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月落樓呢?你不管了嗎?”
時煙垂眸:“我想嫁給他,但我現(xiàn)在總歸是個青樓女子,對他影響不好。”
蘇錦怒極反笑:“這也是他說的,從他認識你的第一天起就應該知道你的出身才是!”
“不,是我。我愛他,不愿意讓他因為我而去同那些宗族長老爭斗。”
“我不同意。”
“憑什么!就算我嫁人也不會影響月落樓的,只要有我在,阿鈞他始終都會是月落樓的護身符。”
......
江卿妧:“那后來呢?”
“后來。”老鴇苦笑,“我勸不過她,最終選擇放任她離開。只是天不遂人愿,公主隨圣上外出的消息傳來,宋鈞也一下子變了副模樣。”
“我聽到消息后曾問過她愿不愿意回來,但她拒絕了,后來我才知曉她竟然去攔了公主的圣駕,將她與宋鈞的事情全都落了出來,宋鈞駙馬夢泡湯,又找不到時煙的人,便將怒火全都發(fā)泄到了月落樓身上。”
老鴇說著褪去了身上的衣衫,露出身后猙獰的疤痕,江卿妧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
“讓郎君見笑了,為了保住月落樓,我只能委身了另一位貴人,這一身疤痕也都拜那時所賜,所以我自認為不欠時煙任何東西,郎君若有什么仇怨不應來此。”
江卿妧失笑,明白是自己的行為讓老鴇誤以為是來尋仇的了,忙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今日來并非尋仇,只是有些事情想向您打聽一下。“
老鴇這下子是徹底蒙了,不是來尋仇他搞這么大的陣勢做什么!
“郎君有什么話直說就是了,再多來這么幾次,奴家這小命怕是都要被折騰沒了。”
知曉不是來尋仇的,老鴇也就沒那么擔心了,一甩帕子扭著腰坐到了一旁的榻上,還往波西婭的臉上摸了一把,掩唇嬌笑:“郎君身旁有這樣的小美人,也難怪看不上韻兒了。可惜就是年歲小了些,不然我可定要花重金從你家郎君手里將你給買下來。”
聽到老鴇的話,波西婭臉都嚇白了,趕忙跑到江卿妧身后躲了起來。
江卿妧:“你可知時煙當年離開月落樓時是否有了身孕?”
老鴇聽到江卿妧的話,笑容凝固在了臉上,當即說道:“不可能。”
江卿妧挑眉:“怎么說?”
老鴇:“凡是入了月落樓中的女子,大多都會飲下絕子吟,喝下去便會斷絕了懷孕的可能。郎君也別怪我狠心,這是所有青樓的共識,他們每天接待的恩客數(shù)不勝數(shù),若是萬一中招,不論是生下來還是墮去,不論是對姑娘還是樓里都會有不小的影響。”
“況且這也是一重保障,往年還沒有這個規(guī)定的時候,不乏有宵小之輩假借缺銀少錢將幼女送到我這樓里,先得了錢,等著姑娘日后才藝學成,又找借口將人贖了回去。我這又不是什么免費的學堂,若不斷絕了這種可能,日后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江卿妧:“所以你才說時煙沒有可能懷孕,但你可確定這種藥不會有什么恢復的法子嗎?”
老鴇輕哼一聲,“若是這么容易就能恢復,絕子吟也不會被這么多青樓所壟斷。先前倒是也有一位修士,試圖幫妻子恢復,為了個孩子幾乎將一身的修為都白白斷送。”
聽到老鴇這么說,江卿妧心下了然,時逾白估摸著有九成的把握不是時煙的親生子,也不知道她是從哪里找到的孩子。
江卿妧抬眸看了眼從進門就一直在打盹的小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從暗室出來它就一直陷入這種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
她也曾問過系統(tǒng),但系統(tǒng)支支吾吾許久,也只道了無事二字。
至于別的,卻是絲毫不肯再透露半字。
“她這些年過的如何?”老鴇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道:“我前些日子也聽到了宋鈞那人被抓進大牢的消息,那現(xiàn)在府上應該就只剩下她一人才是,您今日來可是她當年的那招瞞天過海被揭穿了?”
畢竟相識多年,蘇錦也想看看時煙如今是否過上了她想要的日子。
說罷,她玩笑般開口:“以她的性子,居然能當個妾室在宋府一呆就是那么久,屬實是有些超乎意料。而今,宋鈞已經(jīng)入了大牢,那她還要繼續(xù)呆在宋府,同那所謂的宋夫人朝夕相對嗎?”
“別的不說,月落樓好歹還是能管得起她一口飯呢”
江卿妧沉默了,她竟然不知道時煙的事情嗎?
“她......前些日子已經(jīng)過世了。”
老鴇的面容僵住了,手上的帕子也隨之落地,“怎么會?您莫開奴家玩笑,那家伙可是立誓要活的比誰都久。”
江卿妧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過了良久,老鴇才低聲道“什么時候去的?她可遭罪了?”
“就在昨日,已經(jīng)下葬了。”猶豫許久,江卿妧還是開口說出真相,“進入府中的日子沒那么好過,她......已經(jīng)瘋了好多年了,此次是她誤把火藥當成了煙火,結果......”
后半句話她還沒說完,老鴇眼角的淚水已然滴落到了地上。
“瘋了好,瘋了好......那般愛美的人倘若知道自己最終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定是會難過的。”
此時此刻,無論兩人之間有過多少齷齪,都已然煙消云散。
蘇錦現(xiàn)在只是后悔,為何自己當初沒早些察覺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不然時煙也不會落入姓宋的那卑鄙小人編織的情網(wǎng)之中深陷不出。
江卿妧:“那個孩子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鴇搖搖頭,“那時候月落樓正處于腹背受敵的狀態(tài),我應接不暇,知曉這件事的時候她同那個孩子已經(jīng)進門了。”
“至于利用的手段亦是再尋常不過,白礬而已。”
……
夜晚,波西婭已經(jīng)睡了,江卿妧恢復了樣貌躺在床上,伸手摸著時逾白的腦袋,百無聊賴地同它閑聊。
“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恢復正常呀,實在不行把記憶恢復了也行。”
畢竟如今他這副這樣子,她的任務也是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