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高升,時近正午。
主宅。
眼前長達兩小時的哭訴,讓連敏芳不堪其擾。
“大姐啊!這事你如果不出面管管,你讓樟兒怎么活,他可是連家唯一的兒子啊!
我拼了命才生出來的兒子,于深怎么能如此狠心,對唯一的表弟下狠手……”
穿著體面的貴婦人,趴在連敏芳跟前哭訴。
這正是連敏芳的親弟媳,連樟的母親。
“你別哭了哎呦,你得先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呀?”
連敏芳口水都勸干了,這弟媳一進門就只是哭,說他們家連樟委屈冤枉,讓于深放過他。
聽了半上午,連敏芳腦子都是亂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她伸手去扶人:“起來快起來,別哭……”
“大姐!”貴婦人不依不饒訴苦。
“我家樟兒昨半夜從警察署出來,直接就進醫(yī)院了啊,身上臉上被打的全是傷。
還判定是互毆,我家樟兒打了誰啊就互毆,屬他傷的最重!”
連敏芳這下子驚了,忙問:“怎么還有警察署的事,還打架了?小五小六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人影都沒見到,八成還沒起來,我也沒問過情況,到底是怎么了啊?”
“事情……”貴婦人被逼問的心虛。
要她怎說、說樟兒昨晚上整蠱舒蕙露陷,所以挨打了?!
這件事就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講,樟兒作為主謀設計坑害秦家長孫媳。
但往小了說,也可以完全不是事。
全憑秦于深的態(tài)度。
可偏偏秦于深就放了話,每個人都得挨罰,否則法律責任追究到底,明擺著要逼著他們動家法。
付、王、聞……陸續(xù)好幾家都表明態(tài)度,把昨晚參與宴會鬧事的家里小輩,動手抽了個半死不活。
這讓他們連家怎么辦……
他們怎么能打罰樟兒,就這么一個獨苗苗!
今早趕緊就往醫(yī)院送,讓醫(yī)生說傷重,可秦于深還是不肯罷休。
實在沒辦法了,她只好跑來秦家,找連敏芳哭訴求情。
可連敏芳是個氣死人的死腦筋,嘴上就是不松口,一直問東問西。
她問那么多做甚?!
直接去她長子面前,幫忙訴苦說和不就行了,真是急死人,沒見過如此不顧娘家的外嫁女。
眼見沒用,貴婦人蹭一下起身,拿過沙發(fā)上的稀有皮包包,也沒了好性。
“大姐不樂意幫忙,我也勉強不來,我自要去好好問問父親,樟兒傷重還得被表哥欺壓,該如何是好!”
說完,她氣沖沖就往外走,臉子甩的很臭。
“哎、吃了飯再走不遲啊。”
連敏芳象征性留了一嘴。
待人影徹底消失不見,她也開始無語吐槽。
“嘰里呱啦吵了我半上午,什么事都不說清楚,聒噪的很,還拿父親威脅我,有本事她就去找老頭子哭啊,看我怕不怕。”
連老爺子不住港城,早些年老伴去世后,便隱居去了內(nèi)地泉州山上。
山清水美的地方,連敏芳一年會去看望兩三次。
父親寵她,已逝的母親也寵她。
千嬌百寵長大的連敏芳,腦子里就沒有過‘伏弟魔’的思想,自然不會因弟媳一場哭鬧就慌神。
她最著急的還是沒聽到八卦……
耳朵被吵鬧了這么久,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聽到,于深為了什么發(fā)脾氣也不知道。
昨晚是他的生日,再怎樣他也應該是高興居多。
怎會突然如此大的脾氣?嚇得娘家人著急忙慌來找她哭訴。
“王媽,小五小六還沒起來?”連敏芳揚聲詢問。
秦超一早找秦老爺子釣魚去了,偌大主宅客廳就剩連敏芳一個人。
平常愛串門的老二、老四媳婦,今天也沒動靜。
“奇了怪了……”
連敏芳納悶,旁邊王媽尚未回答她,樓梯處便傳來聲響。
“媽咪~有沒有吃的,好餓。”
說曹操曹操到,秦華熙揉著眼睛下樓,睡眠眼罩還掛在脖子上,儼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
“去給小姐端些酥點過來,午飯前先墊墊肚子。”連敏芳吩咐下去,有女傭應聲往廚房走。
秦華熙來到沙發(fā)茶幾,倒了杯茶潤口。
連敏芳瞄了眼她,又瞄她身后,問:“小六還在睡?你們昨晚玩到多晚啊?發(fā)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聽說連樟還進警察署了?你大哥又為什么發(fā)脾氣?”
一連串問題炮轟。
秦華熙一口冷茶下肚,醒了醒腦,淡定回答第一個問題。
“秦小六?哦、他沒睡啊,罰跪在祠堂哭呢。”
空氣靜默三秒……
碎、兔、丸——
“你說什么!!!”
一嗓子驚叫,港城震感明顯。
連敏芳彈跳而起,聲音比她離開的弟媳還要聒噪。
“罰跪祠堂?!誰罰的??瘋了!!那是會跪斷腿的!!!”
“王媽、你趕緊跑過去,去扶小六起來!”連敏芳急聲命令,自己也立馬跟著往外走。
“不許去。”秦華熙擱下茶杯,拉住她:“媽咪你冷靜點,大哥罰的秦小六,你就算把祠堂鬧翻天,執(zhí)事也不會放人。”
掌權人在宗祠圖譜上隸屬族長,他放話罰進祠堂的人,誰也救不出去。
連敏芳仰頭白眼一翻,差點暈厥過去。
剛才聽弟媳說,于深生氣要把連樟怎么怎么……她心里還沒多大波動。
如今刀子扎在自己身上,才覺心疼。
“瘋了、你大哥瘋了……我找他去!祠堂的砧板和罰懲,那是能跪廢雙腿的,他這么罰親弟弟像話嗎!”
連敏芳氣得腮幫子顫,甩開手往外走。
“媽咪。”秦華熙再次攔下她,連敏芳火氣直冒的時候,誰都能波及到。
“秦華熙你給我讓開,小六昨晚就去跪著了是不是?
好啊你……安穩(wěn)睡到現(xiàn)在才告訴我,你就一點都不心疼弟弟,你同他一道出生,一道長大,他從小什么事不都向著你,依著你啊……”
連敏芳邊說邊掉淚,抹一把眼淚,去推秦華熙。
“別攔我,我去竹樓問清楚,他秦于深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快六十入土的人,不怕他這么個牛氣哄哄的族長!”
這說的就全是氣話了。
王媽立在一旁不作聲。
秦華熙趕緊將人抱住,好說歹說的哄:“媽咪,小六本就有錯該罰,你去找誰吵都沒用,這事先聽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