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深處傳來的算盤聲越來越急，珠子碰撞的脆響在青磚廊道里回蕩，像是無數細小的骨節在敲打石板。林默攥緊雄黃粉沖下樓梯，卻在拐角處猛地剎住腳步 —— 檀木匣子大敞著，匣底用半凝固的血畫著一只蝎子，尾針高高翹起，與幻象中那個被槍決的年輕人頸后的胎記一模一樣。

“掌柜的！“ 阿四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帶著點顫，“那笛子... 它自己在響！“

林默掏出手機瞥了一眼陰德賬戶，屏幕上刺眼的 “0“ 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單生意要是處理不好，別說賺陰德點換陽壽，怕是連剩下的三十年壽命都要搭進去。

“阿四！“ 他厲聲喝道，“別碰那笛子！“

但已經晚了。

樓上的骨笛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刮過玻璃。林默三步并作兩步沖回柜臺，只見阿四僵立在原地，雙眼翻白，嘴唇機械地開合著，正用一種不屬于他的、嘶啞的嗓音復述著蒙古語單詞。

“???????... ?????... ?????...“（***... 怨... 火...）

林默一把拽過阿四的衣領，抬手就是一巴掌。

“醒醒！“

阿四猛地一激靈，眼神重新聚焦，茫然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臉頰：“掌柜的，您打我干啥？“

“你中咒了。“ 林默松開他，轉身抓起柜臺上的銅鏡，鏡面已經徹底被黑霧覆蓋，隱約能看見一張扭曲的人臉在霧氣后掙扎，“那笛子上的蒙古文不是裝飾，是薩滿詛咒。“

阿四咽了口唾沫，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 指尖不知何時沾了一層薄薄的黑灰，像是摸過燒焦的骨頭。

“我剛才... 看見雪了。“ 他喃喃道，“好多雪，還有個穿綠軍裝的人被按在地上...“

林默眼神一凜。阿四看到的，正是他觸碰骨笛時出現的幻象。他掏出手機快速劃了幾下，陰德賬戶突然跳出了 “ 50“ 的字樣 —— 看來幫阿四解咒也算積了陰德。

“從現在開始，你別靠近這笛子。“ 他抓起朱砂筆，在阿四掌心迅速畫了道鎮魂符，“去后院把桃木釘和黑狗血取來。“

阿四點點頭，轉身要走，卻又被林默叫住。

“等等。“ 林默瞇起眼，“你剛才說 ' 火'？“

“啊？我沒說啊。“

“不是你，是附在你身上的東西。“ 林默指向骨笛，“它說了 '?????'—— 蒙古語里的 ' 火'。“

阿四撓撓頭：“這跟詛咒有啥關系？“

林默沒回答，而是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笛孔中夾出一小撮黑色粉末，放在白瓷盤里。粉末接觸到瓷面的瞬間，竟像活物般蠕動起來，逐漸組成幾個歪歪扭扭的蒙古文字符。

“炭疽孢子不會自己拼字。“ 林默冷笑，“有人在骨笛里封了魂。“

夜半子時，三濟典當鋪的后院彌漫著一股混合了硫磺、檀香和腐草味的詭異氣息。林默在八仙桌上鋪開一張黃裱紙，將骨笛橫置其上，四周擺上七盞油燈，燈芯浸過黑狗血，燃起的火苗泛著暗紅色。

阿四蹲在旁邊，抱著一盆粗鹽，時不時往燈圈外撒一把，鹽粒落地發出細碎的 “沙沙“ 聲，像是無數小蟲在爬。

“掌柜的，這法子真能破咒？“

“破不了。“ 林默頭也不抬，用銀針挑開笛尾的刻紋，“但能逼它現形。“

話音剛落，骨笛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六個音孔同時噴出黑霧，在空中凝結成蝌蚪狀的蒙古文字，繞著油燈緩緩旋轉。林默迅速將雄黃粉撒向半空，金紅色的粉末與黑霧相觸，竟發出 “嗤嗤“ 的灼燒聲，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腐肉燒焦的惡臭。

“??????? ?? ????? ????? ???????！“（***的怨火燃燒！）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笛孔中擠出，阿四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鹽盆 “咣當“ 翻倒，粗鹽灑了一地。林默卻冷笑一聲，猛地將桃木釘刺入笛身第三孔。

“裝神弄鬼！“

骨笛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黑霧瞬間回縮，那些浮空的蒙古文字像被無形的手撕碎般消散。油燈的火苗 “騰“ 地竄起三尺高，火光中隱約浮現出一張年輕人的臉 —— 正是幻象中那個被槍決的知青。

他的嘴唇蠕動著，卻沒有聲音，只有黑血從七竅中滲出，滴落在黃裱紙上，竟自行勾勒出一幅簡陋的地圖。

“這是...“ 林默瞳孔驟縮。

地圖角落標著幾個小字：“吳明遠，1972“。林默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陰德賬戶又跳出了 “ 200“ 的字樣 —— 看來破解部分詛咒確實能積累陰德。

“掌柜的，這地圖畫的是哪兒啊？“ 阿四湊過來問道。

林默盯著地圖上那個用血標出的五角星圖案，突然想起早上收音機里說的蒙古高原沙塵暴。他快步走到柜臺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泛黃的《內蒙古考古紀要》，快速翻到 1972 年的記錄頁。

“找到了。“ 他的手指停在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上，“烏蘭察布盟，知青駐扎點。“

阿四倒吸一口涼氣：“就是那個... 傳說鬧炭疽病的...“

“不是炭疽病。“ 林默合上書，眼神陰沉，“是生物實驗。“

三濟典當鋪異事錄（農歷四月廿八）

■ 陰德點收支

收入：200 點（鎮封骨笛怨氣）

支出：50 點（阿四中咒解毒）

當前余額：150 點

備注：距離兌換 3 個月陽壽還需 99,850 點

■ 異常事件

骨笛自鳴：子時持續 37 分鐘，音頻分析含蒙古語詛咒片段（已記錄于《陰當錄》第 72 頁）

炭疽孢子活性：接觸雄黃后增殖速度下降，但仍保持每 2 小時 1 代的異常繁殖

血蝎圖案：檀木匣底血跡經檢測與 1968 年刑場土壤成分吻合

■ 鎮物消耗

百年桃木釘：1 根（釘尖出現黑色碳化）

黑狗血：半碗（使用后凝固成塊，中心呈現人臉輪廓）

雄黃粉：三錢（與怨氣反應后生成硫鐵礦結晶）

■ 詛咒破譯進展

確認骨笛刻文為薩滿 “???????“（黑咒術）

詛咒核心與 “火“ 相關，疑似指向 1972 年某起焚燒事件

笛中殘魂身份：知青***（1968 年被處決，頸后有蝎形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