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寶珠趿拉著鞋子,連件衣服都沒來得及披,就急匆匆地跑到招待所的前臺去接電話。
“寶珠姐,出什么事兒了?”
電話那頭,杜知知一聽見電話被拿起的聲音,立馬焦急地質問起來。
她回到家后,聽家里人說起喬寶珠打過電話來,心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而后又從招待所的服務員那里了解到了一些情況,得知喬寶珠母女似乎陷入了某種困境,這讓她心里十分擔心喬寶珠母女倆的安危。
“知知……唔……”
喬寶珠一聽到杜知知那熟悉的聲音,頓時覺得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都化為了泡影。她恨自己這般軟弱廢物,在這異鄉的寒冷中,又遭遇著回家無門的困境,此刻聽到摯友那關切的聲音,所有的委屈、難過一下子都如決堤的洪水般涌上心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當即泣不成聲。
不等喬寶珠自己道出實情,杜知知憑借著對喬寶珠娘家情況的了解以及服務員所說的只言片語,已經猜到了大概。
她心疼又氣憤地說道:“娘家聽說你跟丫丫都被掃地出門了,是不是都不待見你?你別跟我扯謊粉飾太平,我剛才問服務員了,人家說了,你昨晚跟孩子在招待所住的。還跟我說,你帶著孩子要去火車站買車票回家,那邊下了大雪沒過膝蓋,走都走不出去。”
喬寶珠捂著嘴巴抽泣著,聽到杜知知的這番話,心中的委屈更是被無限放大,哇的一聲嚎了出來。
昨天在父母、兄弟姐妹面前,她還強裝著堅強,努力維持著最后的體面,可在摯友面前,所有的偽裝瞬間土崩瓦解。她再也不用強撐著,索性把所有的委屈都盡情地宣泄了出來,那哭聲在寂靜的招待所前臺顯得格外悲戚。
杜知知靜靜地在電話那頭聽著喬寶珠的哭訴,等她哭夠了,才沉穩地告訴喬寶珠:“就在那個招待所呆著,我幫你聯系火車票。你一定要等我電話。對了,寶珠,你有沒有告訴他們你賺錢。”
喬寶珠抽抽搭搭地回答道:“沒有,我看他們那樣,我一生氣就忘了。”
杜知知趕忙囑咐道:“那就別說,說了你該走不了了。”
一番囑咐之后,喬寶珠心里好歹有了底。她深知杜知知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一定會想辦法幫自己的。在這舉目無親、身處困境的時刻,能有這樣一個摯友,喬寶珠不禁覺得真的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她緊緊地握著電話聽筒,仿佛那是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的溫暖與希望,心里默默想著,自己手里有錢,哪也不去,就在招待所等杜知知的電話便是了。
掛了電話,杜知知的眉頭微微皺起,一臉的凝重。
她想到有一位戰友轉業后在北寧鐵路上班,或許可以通過這位戰友幫忙解決喬寶珠母女回家的車票問題。想到這兒,她趕緊翻找電話本,心急火燎地給北寧那邊打電話。
在房間里,杜知知來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一定要接通啊,一定要接通啊。”
終于,電話接通了,可北寧的戰友帶來的消息卻讓杜知知的心猛地一沉。戰友說,大雪封路,起碼得等到初五才能放開。杜知知緩緩放下電話,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初五?那還有好幾天呢,喬寶珠母女倆在招待所怎么呆得住啊。
她在房間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腦海里不斷思索著對策,最終,她咬了咬牙,決定親自跑北寧一趟,把喬寶珠娘倆接回來。
杜知知知道,要是跟家里人說實話,家里人肯定不會同意她在這大雪天出門的。于是,她沒跟家里人說實話,只說喬寶珠那邊下了大雪火車停運,歸期不定怕杜知知著急所以打了個電話。
杜家人聽說那邊只是下了大雪,也都放心下來,沒再多問什么。
隨后,杜知知找了個借口,拉著杜鵬飛出了家門。
“你幫我借輛車,我要出趟門。”杜知知毫不客氣,直接將自己要去北寧接人的想法說了出來。
杜鵬飛有些驚訝地看著她:“這么大的雪,你去北寧干嘛?路上可不好走啊。”
杜知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別管那么多,你就幫我借輛車就行,我有重要的事要辦。”
杜鵬飛無奈地嘆口氣:“行吧,我給你找輛車。你先回家想想,怎么應付家里那幾個老太太們的盤問吧。”
杜知知回到自家樓上,焦急地等待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擔心杜鵬飛出爾反爾,跟家里偷偷告狀。要是家里人知道自己要開車,頂著這大雪去北寧接人,肯定會極力攔著的。
她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時不時地走到窗邊向下張望,心里盼著杜鵬飛能快點把車找來,又擔心著計劃會被家里人破壞。
初五能通火車,也就兩天而已,可萬一初五要是不通呢?難道就讓喬寶珠跟丫丫在招待所一直呆著?杜知知越想越心煩意亂,只覺得過秒如年。
“滴滴滴~”
樓下傳來汽車鳴笛聲,杜知知趕忙跑到窗邊往下看。這一看,卻讓她愣住了。
只見秦聿沖著窗戶招手,距離上次一別,秦聿就像失蹤了一樣,這會兒怎么突然跑到樓下干嘛?杜知知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個吻,頓時心里又羞又氣。她別扭地將窗簾拉上,決定不想搭理秦聿,就當沒看見他似的。
然而,沒過幾分鐘,房門被敲響了。杜知知猜到門外站著的是誰,可她就是不想開門,不想見他。她站在門后,咬著嘴唇,心里糾結著。
“知知,準備好了嗎?不是要去北寧接人嗎?”門外傳來秦聿的聲音。
杜知知一愣,猛地將門推開,滿臉的驚訝與氣憤:“你怎么知道?吼,這個鵬飛,他居然找你借車!”
“你把車鑰匙給我,最多兩天,我就還回來了。”
杜知知伸手跟秦聿要車鑰匙,事急從權,她也顧不上別的了。
誰知,秦聿雙眼猩紅,咬牙切齒瞪著杜知知。
“這么多天不見,你就只想跟我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