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子，你想不想上來！”

王泉子本以為張振村離自己而去，不解和委屈讓他蜷縮在山坡的平臺處。聽到張振村的聲音，少年猛地站起來道：“振村，我知道你不會走。快，拉我上去！”

“我可以拉你上來，但是你得答應我。等會兒下了山，就說這株靈藥是我挖的，你沒有參與。賞賜的東西，也全給我。我就拉你上來！”

看到這里，李秋陽徹底明白了。原來，這小子是害怕下山自己問起來解釋不過去，這才回來逼王泉子搞這么一手。

王泉子眼中原來的光芒，好似熄了一半。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你發誓，要是你反悔，不得好死！”

“我王泉子對天發誓，我要是反悔，不得好死！”

“嘿嘿。”張振村這才喜笑顏開的道：“這就對了，放心。咱倆一個村來的，我還能虧待你。這就拉你上來啊。”

說著，張振村找了棵最近的樹，將綁好的簡易繩子放了下去，然后慢慢將王泉子拉了上來。

有了這層隔閡，兩人明顯沒有以前那么般融洽。王泉子臉色難看走在前面，張振村無所謂地走在后面。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再一個時辰就要到藥田了。王泉子忽然轉身道：“如今，你有了靈藥，那我之前給你的那些丹藥可以還給我嘛？”

張振村撇嘴道：“那些都吃了，咋還你啊。”

王泉子不知是被朋友傷了心，還是怎滴，忽然大哭了起來道：“振村，你有了靈藥肯定能換不少好東西。你就挑著價值差不多的，權當是還給我好嗎？”

張振村也來了脾氣大喊道：“還？我爹當年為了救你爹，被野狼扯掉了半條腿。你們王家拿什么還？別說是那些丹藥，就是這靈藥，也應該主動給我。還需要我要？犬子！你怎么這么自私？”

王泉子被張振村的話激得一愣，喃喃道：“可是，我家已經把所有東西都賠給你家，就連二姐都嫁給你哥了。要是十年里突破不了，會被趕下山的，我不想下山了，求你了振村。”

“你喊什么！”見王泉子說話聲越來越大，張振村打斷道：“臨走時你爹咋說的，讓你有啥好處讓讓我。算了，今天這株靈藥，就算是一錘子買賣，從此咱兩個不相欠。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

王泉子眼睛瞇起，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再次睜眼時，眼睛已經沒了光亮，一團模糊，像一個看破世態炎涼的老卒。

轉過身去，也不語，只是徑直地向山下走去。

這倒是讓張振村陰晴不定了起來，幻想種種。平日里，他能感覺到李秋陽對自己頗有微詞，反而好像對王泉子處處偏袒。

要是下山去，這王泉子說錯話了，這人本來就很笨。那李秋陽豈不是剛好找了理由把自己的靈藥據為己有，然后以此為借口殺害自己？

李秋陽雖在遠處看著兩人，了解了兩人山下世俗間的羈絆。但，張振村的心聲，李秋陽可聽不到。原本以為兩人就這么走回去，李秋陽打算出手教訓一番，將張振村趕下山去。

見利忘義，坑害同門。李秋陽不用自己動手，自然有人來找張振村清算。

可沒想到，那張振村的手竟然慢慢摸向腰間的那把小刀，放下背簍后徑直向王泉子戳去。

“不好！”李秋陽剛要上前阻止，發現那小刀卡在了背簍上，王泉子被驚得轉過身時，李秋陽又退了回去。

王泉子大驚，脫下背簍抵著刀子道：“張振村，你要殺我？”

張振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刀子向前一頓猛戳道：“你從小就不會說話，只會蒙頭干活。山下，別人都說我有出息。上了山，先是那負責測試的人說你性子堅毅，比我好。后面，那個李秋陽又處處照顧你！憑什么！”

“振村，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張振村此時已經殺紅了眼，見那背簍礙事。他直接用手摳住，不管上面的毛刺刺入手掌，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直接將背簍扯開，并將王泉子掀翻在地。

“你去死！”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入胸膛，王泉子情急之下抓起一把土向張振村的臉上撒去。

雖然被瞇了眼，張振村依舊目標明確。強忍著不適用匕首對著王泉子的心臟戳去。

卻不知怎么的，明明就幾步平坦的山路就讓張振村腳底一滑，向前狗吃屎摔了下去，便再也沒有站起來。

王泉子先是驚駭，見張振村遲遲不起來。又看到張振村的身下有殷紅的鮮血流出，王泉子一邊喊著張振村的名字，一邊拉扯著他的肩膀讓他翻過身來。

那支原本被張振村打算插在王泉子胸膛上的匕首，此刻卻很諷刺地戳在張振村的胸口上。

少年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臨了也沒想通為什么死的是自己。

“啊！”王泉子嚇得一聲驚呼，褲襠那濕了一片。

李秋陽看到這里，覺得這事已經結束了。但他很好奇，這王泉子會怎么處理張振村的尸體。是緩過神來跑去藥田找自己呢，還是索性拍拍屁股，有了一走了之的打算。

可這王泉子又一次出乎了李秋陽的預料，他像是被人攝取了魂魄，呆呆的坐在張振村身旁，一句話也不說，也沒有動作。

要不是偶爾胸膛起伏，李秋陽以為這小子被嚇死了。

饒是李秋陽這樣的毅力，在太陽快落山時，都不由得一陣頭大。這王泉子不會打算就這么要坐到羽化吧。

王泉子好似聽到了李秋陽的心聲，咬著牙站起身，選了個不蓄水的斜坡，用小鏟子開始挖土。

這小子是要把張振村給埋了啊，這副心腸真是不錯。

采藥的小鏟子，每挖一次，王泉子已經被磨出水泡的手上就會多一個血包。

不休不止，三個時辰后王泉子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滿手的鮮血快涂滿了上半身。

將衣服穿在張振村的身上，用褲腿擦去了他嘴角溢出來的鮮血。

少年又用了一個時辰將此處立起了一堆新墳，才背著放著靈藥的背簍，獨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