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深處,毀滅性的轟鳴與魘魔瀕死的尖嘯漸漸平息,最終化作一片死寂。唯有石盆中九竅泉水滴答的輕響,以及倒懸鐘乳石散發的微光,重新照亮這方被魔氣肆虐過的空間。
玄青龐大的龍軀緩緩從黑暗深處退回,深青色的鱗甲上殘留著激戰后的細微刮痕,卻光潔如初,再無半分魔紋侵蝕的污穢。幽藍的豎瞳燃燒著冰冷的余燼,威嚴依舊,只是那目光掃過龍爪上某個位置時,會不自覺地停頓,流露出一絲極其復雜的微瀾。
那個位置,一個小小的身影依舊像藤蔓般死死纏繞著他巨大的龍趾。歐衛的小臉深深埋在他冰冷粗糙的鱗片里,小小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和脫力而微微顫抖,卻抱得那么緊,仿佛用盡了生命里所有的力氣。他腕間的星印光芒早已收斂,只留下一點溫熱的余韻,透過鱗片,清晰地傳遞到玄青的感知中。
玄青巨大的龍爪懸停在半空,爪尖凝聚的毀滅性能量早已散去。他沉默地、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小心,試圖將龍爪收回,脫離那緊貼的溫軟。
然而,他剛一動——
“嗚…玄玄別走…”歐衛發出一聲帶著濃重鼻音的夢囈般的嗚咽,小胳膊下意識地收得更緊,小臉在鱗片上蹭了蹭,仿佛在尋找最安全的港灣,“壞蛋…打跑了嗎…衛衛怕…”
這無意識的依賴和脆弱,如同一根無形的絲線,瞬間勒緊了玄青那顆剛剛經歷劇烈震蕩的龍心。他巨大的動作徹底僵住。幽藍的豎瞳深深凝視著龍爪上那小小的一團,冰冷的火焰深處,那道被鑿開的縫隙悄然擴大。最終,他放棄了收回的動作,任由那小小的身體緊緊抱著他的龍趾,巨大的龍爪就那樣以一種近乎守護的姿態,輕輕落回了地面。
“前…前輩?”赤陽真人小心翼翼地湊近,看著玄青龍爪上掛著的歐衛,又看看洞窟深處徹底沉寂的黑暗,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難以置信,“那…那魘魔…”
“殘念已散。”玄青低沉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赤陽真人大大地松了口氣,隨即目光落在歐衛身上,臉上充滿了復雜難明的敬畏:“小師叔他…方才…” 他實在無法形容剛才那震撼的一幕。小師叔撲上去抱住龍爪,然后星印爆發,圣種響應,魔紋凈化…這簡直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
“力竭,受驚。”玄青言簡意賅,幽藍的豎瞳依舊沒有離開那個小小的身影。
“是…是…”赤陽真人連忙應道,看向歐衛的眼神如同看一尊活著的傳奇。他注意到玄青前輩那巨大的龍爪以一種近乎僵硬的姿態停駐,任由小師叔抱著,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信號!他識趣地不再多言,退到一旁,開始檢查雪靈兒和騶吾的狀況。
雪靈兒小臉依舊有些發白,但看到歐衛安然無恙地“掛”在龍爪上,玄青前輩也似乎無恙,緊繃的心弦終于放松,依偎在騶吾厚實的皮毛旁。騶吾巨大的頭顱低伏,金瞳看著歐衛的方向,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帶著安撫意味的咕嚕聲。
洞窟內再次陷入一種劫后余生的靜謐。只有歐衛細微的、帶著不安的呼吸聲,以及他腕間星印偶爾散發的微弱溫潤感,成為玄青龐大感知中最清晰的焦點。
時間悄然流逝。洞窟深處那被激戰波及的區域,碎石在無聲地滑落。石盆邊緣,花盆“灰灰”早已從魔氣洪流中落下,靜靜地躺在那里。盆中的星源靈芽似乎也耗盡了力量,那兩片金紋銀芒的玉葉微微低垂,翠綠光華內斂,但依舊散發著穩定的生命氣息和草木清香。
不知過了多久,歐衛小小的身體終于不再顫抖。他似乎是確認了安全,緊抱著龍趾的小胳膊微微松了些力道,小腦袋從鱗片里抬起一點,露出一張沾著灰塵和淚痕、蒼白又疲憊的小臉。
純凈的大眼睛還有些失神,茫然地眨了眨,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細小的淚珠。他先是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緊緊抱著的巨大龍趾,感受到那冰冷堅實的觸感,又茫然地抬頭,對上玄青那低垂的、燃燒著幽藍火焰的巨大豎瞳。
四目相對。
玄青的豎瞳深處,那冰冷的火焰似乎被這雙純凈、疲憊又帶著一絲后怕的眼睛輕輕拂過,跳躍了一下,變得更加幽深難明。
“玄…玄玄?”歐衛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不確定的沙啞,“壞蛋…壞蛋被打跑啦?” 他像是要確認剛才的噩夢是否真的結束了。
“…嗯。”玄青低沉地應了一聲,聲音比平時少了幾分冷硬,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和。
聽到肯定的回答,歐衛小臉上緊繃的恐懼終于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虛脫般的安心。他長長地、小小地舒了一口氣,小腦袋重新靠回冰涼的鱗片上,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掙扎著抬起頭,純凈的大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水汽,帶著濃濃的委屈和后怕:
“玄玄…你…你剛才流血了!好多好多紅紅的水!嚇死衛衛了!嗚…” 小家伙的眼淚說掉就掉,金豆子順著小臉滾落,砸在玄青的鱗片上,暈開小小的濕痕。他想起了玄青被魔紋纏繞、龍血滴落的恐怖景象。
玄青巨大的身軀微微一僵。幽藍的豎瞳看著那滾落的淚珠,聽著那帶著哭腔的控訴,胸中那股萬載寒冰般的堅硬,仿佛又被這溫熱的淚水融化了一角。他沉默片刻,巨大的龍尾極其輕微地抬起,帶起一股柔和的清風,拂過歐衛沾滿淚痕的小臉。
“無礙。”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安撫,“些許皮肉之傷。” 對他這萬丈龍軀而言,那點傷口確實微不足道。
“可是…可是流了好多…”歐衛抽噎著,小手指著自己剛才緊緊抱住的位置——那里,深青色的鱗甲光潔依舊,哪里還有半點血跡?連一絲傷痕都看不到。小家伙愣了一下,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咦?紅紅的水水呢?不見了?”
玄青巨大的龍首幾不可察地側開一點,仿佛在掩飾什么。那點被他用龍元瞬間修復的傷口…實在不值一提。
“玄玄騙人!”歐衛卻像是抓到了把柄,小嘴一癟,眼淚掉得更兇,“肯定還痛痛!衛衛給你吹吹就不痛了!” 說著,小家伙又掙扎著踮起腳尖,鼓起腮幫子,對著剛才抱住的龍趾位置,認認真真地、輕輕地吹氣。
“呼…呼…”
溫熱的氣息再次拂過冰冷的鱗片。
這一次,玄青巨大的身軀沒有像之前那樣劇烈震顫,但那幽藍豎瞳深處的火焰,卻猛地搖曳了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蕩開一圈圈復雜的漣漪。那溫熱的、帶著奶香的氣息,仿佛帶著奇異的魔力,穿透了冰冷的鱗甲,再次輕輕搔刮著他龍魂深處那道剛剛裂開的縫隙,帶來一種陌生而微妙的酥麻感。
“不…必。”玄青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巨大的龍爪極其輕微地、幾乎是難以察覺地往回縮了一下,似乎想避開那“可怕”的吹氣攻擊。
“要的要的!”歐衛卻異常堅持,小胳膊用力抱住龍趾,不讓他“逃跑”,小嘴撅得老高,“吹吹就不痛了!靈兒姐姐摔倒,衛衛吹吹,她就不哭啦!”
玄青巨大的龍首無力地垂落,幽藍的豎瞳緩緩闔上,喉間發出一聲極其低沉的、帶著濃濃忍耐意味的嘆息。罷了…隨他吧。
于是,在這劫后余生的洞窟里,出現了極其詭異又莫名和諧的一幕:萬丈玄龍盤踞如山,一只巨大的龍爪僵直地停留在地面,爪趾上掛著一個小小的、三歲的娃娃。娃娃正鼓著腮幫子,對著那比他身體還粗壯的冰冷龍趾,認認真真地吹著氣,小臉上滿是鄭重其事。而那條足以撕裂天地的玄龍,卻只能閉著眼睛,默默承受著這“可怕”的“療傷”。
赤陽真人在遠處看得眼角直抽搐,感覺自己的道心正在經歷前所未有的洗禮。雪靈兒則捂著小嘴,清澈的眼眸里滿是驚奇和一絲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情。
終于,歐衛覺得自己“吹”夠了。他停下來,小臉因為用力而有些泛紅,滿意地看著那光潔的鱗片,仿佛自己的“治療”卓有成效。他伸出小手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被他“吹”過的地方,然后仰起小臉,純凈的大眼睛看向玄青,帶著一種完成重大任務后的輕松和親昵,奶聲奶氣地宣布:
“好啦!衛衛吹過啦!玄玄不痛啦!以后…以后衛衛就是玄玄最好的朋友啦!衛衛保護玄玄!玄玄也要保護衛衛!好不好?”
朋友?保護?
這兩個詞如同兩顆小石子,投入玄青沉寂的心湖。
他巨大的頭顱緩緩抬起,幽藍的豎瞳睜開,深深凝視著龍爪上那個一臉認真、毫無雜質的小娃娃。萬載歲月,獨行天地,睥睨眾生,“朋友”二字何其陌生?至于保護…向來只有他守護一方天地,何曾需要誰的保護?更遑論承諾去保護誰?
然而,看著那雙純凈得能映照出他巨大倒影的眼睛,看著那里面純粹的信任與親昵,再回想方才這小娃娃不顧一切撲向他的身影,以及那奇跡般爆發的守護之力…
玄青沉默了許久。
洞窟內一片寂靜。赤陽真人和雪靈兒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等待著玄青的反應。騶吾也抬起頭,金瞳注視著這邊。
就在歐衛小臉上期待的笑容快要變成失望的委屈時——
“嗯。”一聲極其低沉、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鼻音,從玄青那巨大的龍吻中發出。
如同巨石落地!
歐衛的小臉瞬間綻放出比星源靈種還要璀璨的笑容!他開心地松開抱著龍趾的小手(這讓玄青暗自松了口氣),興奮地在原地蹦跳了一下:“好耶!玄玄答應啦!我們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啦!”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儀式,伸出沾著灰塵的小胖手,努力踮起腳尖,朝著玄青巨大的龍首方向,伸出了他短短的小拇指,小臉上滿是莊重:“拉鉤!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狗!”
拉鉤?上吊?一百年?小狗狗?
玄青巨大的龍首再次僵住!幽藍的豎瞳看著那伸到自己鼻吻下方、短得可憐的、還沾著泥灰的小拇指,里面充滿了極度的茫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荒謬感。這小娃娃的儀式…怎么如此…幼稚且…費解?
赤陽真人在遠處痛苦地捂住了額頭。我的小祖宗啊…您跟玄龍前輩玩拉鉤?還一百年?玄龍前輩打個盹都不止一百年啊!
雪靈兒也忍俊不禁,小臉憋得通紅。
歐衛卻不管這些,他見玄青沒有反應,小眉頭皺了起來,小拇指固執地舉著,催促道:“玄玄快呀!伸手手!拉鉤!”
玄青巨大的龍首微微后仰,看著那鍥而不舍的小拇指,又看看小家伙臉上那不容置疑的堅持…萬載的尊嚴在孩童天真的儀式感面前,再次搖搖欲墜。他活了無盡歲月,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簽訂過無數玄奧強大的契約…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三歲娃娃逼著玩…拉鉤?
巨大的龍爪微微抬起一根爪趾…那鋒銳如鍘刀的爪尖,看著那小小的、脆弱的小拇指…
玄青的龍須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這畫面…太有沖擊力了!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這小祖宗的指頭給“拉”沒了!
最終,在那雙純凈大眼睛固執的注視下,玄青以一種近乎自暴自棄的、極其極其輕微的動作,將他那巨大的、覆蓋著厚重鱗片的龍爪…最邊緣、最小巧的一根爪趾…小心翼翼地、極其笨拙地…向前探了那么一絲絲…極其極其輕微地…碰了碰歐衛那根短小的、沾著泥灰的小拇指指尖。
觸感…冰涼粗糙,與溫熱柔軟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拉鉤!”歐衛卻心滿意足,用自己的小拇指用力地勾了勾那巨大的、冰冷的爪趾尖,完成了這在他心中無比神圣的儀式!小臉上洋溢著無比燦爛、無比安心的笑容。
玄青巨大的爪趾如同被燙到一般,瞬間縮了回去!深青色的鱗甲下,仿佛有熱流涌動。他巨大的頭顱猛地轉向一邊,不再看歐衛那燦爛的笑臉,幽藍的豎瞳深處翻涌著濃得化不開的窘迫和一種…被強行拖入幼稚深淵的屈辱感。
然而,就在那微小指尖與冰冷爪趾觸碰的瞬間——
嗡!
異變陡生!
歐衛腕間那枚剛剛沉寂不久的星印,毫無征兆地再次亮起!這一次,不再是爆發性的銀輝,而是散發出一股極其柔和、極其堅韌的銀色光暈!同時,玄青那被觸碰的爪趾尖端,一點深青色的、如同濃縮了星辰精華的龍血精粹(方才激戰受傷時殘留的一絲本源精血),竟被星印的銀輝引動,不受控制地滲出鱗片!
星印銀輝與那點深青色的龍血精粹瞬間交融!
嗤!
一道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銀色光絲,如同最堅韌的紐帶,瞬間從交融點生成!光絲一端連接著歐衛腕間的星印,另一端則如同活物般,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沒入了玄青那龐大的龍軀心口位置——那是龍魂本源所在!
緊接著!
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古老契約氣息的銀色符文虛影,在光絲消失的玄青心口位置一閃而逝!符文形如兩顆相互依偎的星辰,又似一龍一人牽手的剪影,雖一閃即逝,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羈絆之力!
“魂契?!”赤陽真人失聲驚呼,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他看到了!那絕對是只在最古老典籍中記載的、源自血脈本源的守護魂契!平等共生,性命相托!這小祖宗…玩個拉鉤…竟然引動了玄龍前輩的本源精血和星靈印記之力,稀里糊涂地訂下了一道如此古老而強大的契約?!這…這簡直是兒戲成真!不,是神跡降臨!
玄青巨大的身軀猛地一震!幽藍的豎瞳瞬間收縮到極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無形卻堅韌無比的羈絆之鏈,通過那道一閃而逝的契約符文,牢牢地連接在了他龍魂本源的最深處!另一端,則系在那個抱著他爪趾、剛剛完成“拉鉤儀式”、一臉天真無邪的小娃娃身上!
這契約并非強制性的奴役或主從,而是一種極其古老、極其罕見的平等共生契約!其核心意志,赫然正是方才歐衛那稚氣卻無比認真的宣言——互為守護!
守護他?也被他守護?
玄青的龍魂深處掀起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萬載歲月,他獨來獨往,何曾與人訂立過如此羈絆?更遑論是一個三歲稚童!這契約雖非他主動,卻是由他的本源精血和星靈印記共同引動,得到了天地法則的認可!其效力…毋庸置疑!
他看著那個對此毫無所覺、正開心地宣布“拉鉤成功”的小娃娃,幽藍豎瞳中翻涌著震驚、錯愕、茫然,最終化為一種極其復雜、難以言喻的…認命?
這小祖宗…連訂立契約的方式都如此…別具一格。
“玄玄?”歐衛完成了“拉鉤”,心滿意足,但見玄青巨大的龍首轉向一邊,半天沒動靜,不禁有些疑惑,伸出小手指戳了戳那冰涼的鱗片,“你怎么啦?是不是…是不是反悔啦?想當小狗狗?”
“……”玄青巨大的龍首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沉重無比的僵硬感,轉了回來。幽藍的豎瞳深深地看著歐衛那雙純凈無垢、帶著一絲緊張和質問的大眼睛。
許久。
一聲低沉沙啞、帶著濃濃疲憊和一種近乎認命的嘆息,在這寂靜的洞窟中緩緩蕩開:
“…此契…”
玄青的聲音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消化這荒誕的事實,
“…名為‘守護’。”
“守護?”歐衛眨巴著大眼睛,對這個詞似懂非懂,但他抓住了關鍵,“就是衛衛保護玄玄!玄玄也保護衛衛!對不對?像拉鉤說好的那樣!”
玄青巨大的頭顱幾不可察地、極其輕微地…點了一下。
“好耶!”歐衛再次歡呼起來,小臉上綻放出比之前更加燦爛、更加安心的笑容。他不再抱著龍趾,而是開心地跑回花盆“灰灰”旁邊,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獻寶似的舉到玄青巨大的龍首前,“玄玄快看!芽芽也好好的!我們三個都是好朋友啦!一起保護!”
玄青巨大的龍首低垂,幽藍的豎瞳看著花盆里那兩片微微低垂、卻依舊散發著溫潤玉光和金紋銀芒的嫩葉,又看看歐衛那純粹喜悅的笑臉,再看看自己心口那契約符文隱去的位置…
萬載玄冰般的心防,在那小小的笑容和這莫名其妙的“守護契約”面前,終于徹底裂開了一道再也無法彌合的縫隙。
罷了。
守護便守護吧。
這小祖宗…連同他那破盆爛芽…以后便是他玄青…甩不掉的責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