子,早就全買了那匹方圓百里有名得快馬,這幾天都是蹭吃蹭喝,哪有錢結賬?
趕緊對店小二說道:“前面走的那兩位結賬,我是跟著他們來的。”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下松鶴道長。
“前面兩位出門就跑了,你是在消遣我是嗎?”
“不敢不敢,肯定是誤會,我出門叫他們回來。”
“呵呵,你也想跑!老板,有人要吃白食,有人要吃霸王餐。”小二伸手就抓住了松鶴道長的衣服。
瞬間,烏泱泱來了十幾號人,店里的人全都涌了出來,小二,賬房,連后廚的廚師都拿著大勺跑了過來。
“那個敢在這兒吃霸王餐。給我打,狠狠地打。”
瞬間,所有人都涌了過來,一片混亂,松鶴道長來不及張嘴求饒就被踹在了地上,一陣拳腳如雨點一樣落在了身上。
“肯定是得罪了那兩位,所以那兩位才沒有付錢,我真的是無心的啊!”
護住了自己的腦袋,松鶴道長欲哭無淚。
不知道打了多久,店老板抓住了松鶴道長:“別以為挨打就能抵飯錢,你給我去后面刷碗去,不刷半年的碗碟,你別想離開。”
說完揮手讓小兒押著松鶴道長去了后廚。
再說走的那兩人,李二胡急著去勾欄,出門就拉住了陳寅狂奔,到了大街上這才說道:“走,聽說汝陽城里的姑娘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我早就心癢難耐,今晚我請客。”
陳寅一聽也眉飛色舞,可下一刻他想起了李嫣然。
李二胡拉肚拉的走路都困難,還在祠堂跪了許久,那可都是在勾欄玩耍后的懲罰。
不過想想,現在身在汝陽,距離南京上千里,他李嫣然神通廣大也不會知道這里的事兒吧!
于是點了點頭:“行,但這一次我請。”
兩人相視一笑,都露出了男人應有的笑容,這才結伴往前走去。在他們去的方向,一座高樓的窗戶里都透露著曖昧的粉紅色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