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葉嬴烈在高臺上看得目眥欲裂,厲聲喝道:“慌什么!不過是楚凡的詐術!誰敢后退,立斬不赦!”
他拔劍直指前排士兵,可話音未落,濃煙中已傳來楚軍的吶喊:“秦軍家眷在我手,不降者明日收尸!”
這聲喊像針一樣扎進士兵心里,前排隊列竟真的開始松動,有人悄悄往后挪腳,連弓弩手都下意識放低了箭矢。
楚凡在濃煙后看得真切,天機劍一揮:“救懷瑾!”
一萬騎兵如蓄勢的猛虎,借著煙幕掩護猛沖谷口。
楚凡親自斷后,玄色披風在火光中翻飛,天機劍劃出冷冽的弧線,但凡敢上前阻攔的秦軍士兵,非死即傷。
他故意將劍法使得大開大合,每一次揮劍都伴隨著震耳的吶喊:“擋我者,咸陽家眷同罪!”
秦軍士兵本就心有顧忌,見楚凡如此悍不畏死,更是不敢硬拼,陣型瞬間被撕開一道缺口。
楚凡一眼望見被困在核心的楚懷瑾,高聲喊道:“懷瑾!跟我走!”
劍光劈開最后一道阻攔,他一把抓住楚懷瑾的戰馬韁繩,兩人一左一右,踏著秦軍潰散的陣腳向外突圍。
葉嬴烈在高臺上氣得渾身發抖,卻眼睜睜看著楚軍沖出谷口——煙幕未散,軍心已亂,此刻追擊只會自損更多,他攥緊拳頭,指節泛白:“楚凡!你給本王等著!”
秦軍士兵見狀,果然慌了神——誰也不想自己家人遭殃。葉嬴烈想喝止,卻發現前排士兵已開始后退。楚凡抓住這破綻,天機劍一揮:“救懷瑾!”一萬騎兵如尖刀般插入谷口,楚凡親自斷后,劍光所過之處,秦軍士兵無人敢擋。
救出楚懷瑾后,楚凡并未戀戰,而是下令“全線后撤”。楚軍邊打邊退,沿途故意丟棄糧草、軍械,甚至連楚凡的“帥印”仿制品都扔在了路上。葉嬴烈見狀大笑:“楚凡果然是強弩之末!追!”秦軍士兵見楚軍“潰不成軍”,越發驕縱,陣型漸漸散亂。
“我們明明能打,為何還要退?”楚懷瑾不解,捂著傷口問道。楚凡擦拭著劍上的血跡,冷笑道:“葉嬴烈學‘控勢’,以為追殺潰兵是‘勢強’;卻不知我這‘退’里藏著三招:一退誘敵深入,二退耗他銳氣,三退等他露出破綻——這是‘藏鋒篇’的變招,看似節節敗退,實則在攢反殺的勢。”
果然,秦軍追了三日,糧草漸盡,士兵疲憊不堪,陣型早已混亂。楚凡算準時機,在黑風谷設下埋伏:谷兩側埋伏弓箭手,谷中鋪滿干草,只等秦軍入甕。當葉嬴烈帶著先鋒營沖進谷中時,楚凡一聲令下:“放火!”
剎那間,火箭齊發,干草燃起熊熊大火,秦軍退路被斷,前有火海,后有追兵,頓時崩潰。葉嬴烈這才明白,楚凡的“節節敗退”根本不是敗,是用空間換時間,用示弱藏殺招——自己學了“借勢追擊”,卻沒學“見好就收”,最終把“勝勢”追成了“死局”。
楚懷瑾看著秦軍在火海中掙扎,終于讀懂楚凡的用兵之道:“原來‘退’不是輸,是為了讓對手在‘勝’中迷失,在‘追’中耗盡——這才是《武侯兵要》‘不敗’的真諦!”
楚凡望著黑風谷的火光,輕輕合上兵書:“葉嬴烈只懂‘乘勢而進’,卻不知‘遇挫則退’也是智慧。真正的控勢,不是永遠向前,而是該退時能全身而退,該進時能一劍封喉。”
這一戰,楚軍雖折損兵馬,卻保住了根基;葉嬴烈雖勝了一時,卻把“驕勢”變成了致命的破綻——兵要之爭,從來不是看誰殺得狠,而是看誰能在“退”中藏勢,在“敗”中留生機。
這波楚凡絕對是“救援界的天花板”,哪是什么送人頭,分明是用一萬兵撬動了整個戰局的“控勢大師”!
黑風谷火光未熄,葉嬴烈正懊惱錯失斬殺楚懷瑾的良機之際,忽聞中軍來報:“晉王率二十萬禁軍至潼關二十里外前來支援,令您暫緩進攻。”他猛地抬頭,帳外已響起“晉王千歲”的山呼。
晉王葉嬴勝自從戰敗后,就逃往秦地,先是偽裝成謀士在秦營中偷師吸取經驗,后來躲過追捕風聲,依靠提前轉移至晉地的財力,成功重新招兵買馬。他雖然謀略不足,財力卻充沛、糧草充足——他與秦王本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秦王排行老九,他排行老八。
此次,晉王奔赴前線支援秦王,這盤棋瞬間從“楚秦之爭”演變為晉、楚、秦三方博弈的局面。
葉嬴勝身著鎏金鎧甲,立于高臺上,銳眸掃過函谷關方向的硝煙,聲音清冽如冰:“九弟連破十關,威風得很。”他話鋒一轉,目光落在葉嬴烈身后的殘兵上,“但五十萬大軍折損過半,還讓楚凡以一萬救走楚懷瑾,這‘勢’,怕是有點虛了。”
葉嬴烈臉色漲紅:“兄長!我是故意誘敵深入……”
話音未落,實則秦王甘愿冒險速戰速決,一來是財政吃緊,加之極北鎮北王楚吞岳虎視眈眈,若對方趁機偷襲,他不僅再難問鼎天位,更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至于為何冒此風險舉兵,只因先前皇城動蕩、幽冥教叛亂雖已平定,但他斷定女帝勢力經多輪惡戰,短時間內難復元氣;更重要的是,自己已近知天命之年,再不起兵便怕錯失良機——畢竟知天命一過,精力便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誘敵?還是被敵所誘?”晉王葉嬴勝打斷他,抬手示意內侍展開輿圖,“楚軍雖敗,卻退守青峰山,據險而守;你秦軍雖勝,卻糧草不濟,士氣已泄。再追,就是把這四十萬禁軍也拖進泥潭。”
他話里藏著警告,“你借清君側之名出征,就得懂‘借權而不越權’的分寸——這正是《武侯兵要》‘借權篇’的帝王術:既用親族之權,又控其驕縱之勢。這不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道理嗎?怎么到了實戰這里就亂了套?”
“兄長有所不知,那楚凡其實不足為懼,我的暗衛傳來消息,楚吞岳那邊已經有所行動……”
秦王葉嬴烈臉色蒼白,搖了搖頭,“倘若無法在楚吞岳大軍到來之前結束戰爭,后果不堪設想……”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楚吞岳號稱兵仙,非浪得虛名。我曾與他有過幾次短暫交鋒,都是大兵團作戰,他的實力與我在伯仲之間。若我全心應戰,自然不懼他;可如今要兩面受敵,怕是兇多吉少……”
葉嬴勝大驚失色,急忙走下高臺:“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對付他了嗎?”
“有,除非西南大將軍陸玄舟愿意和我結盟,否則這次怕是必敗無疑……”秦王葉嬴烈大嘆一聲,“天亡我也!”
“咦!九弟何必如此悲觀?為兄還以為什么大事,不就是說服陸玄舟起兵嗎?”晉王葉嬴勝臉上露出笑容,重新走上高臺,“為兄已經說服他了,如今他不是西南大將軍,而是西南齊王了!”
“這……這怎么可能?”秦王葉嬴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之前無論提什么條件,他都以父親陸承鈞被女帝扣押為由拒絕——說若起兵,父親必被殺,他會落下‘不孝’罵名,加上起兵本就‘不忠不義’,最終會落得‘不忠不孝不義’的惡名。他怎么會答應你?”
“九弟,這就是你對‘借權篇’和‘借勢篇’運用不夠靈活了……”晉王葉嬴勝居高臨下望著他,“我直接告訴他:你若不肯合作,你父親必死無疑。我已花重金派死士潛伏在陸承鈞身邊,他的飲食起居全在我掌握中,只要我一聲令下,陸承鈞必死。”
“你……你這不是胡鬧嗎?”秦王葉嬴烈搖頭,“萬一他轉頭投靠女帝怎么辦?而且他未必信你真能在他父親身邊安插人手!”
“九弟,你兵法比我精,但捏人心的本事可比我差遠了……”晉王葉嬴勝一臉不屑,“那陸玄舟真是孝子嗎?顯然不是。他怕的不是父親在女帝手里,而是‘孝子’的名聲保不住,怕的是自己小命不保……”
他頓了頓,“若真是孝子,父親被下獄時他早投降了。我偏對外散布謠言給百姓知道,說陸承鈞的命在我手里,已經派死士控制住他父親的飲食和一切動向,給他三天時間考慮:不答應,我殺他父親,他就是‘不孝’;答應,立馬封他西南齊王,與你我平起平坐,日后三分天下。”
“這樣他就答應了?我不信……”秦王仍是不解。
“九弟你急什么,聽我說完!”晉王打斷他,“我不僅放話逼他,還重金收買了他的心腹——他三夫人的弟弟,在金錢攻勢下早成了我的人。錢這東西,真是萬能的,只要夠多,連‘勢’都能買通;若買不通,就是錢還不夠。在我收買的人慫恿下,他很快就松口了。”
他狡黠一笑,心生快意,心想你這笨蛋怕是不知道吧?更妙的是,不止陸玄舟的人被我收買,連你的心腹也早成了我的眼線。
天天在你耳邊念叨‘再不起兵,過了知天命之年就無力回天了’,一日兩日你或許不在意,可天天聽、偶爾有意無意地提,你能不琢磨嗎?一琢磨就生念頭,一有念頭就容易沖動——你這次起兵,可不就是這么來的?
秦王葉嬴烈這才恍然大悟,接過晉王遞來的血書細看,越看越激動,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也在晉王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