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窗外狂風獵獵,海水波濤洶涌,天地間盡是一片濃郁的黑色。
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一雙猩紅的眼睛緩緩出現,緊緊注視著海中那僅有的一抹光亮。
“鮫珠,我的鮫珠......”
船艙內,幾乎所有人都伴隨著海浪聲陷入了睡眠。
不知何時開始,海上突然掀起了狂風大浪,原本安穩行駛的船也跟著晃動起來。
船隨著浪潮四處搖擺,傾斜角度極大,讓人總感覺下一瞬,船就要翻了。
“來人啊,風暴來了!”
“快降帆!”
“救命啊!”
“大家不要慌,保持冷靜!”
“......”
巨大的動靜很快便驚醒了眾人,只是江卿妧他們明面上還是被關押在船艙里的新娘,不好直接出去。
她起身同時逾白對視一眼,快速繪制了兩張隱身符貼在他們的身上,而后一個瞬移來到甲板上。
甲板上此時已經混亂不堪,尖叫聲、救命聲、哭喊聲......混合在一起,宛如地獄。
平日里再訓練有素的侍衛,在這種生死面前也變得極為渺小,此時早就喪失了理智。
“這是提前到了鮫人族的領地嗎?”
“四周沒有妖氣,應該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風暴潮。”
江卿妧與時逾白御劍立于半空之中,看著下面的場景,眉頭緊皺。
面對不斷襲來的巨浪,這些侍衛可以說毫無抵擋之力,卻還是硬著頭皮站在第一線上,盡力維持商船的穩定,保證其不被風浪掀翻。
江卿妧看到許多侍衛在浪潮掀起時因沒有及時抓緊商船而被帶入了海中,再不見蹤跡。
她扭頭看向在她身前負手而立的時逾白,有心想要開口救人,但終究還是被理智給壓了下去,她們此行是為了解決鮫人的問題,若是今晚因救人而暴露蹤跡,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但這并不意味著這些人就是死路一條了,有些事他們不能做,但是有人能做,就要看他愿不愿意了。
江卿妧用玄天鏡給邱霖發了條簡訊過去,簡要說明了下情況,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至于救不救全憑他自己。
風浪越刮越大,大有不將船刮倒就不罷休的架勢。
甲板上的水也越積越多,偏偏屋漏恰逢連夜雨,天空中雷聲大作,下起了暴雨。
江卿妧:“還好我在臨走前塞了一把避水符給婭婭他們,不然以目前這種狀況,艙底定然是第一個進水的。”
她說著,指尖靈力涌現,給自己和時逾白身上的隱身符又加固了一番,避免符箓突然失效。
現在她畫的這張隱身符,是她專門結合日常需求所改良的一種,避免了同伴之間相互找不到的場景,可以隨著使用者的增多而適度調整。
隨著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越來越久,江卿妧對符箓的掌握能力也越發熟練,再也沒有出現過忘記使用符箓的情況。
她都有些難以想象,倘若有一天她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又該怎么去適應一個沒有靈力的世界。
“大家不要怕,有我和祭司大人在,勢必會保佑大家的平安的。”
下面,邱霖冒著大雨跑上甲板,毫不猶豫就將自己的兩只契約獸召喚了出來,幫忙打撈掉入海里的侍衛。
同時嘴里還不忘夸贊著祭司的偉大與奉獻精神,成功將人給掛在了一個高位上。
逼得他不得不出手對這群侍衛們施以救助。
時逾白回頭看了眼江卿妧,“你還是心軟。”
江卿妧頷首,輕聲解釋:“這些人其實都不是什么壞人,不過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才會聽從祭司的命令罷了,況且我只是告訴了邱霖,祭司對于外人的看法有些額外的在意,至于要不要救人、如何去救,這些都不是我能決定的,如今他選了救人也算是這些侍衛們運氣好。”
各人有各人的因果,她所能做的也就僅此而已。
隨著祭司出手,一道防護罩也隨著出現在了半空之中,將整艘船籠罩其中,抵擋住了不斷襲來的浪潮。
商船上恢復了平靜,船長同邱霖一同清點起了船上的傷亡人數。
這一次邱霖在船上算是徹底露了臉,得到了不少侍衛的敬意,也算是在船上站穩了腳跟。
先前,這些侍衛和商船雖然都是受雇于邱府,可在他們的心底其實更傾向于祭司,人們都有慕強心理,祭司那場圣雨更是讓他們都有所受益。
但經歷了風暴潮一事,有不少侍衛在被甩入海中時是被狼獸給拽上來的,他們看的清楚,如果不是邱霖主動出面,祭司并不打算管他們的死活。
祭司給他們的好處再多,也要有命享受才行,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們心中的那桿天平向邱霖傾斜。
經過一番修整,眾人恢復了平靜,再度啟航。
透過屏障,可以看出外面的海面已經恢復平靜,若不是船上的各種劃痕還清清楚楚地擺在上面,幾乎會讓人覺得剛剛不過是一場夢境。
兩人回到了船上,先去看了下船艙內波西婭她們幾個的情況,除了一名女子因為架子上滑落的花瓶砸傷了頭部外,其他人都安然無恙。
波西婭蹲在角落里,心情不太好,不知怎的她總覺得今天這場風暴與她阿兄有關。
鮫人一族,生于海中,善織綃,遇水不濕,泣淚成珠,碧波涌起,鮫人起舞,這些從來都不是傳說。
在她的印象里,這片海域鮮少發生像今天這樣的風暴潮,可如今卻頻繁出現,是不是因為阿兄已經失去了理智,才沒辦法控制情緒,擾的海域天翻地覆。
也不知道海底現在怎么樣了,她伸手握住胸前的鮫珠,在心底默默替族人祈禱。
“什么情況,怎么又停下了!”
船上巡邏的侍衛們議論紛紛,不明白為什么沒有風浪,船又忽然停下來了。
祭司皺眉,扭頭朝著控制室走去,為了明日他已經謀劃許久,可不能再出什么亂子。
“怎么回事!”
船長擦了下額頭的冷汗,滿臉緊張,“祭司大人,不能再往前開了,明明航線并沒有出錯,只是不知怎么回事,這一片海域忽然冒出來了這么多的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