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蕙掛斷家庭醫生的電話,往前蹲下身,輕輕將何文露凌亂在臉頰的發絲撥開,拂過她的眼淚。
麻木呆滯的臉,痛苦恐懼的眼神,顫抖著往后縮的身子,看的舒蕙鼻頭一酸,捂嘴住自己嗓音快要溢出來的哽咽。
“對不起,沒能早些發現你的困境…”
聞聲,何文露瞳孔劇烈一顫,麻木的嘴唇顫動,隨即張開雙臂緊緊回抱住舒蕙,滾燙的淚滴入她的頸肩。
不再是無休止的挨打絕望,這回她提前得救了。
何文露壓抑的哭聲逐漸放出來,痛哭一場。
……
秦于清被丟抹布似的扔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像死了一樣沒動靜。
舒蕙已然帶著母女倆離開,秦于深冷睨他一眼,洗干凈手轉身就走,皮鞋踩地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爛泥般倒地的秦于清,終于有了動靜,抬頭望向門口的眼神陰森怨毒。
秦于深我遲早有一天弄死你。
周圍死寂,秦于清用沒折的左手撐著往前爬,摸到掉落的手機,撥號。
往外吐字的氣息艱難:“…老管家,煩請您…給我安排輛…救護車。”
他要不自救,真被打死在這,明天給對外的由頭就是‘自殺’,秦于深那條歹毒冷血的狗,干得出來這事。
想到這,秦于清后槽牙磨的咯吱作響,他又換了個號碼撥打。
“…告訴崔老,只要他合作助我,我什么都聽他的……”
…
竹樓,醫生小心給何文露肩膀消毒,手肘處的淤紫,舒蕙一邊用棉簽擦藥,一邊輕輕吹拂,不受控制的鼻酸。
太多淤青了,怪不得何文露永遠是長袖長裙。
何文露哭完后回過些神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反倒來寬慰舒蕙。
“沒事大嫂…看著嚇人,有些早都不疼了。”
舒蕙抬眸望她,眼眶鼻頭都通紅,輕聲:“離婚吧,我幫你。”
再多的安慰都不及這話有力量。
何文露顫抖著嘴唇閉眼,她也想離婚,可她的丫丫怎么辦,秦老爺子慣來講究人興旺族論,絕不會同意她帶走丫丫。
而且丫丫離開秦家,學校、住宿環境、吃穿用度都得跟著她掉不止一個檔次,還有她家里的情況……
何文露眼前無盡黑暗中滿是難熬掙扎。
“剛才秦于清用膠帶封住了丫丫的嘴巴,將她扔在門外。”
舒蕙這話如平地一聲驚雷,驚的何文露驟然睜眼,慌亂起身去摸沙發對面的丫丫。
“告訴媽媽,嘴巴痛不痛?還有沒有哪里受傷呀?”
從前秦于清打她都會避著丫丫,今晚何文露倒在客廳起不來,沒想到秦于清會喪心病狂對女兒下手。
丫丫在秦歲寧懷里搖頭,秦歲寧軟乎乎的身子,小短手盡量擴大抱著丫丫姐姐,在她后背輕拍,嘟起嘴親了她好幾下。
抱抱和親親是秦歲寧能給出的最大安慰方式。
見秦于深繞過玄關進來,何文露眼底掙扎徹底退去。
將女兒與秦歲寧哄去樓上玩,待倆小朋友背影消失。
何文露撲通一聲結實跪到秦于深跟前,肩胛處薄薄一層繃帶因拉扯滲血。
“大哥求求您,讓我離婚帶走丫丫,求求您。”
她說得快,磕頭也快,咚咚就是連著兩三個。
在秦家能與老爺子制衡,甚至話語權略勝的只有秦于深。
“大哥求您……”
“快起來。”舒蕙急的彎腰攙扶她起身。
見狀,秦于深收回要去提起人的手,淡聲:“丫丫留在秦家,她能擁有最好的發展跳臺。”
何文露何嘗不知,她也想狠心拋下女兒,讓女兒留在秦家富貴,秦家其他人不會虧待丫丫,可偏偏最大的隱患是親生父親。
除非秦于清死,不然何文露永遠狠心不下。
但她想要跟秦家爭奪撫養權,難如登天。
“…大哥…我離婚也放心不下丫丫,那個禽獸不會對丫丫好的…求求您…”
何文露又欲再跪,她豁出去了,只要秦于深肯答應,磕破頭也在所不惜。
舒蕙一把拉住人不讓跪,通紅的鼻頭見此幕更泛酸,她急的抬頭看向秦于深,眸底帶了懇求。
“秦……”
“好,我來解決。”
秦于深看清舒蕙眸底神色,對視的眼神一頓,果斷應下。
直接將事后老爺子得知會震怒,會用涉及家族人興的各種迷信理論,同他吵個面紅耳赤的麻煩情況,拋諸腦后。
他不愿見到舒蕙懇求的眼神,更不想聽舒蕙哀求。
話音如神明審判落定。
何文露面上瞬間漲滿巨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的腿下發軟、踉蹌兩步才站定,聲音激動的語無倫次。
“我…謝謝您,謝謝大哥…”
她伸手再次抱住舒蕙,這句最真心實意:“謝謝大嫂。”
…
夜深主臥,地燈昏暗。
舒蕙手腳抱住埋進男人懷里,替何文露雀躍半晚上的心此刻終于靜下來,即將入睡的呼吸變得清淺平緩。
迷糊間,感覺到男人大手輕撫上她臉頰,低低的嗓音:“舒蕙…以后不要再用懇求的眼神看我,你不用求我,任何事情直言明說我都會答應。”
他愛的人眸底合該永遠璀璨歡快。
舒蕙聽見了,帶困意的腦袋緩緩配合一點,“好哦。”
這話秦于深前世有說過嗎……
她兩世好像是第一次求到他頭上,舒蕙思緒飄散的想,入夢前突然想起,前世何文露也離開了秦家……又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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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
我:秦總立了一個flag,有點危。
秦于深:?
我:年后寫蕙寶提離婚。
秦于深:你瘋啊,抽空去查查臆想癥,造謠全憑一張嘴,我老婆怎么可能跟我離婚,她說過喜歡我,她說過喜歡你嗎?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