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后的清晨,江州河畔擠滿了圍觀群眾。渾濁的河水裹挾著枯枝敗葉,將一具慘白的女尸沖到了淺灘上。
陳敏蹲下身子,雨水順著她的警帽滴落在尸體旁。
“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小時。”法醫小心翼翼地翻開死者脖頸處的皮膚,“勒痕呈V字形,是典型的他殺特征。”
杜知知站在警戒線外,雨水打濕了她的睫毛。
她看著那個曾經趾高氣揚的女人如今泡得發脹的臉,胃里一陣翻涌。宋佳茵可恨,但眼前這幅慘狀還是讓她心頭一顫。
“陳隊!”一名年輕公安突然喊道,“她手里有東西!”
陳敏戴上手套,輕輕掰開死者已經僵硬的右手。一枚銅質徽牌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上面‘江州工商’四個字清晰可見。
“這是……”陳敏瞳孔驟縮,“工商局的胸牌!”
她突然想起那塊在杜知知店里撿到的布料,上面蓋著‘江工商稽私’字樣。
難道宋佳茵的死跟工商局劉科長有關系?
“立即搜查宋佳茵的住處和店鋪!”陳敏厲聲道。
宋佳茵出租房內
公安們正在仔細搜查,陳敏掀開床板,兩個塞得滿滿的編織袋赫然出現在眼前。
“打開它?!标惷裘畹?。
編織里整整齊齊疊放著十幾件高檔女裝,每一件都帶著知夏服裝店的吊牌。
陳敏拿起一件羊絨大衣,冷笑道:“贓物確鑿,宋佳茵偷竊罪名坐實了?!?/p>
與此同時,另一隊警員在知秋服裝店的倉庫角落里,發現了更驚人的證據——幾捆印著‘江工商稽私’字樣的走私布料,煤油味刺鼻。
“查封店鋪!”陳敏的聲音在空蕩的倉庫里回蕩,“所有涉案物品全部扣押!”
審訊室里,劉德才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襯衫。這位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工商局科長,此刻像只落水狗般瑟瑟發抖。
“劉德才?!睂徲嵕偻蹊F柱重重拍桌,“知道為什么‘請’你來嗎?”
劉德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公、公安同志,我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王鐵柱冷笑一聲,將一摞文件摔在桌上,“看看這些!半年時間,你私自處理了價值十五萬的查封物品!知道這是什么罪嗎?”
文件散落一地,劉德才哆哆嗦嗦地撿起一張,上面赫然是他親筆簽名的出庫單。
“這、這不是我干的,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劉德才聲音發顫。
“放屁!”王鐵柱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他,“你為什么要把查封物品給宋佳茵?”
劉科長渾身一抖,豆大的汗珠順著肥膩的臉頰滾落:“我……我冤枉?。《际撬渭岩鹉莻€賤人勾引我……”
“勾引你?”
陳敏冷笑一聲,翻開賬本,“前年12月7日,從證物倉庫取走走私布料二十匹;去年1月15日,挪用查封皮鞋五十雙……這些都是宋佳茵逼你干的?”
劉德才眼珠亂轉:“宋佳茵是沈營長的......那個......沈營長貪戀她美色才出錢開店......”
貨款被搶后,沈營長也沒生氣......”
他已經緊張害怕到語無倫次,“是宋佳茵要討好沈營長......我、我一時糊涂......”
“糊涂到殺人滅口?”王鐵柱突然厲喝。
劉德才如遭雷擊,“殺人滅口?誰,誰死了?”
王鐵柱冷笑一聲:“劉德才,你還在裝傻?宋佳茵的尸體已經被我們找到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沒錯,就是你,你殺了宋佳茵!”
劉德才嚇得直接從椅子上滑跪到地上:“我沒有!我沒殺人!公安同志,青天大老爺,我冤枉啊,我沒有殺人啊……”
家屬大院,杜知知家樓下。
黃淑芬牽著梁曉光的手,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杜知知!你個殺人犯!給我滾出來!”
六歲的梁曉光也跟著哭喊:“壞女人,你還我媽媽,還我媽媽!嗚嗚嗚嗚嗚,壞女人!”
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都在議論著最近的熱門人物。
去年杜知知、宋佳茵、沈元朗三人的感情大戲鬧騰了好幾個月才落幕。至今大家提起來,還唏噓 感慨。沒想到才一年而已,這三人的故事就像是連續劇一般有了下文。
只是誰都沒想到,竟然還鬧出了人命……
杜知知站在窗前,手指緊緊攥著窗簾,骨節發白。
“我去趕走她們!”喬寶珠氣得滿臉通紅,擼起袖子就要下樓。
“別去?!倍胖獡u搖頭,“讓她們鬧。”
樓下,黃淑芬越罵越起勁:“我女兒清清白白做生意,礙著你什么了?你非要害死她才甘心?你這個見不得人好的賤貨,你給我出來,殺人兇手,你給我出來!”
喬寶珠終于忍無可忍,沖下樓去:“放你娘的屁!你女兒半夜放火燒我們店,偷我們衣服,用的還是走私布料!被人殺了,那她是罪有應得!”
“你胡說!”
黃淑芬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女兒啊......留下曉光這么小的孩子可怎么活啊......”
她一把拉過梁曉光,指著孩子哭腫的眼睛:“看看!他可是烈士的孩子,當年你爸為了救沈元朗死了。沈元朗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你們孤兒寡母,但是杜知知她心黑啊,她容不下你們孤兒寡母。我可憐的佳茵啊,你就這么去了……你扔下這個孩子,他可怎么活啊……”
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
“原來是想找沈元朗?。科婀至?,沈營長這時候去哪了?宋佳茵活著的時候,他不是很愿意照顧人家娘倆么?現在孩子爹媽都沒了,該是他負責人照料的時候,跑哪兒去了?”
“聽說,沈元朗最近正跟一個大姑娘處對象呢!八成那姑娘不樂意養拖油瓶,不讓他管唄……”
“嘖嘖,宋佳茵才死幾天???這么快就又找了一個?”
“又不是正經娶回家的老婆,還用給守孝是咋?”
“哎,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只見新人笑,誰愿意看舊人哭啊?!?/p>
黃淑芬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珠子一轉,突然扯著嗓子喊道:“沈元朗又處對象了?我女兒都被他害死了,他還有心思處對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