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商場逛下來，尹恩語沒什么想買的東西，主要是為了陪萬棠。

她逛街的頻率其實很低，每季最新款的限量版衣服、包、珠寶……在還未發(fā)售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按時送到她家。

走進一家高定香氛店，萬棠突然想上廁所，“恩恩，你先逛，我去下洗手間。”

“好。”尹恩語慢慢踱步，視線掃過陳列柜上那些晶瑩剔透的香水瓶，每一支都精致的像是一件藝術(shù)品。

導(dǎo)購笑容可掬地上前，微微欠身，熱情地為她服務(wù)，“女士，您喜歡哪種香調(diào)，我可以幫您做個推薦。”

做他們這一行的，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這位女士跟她剛才的那位朋友，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千金。

從耳環(huán)到腳上的高跟鞋，每一件單品都價格昂貴。

導(dǎo)購注意到尹恩語手中拎著的包，全球限量款三只，價值早已無法估量。

尹恩語隨手拿起一瓶香水，“謝謝，我先自己看看。”

“好。”導(dǎo)購?fù)说揭慌裕坝行枰S時喊我。”

尹恩語款款走到香薰區(qū)域，選了兩款之前沒有用過的助眠香薰。

希望是有用的。

在她準(zhǔn)備去買單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落在她耳畔——

“恩語。”

尹恩語循聲看去，眉頭不動聲色地蹙了下，這也能撞見？

“好巧，竟然在這遇到了。”路靖上前，跟往常一樣和她寒暄，“一個人？”

“還有我朋友。”尹恩語把手中的香薰交給一旁的導(dǎo)購，拿去打包，隨口問：“你怎么會在這？”

“我下班路過這里，剛好過兩天我媽生日，來給她挑個禮物。”路靖話語一轉(zhuǎn)，提出：“恩語，要不你幫我參謀一下？”

尹恩語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直接拒絕：“這個忙我真幫不了，阿姨喜歡什么，你才是最清楚的。”

路靖面色自若，也不見尷尬，換了個問題，“剛才看你買的是香薰，你們女生對這方面應(yīng)該挺了解的。”

“你能幫我推薦一款男士香水嗎，我之前買過幾瓶，味道都不是很好聞。”

尹恩語先接過導(dǎo)購遞來的袋子，刷卡買單，才緩慢啟唇，對著旁邊的導(dǎo)購說：“你好，這位先生想買瓶香水，麻煩你給他推薦一下。”

氣味是一件十分私人的事，給異性挑選香水的行為，挺曖昧的。

能讓她親自挑選香水的異性，就只能是賀予洲。

“沒問題。”導(dǎo)購熱忱地詢問，“先生，請問您……”

導(dǎo)購話未說完，路靖見尹恩語準(zhǔn)備離開，疾步追了出去，來到店門外。

他攔在尹恩語面前，“恩語，你這是在故意跟我保持距離？”

如果說，到現(xiàn)在他沒察覺到她的疏離，那他未免太過遲鈍了。

“是不是賀予洲跟你說了什么？”

他上次從餐廳離開后，回去仔細想了一下，她對他的態(tài)度發(fā)生轉(zhuǎn)變，就是在大劇院見到賀予洲那次后。

之前當(dāng)同學(xué)的時候，跟她還能多說上幾句話。

尹恩語：“？？？”

怎么突然提到賀予洲了，這有他什么事？

尹恩語反問他，“你覺得他會跟我說什么？”

路靖沖口而出，“他是不是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

雖然是在詢問尹恩語，但他的語氣卻是肯定的，心中早已這樣認定。

尹恩語難得的面露無語之色，“他為什么會說你壞話？”

“上次在餐廳，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我跟他發(fā)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他先挑起來的。”路靖掐頭去尾，搬弄是非：

“恩語，像他那樣的人，你當(dāng)初就應(yīng)該早點跟他分手，他……”

尹恩語聽不下去了，看向他的眸子流露出不悅，“他是哪樣的人？”

也不想聽他回答，尹恩語續(xù)說：“賀予洲從不屑于在背后嚼人舌根，他有意見和不滿，都是當(dāng)面直說。”

“旁人的感受與看法，他從不在意。”

而他路靖此刻的樣子，才更像是在背后詆毀他人的那個人。

更何況，他還不值得賀予洲放在眼里，就更別說讓賀予洲在她面前主動提起他了。

見她這樣直白的護短，路靖臉上的表情有些凝滯，“恩語，你怎么還幫賀予洲說話，你們已經(jīng)分手了。”

他自以為是道，“你不用給他留面子，他都做出了對不起你的事。”

尹恩語：“誰跟你說，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他像是比她這個當(dāng)事人還要清楚。

“難道不是嗎？”路靖固執(zhí)己見，“不然你們怎么會分開。”

“他賀予洲根本就不值得你……”

尹恩語打斷他，“他賀予洲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要說對不起，也是我對不起他。”

嗓音跟往常一樣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卻帶著一絲清冷。

“你怎么想賀予洲，我左右不了，但希望你不要再在我面前說他的不是，我聽了，會生氣。”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別人對他的評價，絲毫改變不了我對他的印象。”

尹恩語把他的心思挑明，“路靖，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你不要再把心思花在我身上，這是在浪費你的時間。”

她語氣肯定明確，“我只會喜歡賀予洲，也只會跟他在一起。”

路靖雙手緊握，還是不肯放棄，“可是你們已經(jīng)分手兩年了。”

尹恩語：“所以，我從未想過再談戀愛。”

賀予洲在她這，永遠勝過別人。

兩人交談之際，他們話題中的人出現(xiàn)在了商場的扶梯處。

一身高級定制的西裝，單手抄兜，逆天的身材比例，氣場強大。

旁邊的鄒振給他匯報商場的運營情況，雙目不忘觀察周圍，突然眼尖地發(fā)現(xiàn)，“賀總，那是尹小姐？”

賀予洲聞言，順著他的視線往樓下看去。

眾人之中，他的目光一眼看到她。

在這人流如織的商場中，那抹純凈的白色，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繼續(xù)視察，不用跟著我。”

賀予洲對助理吩咐一句，便抬腿往下走，快步流星地來到樓下。

沒有了視覺死角，他這才注意到，她面前還站著一個人。

還是一個對她心懷不軌的人。

賀予洲冷笑，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不過等他走近時，人已經(jīng)先一步被尹恩語打發(fā)走了。

“怎么我一來，人就走了。”賀予洲站定在她面前，“有什么是我不能聽的？”

尹恩語抬頭望去，四目相對，詫異問：“你怎么在這？”

“這個問題不應(yīng)該是我問你嗎？”賀予洲扯唇，“沒時間來找我，說要去基金會，結(jié)果呢？”

他下頜微揚，覷一眼前方走遠的那人。

尹恩語：“我們就是偶然遇見的，我跟棠棠一起過來的。”

話音落下，萬棠也從廁所出來，不過，在她看到賀予洲后，轉(zhuǎn)身就往旁邊的香薰店走去。

“你們聊，我先進去買點東西。”

尹恩語：“……”

她走得倒是快。

賀予洲伸手，兩指捏在她臉頰兩側(cè)，將她腦袋回正，讓她視線看向他，“他又跟你說什么了？”

尹恩語拿掉他的手，“不重要，我已經(jīng)跟他說明白了。”

賀予洲來了興致，眉峰輕挑，“你怎么說的。”

尹恩語選擇性地透露，“我說我跟他之間沒可能。”

賀予洲聽罷，滿意地笑了，“不錯。”

這句話，她親自說出口，比那天從他口中說出來，更具殺傷力，對對方的打擊力度更強。

“追求你的人，很多？”

問完，賀予洲頓時就覺得自己問了一個白癡問題。

優(yōu)秀耀眼的她，怎么可能會缺乏追求者。

尹恩語彎著唇，靜靜看著他，“干嘛？”

賀予洲撇開目光，“沒什么”

來一個他解決一個，更何況，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入她眼的。

“買的什么？”他低頭，注意到她手中的袋子，伸手幫她拎著。

尹恩語沒去跟他爭，任由他拿著，“助眠香薰。”

賀予洲眉宇收緊，口吻關(guān)切，“你晚上睡不著？”

“有一點。”尹恩語盡量顯得輕描淡寫。

“以前怎么沒有這個毛病？”

他把她抱在懷里，撫摸著她的后背，她很快就能入睡，睡眠質(zhì)量一直都挺好的。

尹恩語咬唇輕聲，“我也不知道。”

賀予洲眸色沉下，聲線略顯冷硬，又帶著幾分斥責(zé)，“尹恩語，你把自己的身體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她這個樣子，讓人怎么放心她一個人。

一日三餐不正常就算了，前幾天是喉嚨不舒服，現(xiàn)在又是睡眠障礙。

還有什么毛病是他不知道的。

尹恩語被他突如其來的語氣變化嚇到，唇瓣微微下撇，聲音細微，“我也不想的啊。”

她也想不靠藥物，睡一個好覺，可是沒有用。

此刻，她只感到莫名的委屈。

尹恩語指尖掐著手心，轉(zhuǎn)身就往外走，剛買的香薰也不打算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