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庫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件繡著 “林“ 字的血旗袍在光暈中輕輕擺動,袖口的金線如同活物般游動,在空氣中劃出詭異的軌跡。林默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黃花梨柜臺,冰涼的觸感透過襯衫傳來。
“強買強賣啊?“ 他對著空蕩蕩的庫房喊道,聲音在四壁間回蕩,“七天試用期都不給?三包服務總得有吧?“
金線突然加速,像毒蛇般竄向他的手腕。林默本能地抬手格擋,卻見那些金線在空中靈活轉向,精準地纏上他的掌心。“嗤 ——“ 皮肉灼燒的聲音伴隨著白煙升起,一個血紅的 “契“ 字在他掌心漸漸成形。
地窖方向傳來鐵鏈繃緊的 “嘎吱“ 聲,老爺子的嗓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滴血...... 認主......“
林默咬破舌尖,血珠剛滲出就被金線凌空吸走。血珠接觸旗袍的瞬間,整件衣物突然收緊,將他裹成一個發光的繭。無數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 ——
三十秒。
七位穿著不同年代服飾的 “自己“,在殯儀館密室前轉身;
他們每個人都穿著這件血旗袍,心口繡著各自的名字;
最后一位掌柜推開密室鐵門時,門縫里伸出無數金線......
當鋪后院的石桌上,紫外線燈發出 “嗡嗡“ 的聲響。林默將旗袍平鋪開來,燈光下,內襯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契文,每個字的筆畫都在微微蠕動,像是用活物拼成的。
“《三濟典當行續約條款》?“ 他念著標題,嘴角抽了抽,“這字號比移動公司的套餐協議還小。“
用銀針小心挑開夾層,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契約滑落出來。上面的文字是用金線繡成的,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立契人自愿典當三魂,換取陽壽七年,當期屆滿需納新魂為息“
落款處疊著七個血手印,最新那個還在緩緩滲出鮮血,漸漸顯露出 “林默“ 三個字。每個字的收筆處都拖出細長的血絲,像是有生命般向他的手指爬來。
“七年換七年?“ 他對著地窖方向提高音量,“老爺子您這高利貸比校園貸還黑啊?要不要再收個服務費?“
旗袍突然無風自動,領口猛地收緊,勒得他差點窒息。林默識相地做了個拉上嘴巴的動作,領口這才松開。
契約背面用金線繡著精細的平面圖,線條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林默的手指剛觸碰到標注 “密室“ 的位置,整張人皮突然自燃,幽藍的火苗中浮現出立體投影 ——
城南殯儀館的三維結構圖緩緩旋轉,地下室的位置標著個血紅的 “X“。灰燼在空中凝聚,漸漸組成一把黃銅鑰匙的形狀,鑰匙齒紋正是周雅茹臨終前緊攥的那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陰德賬戶的全息投影自動彈出:
“契約生效倒計時:6 天 23:59:59“
“首項任務:獲取續命鑰匙“
“任務提示:歷代掌柜都是鑰匙的保管者“
窗外突然飛來一只紙鶴,精準地落在染血的旗袍上。紙鶴展開翅膀,露出腹部用血寫的一行小字:
“明日亥時,冷藏室見“
“—— 第七任“
子時的庫房里,七件血旗袍在桃木衣架上排成北斗七星狀。林默取來雄黃酒噴霧,細細噴灑在每件衣物上。酒霧接觸布料的瞬間,暗紅色的液體從針腳處滲出,順著衣擺滴落在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這些血滴仿佛有意識般在地面流動,最終匯成一個指向城西的箭頭。最古老的那件明制嫁衣突然鼓起,袖管無風自動,像是有人穿上了它。
“第七任...... 逃契......“ 一個沙啞的女聲從嫁衣領口處傳出,“被做成了...... 鑰匙......“
林默猛地掀開這件嫁衣的內襯,發現里面縫著張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殯儀館密室門前站著七個穿著不同年代服飾的男人 —— 他們有著相同的面容,都是 “林默“。七人整齊地對著鏡頭微笑,最右邊那位民國裝扮的,手里正握著那把黃銅鑰匙。
更詭異的是,照片背景里的密室鐵門上,用血寫著八個大字:
“欲入此門,先獻己身“
黎明前的微光中,旗袍上那個剛繡好的 “林“ 字突然脫落。金線在空中靈活重組,拼出一串數字密碼:
“1949.3.15“
—— 這正是首任掌柜立契的日子。
地窖里的鐵鏈 “嘩啦“ 作響,老爺子的嘆息聲帶著幾分無奈:“鑰匙在......“
“歷代...... 你的...... 身體里......“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扒開自己的衣領。心口處的皮膚上,不知何時浮現出淡淡的金線紋路,正緩緩組成一把鑰匙的輪廓。
“所以我要...... 挖出自己的心?“ 他對著地窖方向喊道,“這入職體檢也太硬核了吧?“
晨光灑滿當鋪的每個角落。林默站在穿衣鏡前,血旗袍已經完美貼合他的身形,仿佛量身定制。心口位置的金線正在緩緩編織第二個字,已經能看出是個 “七“ 的輪廓。
手機突然震動,陰德賬戶彈出最新提示:
“任務更新:獲取前任掌柜遺體“
“目標位置:城南殯儀館冷藏室“
“警告:逾期將自動執行收契程序“
窗外,殯儀館方向突然驚起一群烏鴉,黑壓壓的鳥群在空中盤旋,最終組成個巨大的 “7“ 字。更驚悚的是,每只烏鴉的喙上都叼著塊腐肉,肉塊上隱約可見金色的線頭閃動......
【三濟典當行?流水賬】
(仿線裝書記錄格式)
民國三十七年?子時
契約內容:
收當物:林默三魂
當期:七年(需納新魂為息)
處理方式:
滴血認主(激活契約)
雄黃顯形(現密室圖)
消耗:
百年雄黃酒三斤
鎮魂香七根(安魂)
所得信息:
續命鑰匙下落(歷代掌柜體內)
殯儀館密室密碼(1949.3.15)
備注:
倒計時開始(備黑狗血)
地窖怨氣濃度超標
—— 林默記
異象補錄:
寅時,旗袍自改尺寸
卯時,契約滲出新鮮血漬
辰時,紙鶴傳訊
術語注解:
滴血認主(生物綁定):以精血激活契約的認主程序
收契程序(自動執行):逾期未完成任務時的魂魄收割機制
續命鑰匙(肉身密碼):藏在歷代掌柜遺體內的關鍵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