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晚突如其來的問題讓空氣驟然凝滯。

窗外，風吹樹葉沙沙作響，但依舊掩蓋不住客廳里的沉默。

沈慕行垂眸，暫時沒有回答。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果之前還不能確定，那自己這些天做出的這些不受控制的“離譜”舉動都可以證明——他確實對她有些想法。

或許是出于那一晚纏綿的記憶，或許是出于她在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有趣性格……

但在此之前，他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確認。

她到底是不是有意接近他？

之前的那次試探看不出來什么，可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沈慕行的直覺向來很準，幾乎沒有出過差錯。

如果他有意和她進一步發展關系，那就得知道她究竟有沒有算計自己——畢竟，以算計開始的感情終究是走不到盡頭的。

他的精力有限，并不想浪費自己的時間去開始一段不真誠的感情。

沈慶豐和譚詩云相伴多年，彼此之間沒有秘密，他們的相識出于偶然，而之后的真誠相處讓他們的感情持續多年，愈發深厚。

普通人迫于生計，或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現實原因在感情里選擇妥協。可他從小就有花不完的錢，享受著最奢侈的生活，他什么都不缺。

關于感情，他想體驗愛情的美好與純真，這不是異想天開，他的金錢和地位可以在這個復雜的世界里為這一段純潔的感情保駕護航。

所以，對于另一半，他有著極高但同時也可以說是質樸和簡單的要求——既要是他真心喜歡，也要是真心待他的人。

他想，他的這個要求并不過分。

“你怎么突然問這個？是如何，不是又如何？”沈慕行輕笑出聲，聲音漫不經心地挑起，“難道說，被我喜歡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嗎？”

他的答案模棱兩可，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就像給兩人之間的關系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紗。

“沈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們只是雇主和保姆的關系，連朋友都算不上……”江辭晚拿起抱枕抱在胸前，睫毛微微顫動，“你沒發現你對我過于關心了，是因為那一晚的事情？”

沈慕行又是沉默，沒有回答。

江辭晚把手機放在茶幾上。

“那一晚的事情已經過去這么久……是你當時說讓我不要生出別的心思，不然不會放過我。可現在反倒是你，天天來找我……”

她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樣。

“難不成，你是覺得和我上床的滋味很好，想繼續睡我，可是又不想負責任？”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幾個字仿佛被窗外的風卷走，但說得十分直白，絲毫不怕惹他不快。

“當然不是。”沈慕行皺了皺眉，還想說些什么，最終頓了頓，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我沒有你說的這個意思。”他站起身，現在自己確實有點待不下去了，“你想要休息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走了幾步，他又停住。

“那天我說的話……你不必太當真。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

幾天后，一輛載滿家具的貨車停在別墅樓下。

搬運工們小心翼翼地將當前最新款的智能家電家器搬進屋內。

沈慕行送江辭晚的這棟別墅之前并沒有入住過，很多東西都沒置辦，只有一些簡單的家具。

他想著，索性就全都給她換一批新的，這樣她住起來也舒適些。

就比如洗碗機，以后她也不用再親自動手，能省事不少。

而沈慕行也花了點小心思，這批家電是專門定制的，鑲嵌了不少憨態可掬的小熊圖案，有的小熊抱著蜂蜜罐，有的歪著腦袋，模樣和她一樣可愛活潑……

想來，江辭晚應該會喜歡。

*

又是一個周末，今天照舊是江辭晚難得的休息日。

上次沈慕行讓人送了那么多東西，她雖然摸不清他的想法，但這些東西確實讓她的生活變得便利不少。

自己每次看見上面可愛的小熊裝飾，心里也還是很開心的。

前幾天，江辭晚特意跑到沈慕行面前表達感謝。

可沒想到沈慕行一點都不知道客氣，直接提出周末要來她家里吃晚飯。

她不好意思拒絕，只能答應他的要求。

門鈴聲響起時，江辭晚正將最后一道糖醋排骨裝盤。

打開門，沈慕行站在那，眉目溫柔，黑色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白襯衫最上面兩顆紐扣解開，露出精致的鎖骨。

“快進來吧。”江辭晚說了句。

也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么，她總覺得沈慕行今天有些不同，似乎是精心打扮過。

平時沈慕行的帥氣，像是精心裝裱在畫框里的藝術品，透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可今天的他，褪去了冷漠的精英外殼，帶著侵略性撞進她的視線里，讓她呼吸一滯。

真的帥得太犯規了。

沈慕行站定在餐桌前，目光掃過擺滿菜肴的桌面，挑眉問：“這些菜都是你做的？”

江辭晚回答道：“當然了。”

當然是在外面飯店買的，自己加工熱了一下。

沈慕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手藝很不錯。”

兩人在餐桌前落座。

沈慕行隨手將外套搭在椅背上，解開袖扣慢條斯理地卷起襯衫袖子，露出小臂流暢的肌肉線條。

“這么豐盛的菜，倒是適合喝幾杯。” 他的聲音像是裹著蜜糖的刀刃，“可以嗎？”

“好，我去拿酒。”江辭晚點了點頭，“你……你想喝什么？”

別墅的酒窖里都是各種名貴的酒。

當初她搬進去的時候，沈慕行并沒有帶走這些東西。

她也沒去問，想著要是自己缺錢，就把這些拿去賣。

“都可以，隨便什么都好。”沈慕行說道。

“嗯。”江辭晚這才起身去了酒窖。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沈慕行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下叩著餐桌，眼里不經意閃過一絲算計的光。

既然他沒有辦法查清楚那晚的事情，那自己索性就再制造一次相同的場景。

在他醉酒糊涂之后，那個藏在暗處的真相自然會忍不住露出蛛絲馬跡。

他需要確認她的心思，才能做出下一步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