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道?”
山匪大哥卻臉皮一抖,低著頭賠笑說道:“這位好漢,小老兒就是懂些行話,哪里能和好漢同輩……
這真是折煞小老兒了……”
山匪大哥想要花錢免災,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
‘這飛賊既然盯上了我,那必然是踩過點的,知道我是沿賀樓的掌柜……
若是等他知曉我的身份,我又不知他是何人,又在何處。
到時候我更是受制于人,萬劫不復……’
山匪大哥不想說,并且很緩慢的轉身,證明自己沒有任何反抗之意,
“好漢,小老兒這就給您取錢……”
“不是同輩?”陳貫聽到他此番言語,心里是信了。
但是忽然間,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更加別扭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陳貫覺得,他沒有說實話。
“既然不是同輩,那就多言無益了。”
為了詐他,也為了弄清楚這種感覺來自何處。
陳貫的大手忽然擒住他的后頸,又逐漸發力,一副要生生把他殺死的模樣。
‘他怎么忽然動了殺心?’
山匪大哥感受著腦部眩暈與窒息感,一時在生死之間,還想什么后事把柄,而是為了如今活命,連忙求饒道:
“好漢……好……漢……同……是……同道……”
他在窒息間斷斷續續說完。
“又是同道了?”陳貫手掌沒松,但也沒有繼續用力,而是持續給他一種生死壓力,
“我怎么能知,你是不是為了活命,故意誆我?”
“沒……沒……”山匪大哥著急道:“我……名……魏疾恒……二十多年前……嶺子寨……大……大當家……”
“魏疾恒?”陳貫再問,“我前幾月去過你們酒樓,記得你姓孫,這也是孫府。”
“不……不……”山匪大哥解釋道:“我……我改名姓了,大致……十八年前,燕捕頭在查我……我從獄中逃脫……”
‘獄中逃脫?’
陳貫忽然頓了一下。
總感覺越獄,山賊,還有十八年前的追捕,都指向了一個人。
好像正是殺死自己的‘山匪大哥’。
同時,當串聯到了這個事,想明白了這個人。
陳貫也忽然知道別扭的感覺是出在何處了。
因為在此刻,腦海中的畫卷忽然展開,露出了第一世的畫面。
是山匪大哥將自己殺死的圖景。
如今。
水墨畫中的山匪大哥,也隱隱牽引出一條黑色絲線,捆在了眼前山匪大哥的身上。
【你尋找到了第一世的‘殺劫因果’】
【注:殺死與你結因之人時,如果他的‘境界、體質、靈魂’等均值低于你,你可以選擇一項屬于他的遺產天賦,作為此劫之果】
‘這是……殺因得果?’
陳貫如今修煉道法十年,倒也看過一些修煉上的理論。
再加上前世有很多關于道佛的影視等等。
倒是知道‘因果’一說。
總結一句話,就是‘種因得果’。
但此刻。
陳貫看了看已經被自己捏得喘不過來氣的山匪大哥。
隨后,手掌一震,將他擊暈了。
現在,還不能殺他。
還得留著他,看看能不能‘釣出來’自己的便宜孫子。
按照畫卷里的‘后記’記載。
最多再有兩年多,自己的孫子就會回鄉,然后查找殺死自己第一世的兇手。
在自己無法確切知道孫子行程的情況下。
山匪大哥,就是一個接觸他的‘最好節點’。
因為第一世的記憶里,是沒有‘自己’的具體住址位置。
不然倒是可以待在第一世的家里,來個守株待兔。
而現在,山匪大哥就是另一種‘釣魚’。
看看能不能釣出來孫子。
畢竟,他可是正兒八經的煉氣士,是有正規的門派。
很實在的說,自己也想看看能不能從中取點福利,加深自己的底蘊。
思索著。
陳貫看了看暈倒的山匪大哥,隨后把二人從床上扔下來,拿出里面的銀票后,三兩步跳出了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第二天,傍晚。
沿賀樓雅間。
‘真是氣煞我也!’
山匪大哥在雅間內走來走去,不時又握緊拳頭,眉目中的怒意,仿佛要噴出火焰。
可更多的,卻是擔憂與害怕。
‘日他娘的飛賊!他如今已經知曉了我的身份!
此人!必須要查到在何處,必須要找到他!’
山匪大哥想到這里,又看向了鎮南的方向,
‘等尋到那飛賊以后,這一段時間也要再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請陳少俠幫襯,將此人除去。
那飛賊武藝應該不低。
但要是有陳少俠幫我,那此人必然是在劫難逃!’
山匪大哥非常怨恨,但如今也手腳不慢的一邊聯系人,讓他們去買一些秘籍。
他聽說趙家如此收秘籍,好像陳少俠需要。
那么這就是一個送禮的絕佳機會。
并且山匪大哥還專門尋了幾人,除了讓他們去找飛賊以外,也讓他們去其余城鎮,看看能不能聯系上如意星。
如意星門道多,主意多,是位找人的行家。
只是。
冬去秋來。
如意星仿佛消失了一樣,沒有在附近幾個縣鎮內露過面。
他如今依舊在躲避陳貫。
包括山匪大哥要找的飛賊,也仿佛離開此鎮一樣。
無論山匪大哥怎么打聽,都找不到飛賊的下落。
又在這種隨時會被飛賊揭發的焦慮中。
山匪大哥往后兩年是整日擔驚受怕,不知不覺間瘦了許多。
唯一的好事。
也就是送了十幾本秘籍給趙家,和陳少俠打好了關系。
這是他唯一覺得慶幸的事。
而陳貫這兩年,是借用家里的財力,在家里穩穩當當的練功,并刷熟練度。
爭取早日邁入‘后天圓滿’的層次。
又在這兩年。
陳貫或許是借助自身實力,也算是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知道了,什么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被寵狀態。
但有意思的是。
在山匪大哥的關系網幫助下,以及那夜數千兩銀票的無償資助下。
趙家倒是于這兩年內,收購了一些屬于劉家的店鋪,還又開了一家小酒樓。
趙家現在在鎮里,也算是能排上號了。
不再是一個普通米商,而是試著踏足其余產業。
只是,燕捕頭等人或許是覺得陳貫最近幾年沒‘再次犯事’,倒也沒有刻意的去接觸陳貫。
反而有時候在趙家的小酒樓生意里。
燕捕頭或許會為了交好這位高手,會讓手下們偶爾去關照一下,但都拿錢了,不像是沿賀樓之類的白吃白喝。
……
也在兩年后的秋季。
這日清晨。
陳貫從一間大房屋里出來,望著院里打掃衛生的六位下人。
如今的趙家,已經不是曾經的小府邸,而是媲美山匪大哥的大府邸。
“少爺好……”
同時,六人看到少爺出來,也基本不分先后的問安。
“五少爺!”院門口還有兩位精壯的護衛向陳貫問好。
這兩位,正是曾經堵院墻的護衛。
陳貫在閑暇時教過他們幾手,更給他們大口肉的好吃好喝。
如今二人體格強壯,平常對付四五名壯漢,不在話下。
“嗯。”
陳貫向眾人微微點頭,覺得挺好的。
這才像是家族里的少爺樣子。
這幾年,陳貫也都是這樣過的。
陳貫對此比較滿意,起碼晚上洗腳暖床也有人陪,不怎么落于山匪大哥的牌面了。
“貫兒!”
也在陳貫體驗少爺感覺的時候。
院外傳來呼喊聲,頭發白得更多的趙家主笑著走來,向著陳貫道:
“你六弟被鎮里書齋中的齊先生舉薦,明年就能參加鄉試了。”
趙家主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已經開始明顯,
“你看我這做爹的,還有你這做兄長的,要給他準備些什么?”
趙家主如今很多事情,都喜歡問陳貫的主意。
可以說,經過這幾年的事,趙家的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把陳貫當主心骨了。
只是,距離孫子陳長虹的‘到來時間’越來越近了。
且真要接觸這種神鬼修煉一事。
陳貫覺得這世間變化萬千,自身安危也很難絕對保證。
很可能,自己出事身死,轉生又是嬰兒,或是蟲獸。
以及,轉生距離如果遠的話。
此去一別,想要再回到家里,可能就是許多年了。
于是當聽到父親的詢問。
陳貫望著父親發白的頭發,想著家里這兩年來的無憂無慮,卻是沉著幾息后才言道:
“爹,孩兒過些時日,或許會出遠門一趟。
今后還是……你……您拿主意吧。
且孩兒如若沒回來,煩請爹,把孩兒的禮也為六弟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