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會所包間。
今天,宋卓群同沈向南想法子將顧凌川給約了出來。
到底是兄弟,也不好見他整日消沉。
顧凌川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指間的雪茄明明滅滅,從他進(jìn)門開始,煙就沒斷過……
宋卓群望著煙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煙蒂,同沈向南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
這哪像平日里意氣風(fēng)發(fā)的顧氏掌舵人,倒更像是一副已經(jīng)被抽走魂魄的空殼。
他們認(rèn)識這么久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顧凌川——渾身浸著煙味,眼底是揮之不去的陰霾,整個人沉默得可怕。
從前某次公司危機(jī),顧氏的資金鏈斷裂,顧凌川抵押了所有的私人資產(chǎn),在會議室?guī)滋鞄滓箾]合眼……可以說,他的全部身家都押在那一場生死賭局中。
當(dāng)時,所有的人都以為顧氏要完了,股價暴跌,合作商紛紛撤資。
但顧凌川依舊處變不驚,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一副“天塌了都有他頂著”的架勢……
而最終,顧凌川也確實帶著顧氏順利挺過難關(guān)。
自那之后,顧氏一路高歌猛進(jìn),勢如破竹,迅速成為行業(yè)里的龍頭老大,一直穩(wěn)坐第一的位置。
而現(xiàn)在,現(xiàn)實真是太具有戲劇性——曾經(jīng)那個叱咤風(fēng)云、無堅不摧的男人,卻失魂落魄地躲在會所的沙發(fā)里,被情所困,被愛所傷。
沈向南不禁在心里暗自想著:還真是情字誤人。
宋卓群上前拍了下顧凌川的肩,說道:“阿川,難得出來聚,怎么也不說話?來,我們喝酒。”
沈向南也笑著搭話:“這可是我從我家老爺子那拿來的三十年陳釀,要是被他知道我又去酒窖里偷他的酒,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今天我可是舍命陪君子了……來,我敬你一杯。”
顧凌川輕笑一聲,倒也沒有駁他們的好意。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杯腳,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結(jié)滾落。
濃烈的酒味混著雪茄氣息在口腔炸開,卻壓不住心口那團(tuán)灼燒般的痛。
“好酒。”他夸了一句,晃了晃見底的酒杯,聲音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當(dāng)年在瑞士,我們?nèi)齻€人喝……”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雖說顧凌川確實給他們面子,句句都有回應(yīng),但他們也看得出來,他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還想著另外的事。
趁著顧凌川出去透氣的功夫。
沈向南說道:“照我說,不如給他再找?guī)讉€。他要是真喜歡江辭晚那樣的,那就照著她的模樣給他找,一模一樣的都能給他找來……”
宋卓群看他一眼,“你以為阿川像你?要是他真什么人都能接受,他自己不會去?現(xiàn)在,分明就是心里還惦記著,忘不掉……”
沈向南:“那該怎么辦?難不成我把人綁過來,讓他們見一面?”
宋卓群呼出一口氣,“你可別添亂了……要見,那也是他自己去見。”
等到顧凌川回來后,依舊是默默地喝著酒。
沈向南率先開口:“阿川,女人嘛,生了氣,想辦法好好哄哄。你要是忘不掉,那就去找她。兄弟知道你癡情……”
顧凌川沒說話。
這些天,他的日子都很不好過,成天郁郁寡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企圖用工作麻痹自己。
江辭晚那天說的話就像針一樣深深扎進(jìn)他的心里,不管什么時候想起來,都是痛的。
按理說,既然他被她拒絕了,那就好聚好散,從此互不打擾。
但他哪里又舍得?
家里都是她的物品,平時那么貪心的人,這會兒連自己最喜歡的東西都不要了,是鐵了心要和他分開。
每次回去,都能想起她,哪哪都是她的痕跡。
顧凌川確實想過去找她,但是……
他不敢。
沒想到他顧凌川也會有這么擔(dān)心害怕的一天。
他不知道該怎么和她解釋那個賭約,也不敢面對她的眼神。
他像是已經(jīng)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該怎么辦。
許是因為酒精沖垮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線,顧凌川捏著酒杯的手指突然發(fā)顫,自嘲地笑出聲,說道:“是我當(dāng)初做錯了事,我對不起她。就算去找她,她也不會見我……”
更別說是,原諒他了。
尾音消散在雪茄煙霧里,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哽咽。
沈向南見他此時接了話,心里明白這是有戲,便趕忙繼續(xù)勸導(dǎo)。
“阿川,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會拒絕你?別說她,我說句心底話,你給出的那些東西,我都想變成女人嫁給你……多誘人的條件啊……”他故意拖長尾調(diào),“但江辭晚卻拒絕了,還毫不猶豫,這說明什么?”
顧凌川抬起頭,眼尾泛著酒后的潮紅,眼神不解。
“這說明她是口是心非!她說她只在乎你的錢,只是想從你身上多撈一點……這全都是假話!”
沈向南的聲音陡然提高,驚得宋卓群手中的煙都差點掉落。
“如果是真的,那她根本沒有拒絕你的必要。以后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每天想辦法從你那拿錢不就行了?”
會所的水晶燈突然暗了半格,在顧凌川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
沈向南端起酒杯輕抿一口,循循善誘道:“她現(xiàn)在拒絕你,是因為她更在乎你這個人!哪怕你給她再多錢,她也不想要……她愛你!所以她不能接受你欺騙她……阿川,你這么聰明,難道還想不明白嗎?她愛你啊!”
這番話讓空氣瞬間凝固。
宋卓群微微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向沈向南。
他這張嘴,還真是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沈向南朝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笑話,他情場高手的頭銜,可不是白來的。
“阿川,好好想想我說的話。”沈向南將酒杯重重放在茶幾上,“如果你還忘不了她,那就盡快去找她。”
顧凌川盯著杯底未化的冰塊,許久未動……
*
時氏頂層辦公室內(nèi)。
時澤凱臉色陰沉,額間青筋暴起。
就在剛剛,助理又送來消息,合作五年的原料藥供應(yīng)商突然斷貨,理由是“與顧氏達(dá)成新協(xié)議”。
為此,他發(fā)了不小的火,地上都是被掃落的文件,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秘書們在一旁低著頭,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顧凌川心狠手辣,現(xiàn)在一直不要命地來報復(fù)他。
顧氏家大業(yè)大,能玩得起,可以不把錢當(dāng)錢。
但他時澤凱可沒這么多時間和精力陪顧凌川鬧下去,簡直就是個神經(jīng)病。
再這樣下去,時氏的所有人都要去喝西北風(fēng)了!
時澤凱盡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
想了想,他拿出手機(jī),將那天自己在醫(yī)院拍到的照片直接發(fā)送給了顧凌川。
【顧凌川,光來對付我有什么用?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新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