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年前,凡人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敢與天比高、敢與地比壽,灑脫不羈。
但后來,他們當中出現(xiàn)了第一個修仙者,人稱“始仙”。
始仙自天地吸收靈氣,變得格外強大,又帶著許許多多信眾跟著一起修仙,而后,天地有變,災(zāi)禍頻繁……
凡人抓了修仙者審判,不知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始仙帶著人攻打而來。
仙凡大戰(zhàn)正式開始。
酒源感嘆:“修仙者吸收靈氣,會給凡人世界帶來災(zāi)禍的真相,竟然在十萬年前、人皇時代,他們就已經(jīng)知曉。”
只是,后來仙凡大戰(zhàn)失敗,凡人成為三千世界最弱小的存在,只是修士們汲取養(yǎng)分的螻蟻,無人在意。
時間久了,也或許是有人刻意隱瞞,靈氣的真相消失,修士們給自己披上一層冠冕堂皇的偽裝,化身成守衛(wèi)天下蒼生的“仙人”,得凡人供奉,大義凜然。
——可惜挖開去看真相,骯臟又丑陋。
那些不知情的修士們,懷著所謂正義、高高在上,說著一些拯救蒼生的話,但實則,他們存在于凡人當中,就是在禍害他們口中的“蒼生”。
壁畫往后。
畫面中出現(xiàn)一些奮斗在戰(zhàn)場上的凡人戰(zhàn)士,其中有兩人最為兇猛,他們帶領(lǐng)著凡人,劍斬修士!
猙獰的畫面當中,高高躍起的凡人、兇狠的對峙、長槍穿透手有雷光的修士……
銀魚倒吸一口冷氣,喃喃:“十萬年前,凡人竟然如此強悍?”
比度縣人還要更強!
他們以為度縣就是十萬年前凡人的模樣,不,還是不夠,那時候的凡人更強,他們跳躍起來很高,他們的手臂很有力量,他們能殺、敢殺修士,他們……并不認為自己與那些“吸收靈氣的人”有所不同?
既然都是人,那就沒什么高低不同!
容霜燼有些出神,隨即搖搖頭,輕嘆口氣:“只有這些不夠,他們本質(zhì)沒有不同,可戰(zhàn)力終有差距。”
果然,后面壁畫當中,戰(zhàn)斗的凡人越來越少。
他們一個個倒下,死在修士手上。
而畫面到這里有些模糊,顯然繪畫之人相當憤怒,手指顫抖,畫出來的壁畫就有些混亂,時間長了,就更模糊不清。
后來,畫面上只剩下那兩個將軍,以及很少很少的人。
他們在城門外,被無數(shù)修士包圍。
始仙立于最上空,烏云密布,天雷滾滾,他們越戰(zhàn)越強,他們手上的刀劍,穿透一個個凡人心臟。
其中一個將軍戰(zhàn)死,倒下了。
另一個將軍帶著人死守,孤城被點燃,滿地鮮血,只看畫面,就讓人感受到那股蒼涼與悲愴,心頭巨顫。
沒人說話,他們繼續(xù)往下看。
都要死了嗎?
剛這樣想著,下一幅壁畫當中,隱隱有了光,似乎有人趕來,將軍與僅剩的凡人們抬起頭,就連修士們也都回頭去看。
黎扶心頭一跳。
人皇?!
她有強烈的預(yù)感,是人皇。
然而繼續(xù)往下,畫面跳躍,中間缺了幾幅畫,看得眾人一陣抓耳撓腮。
是誰出來了?
那人又做了什么?!
黎扶保持冷靜,繼續(xù)往下看。
能找到的下一幅——
一面巨大的黑色旗幟遮住半邊天,將城門包裹住,擋住千萬道雷光,手臂粗的雷電砸在上面,城內(nèi)活著的將軍與凡人們,完好無損。
天上的修士所剩無幾。
地開裂,黑旗包裹的部分城池,全部沉了下去!
黎扶呼吸一滯,心神俱震。
其他人猛地看向她,不,應(yīng)該說是看向她手上的人皇劍幡。
黎扶手臂一動,魂幡飄動,與畫面之上的黑色旗幟映照,那分明就是人皇劍幡!
“中間發(fā)生了什么?”崎香著急去看。
然而,中間缺失,那些壁畫消失在了時間里面,化為煙塵,除了作畫之人,再沒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曲山抓腦袋,有些煩躁:
“啊啊,這么關(guān)鍵的內(nèi)容,怎么就不見了?人皇劍幡怎么會在這里?十萬年前就有人皇劍幡嗎?來的人是誰,來人又做了什么?”
中間一定發(fā)生了不少事情,所以,之前在城外的將軍和凡人們,才會出現(xiàn)在城門里面,修士死了那么多,漫天巨雷,這是一場惡戰(zhàn)。
而且,這涉及到了人皇劍幡。
酒源疑惑:“人皇劍幡到底是什么來由?”
朱財神搖搖頭,回答:“不清楚,但根據(jù)這么久的調(diào)查,人人都說是人皇的武器。
“不過,沒有相關(guān)記載,都只是沒有依據(jù)的傳說,自十萬年前開始,人皇劍幡的傳說不斷,但沒人真正見過,更別提找出來……”
說著,他看了黎扶一眼,眼神復(fù)雜。
她找到了,并且順利擁有,成為她的武器。
人皇劍幡到底是什么來歷?又為什么選擇認鬼煞主為主?
黎扶同樣不解,眉頭微蹙,呼出一口氣:“繼續(xù)看。”
這件事以后再說,先看壁畫。
故事還在繼續(xù)。
這座城與戰(zhàn)場落入地下,在天雷與人皇劍幡交鋒當中,戰(zhàn)場徹底沉下去,被死死封閉起來,外面的戰(zhàn)斗再也影響不到里面的人。
將軍抱著另一個將軍的尸首,與被保護的凡人一起,向上空俯首。
——他們祈禱勝利。
——而勝利之后,其他人會將他們都接出去。
畫面與黑暗當中,燃起希望,畫面仿佛變得明亮。
然而,下一幅又立刻暗沉,他們沒有等到希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下面的人一個個死去,將軍捧著一具又一具尸骨,絕望地埋葬他們,絕望地繼續(xù)等待。
地面只會比地下更糟糕,將軍等不到人,就意味著仙凡大戰(zhàn)的失敗。
將軍知道,地下活著的人是最后延續(xù)。
可是,他們一個個死去。
將軍挖掉自己的肉、放出自己的血,喂給那些躺著的人,可是,他們終究還是一個個消失在畫面當中,守不住、留不下。
后來……
只剩下將軍一個人。
將軍匍匐在所有的同胞尸體面前,悲愴幾乎從壁畫當中跳躍出來,明明隔著十萬年的時光,卻依舊讓人淚濕眼眶。
這是人皇時代最后一個凡人。
但這個凡人也要撐不住了。
將軍成了沒有兵的將軍,成了沒有希望的最后一個人。
不——
將軍還守著希望。
最后一張壁畫,上面只有一個人與一堆尸骨。
將軍坐在尸骨旁邊,挖著可以吃的東西,孤零零等待著重見天日,等待著人皇打開這座城,回到他們的世界。
周圍一片漆黑,唯有將軍頭頂還有一絲光亮,絕望與最后一絲希望交織的畫面,復(fù)雜難言。
“將軍等到了嗎?”屠仙聲音輕顫。
不必回答,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這座城今日才被打開,這里面,再沒有活人。
將軍死了。
人皇時代最后一個戰(zhàn)士,死了。
外面,早就已經(jīng)是修仙者的時代。
——凡人,落幕。
不妄輕聲問:“將軍是誰?”
黎扶蹲下,小心翼翼用怨氣拂過最后一張壁畫的落款,模糊不清的字跡,在怨氣輕拂之后,一點點撥開塵埃,顯露出來……
眾人一震,滿臉錯愕。
——人皇殿上,左將軍崎香。
黎扶猛地回過頭去。
崎香早已滿臉淚水,她與馗道站在身后,周身被悲傷籠罩,這一瞬間,隔著十萬年歲月,人與畫重合,絕望蔓延。
“黎扶,我終于知道自己是誰了。”
她捂著胸口,聲音輕顫,一字一句:“人皇殿上,左將軍崎香。”
身側(cè),馗道張了張嘴:
“人皇殿上,右將軍馗道。”
在話音落地的瞬間,黎扶手上人皇劍幡一震。
八卦圖坤位……
點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