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我看電視劇《少帥》,我特別能理解童年張學(xué)良喜歡嫂子的情節(jié),也可以稱之為“年少之志”。
行了,不能再說美玉的事了。
也許就是從那一晚開始,我決定要離開村子了,我要賺錢,我要賺很多的錢,我要娶媳婦,我要有個家……
誰能想到我許某人年紀(jì)輕輕就有曹操的志向,雖然都是喜歡少婦,但也可以稱之為肩比梟雄。
有道是樹挪死,人挪活,我許某人換個地方,說不定還有一番作為。
可現(xiàn)實是我身上只有一塊多錢,還不夠去縣城的路費,當(dāng)時的想法很簡單,撿廢品能賣錢,只要夠去縣城的三塊錢車票就行,到了縣城,那廢品不是隨便撿,和直接撿錢沒什么區(qū)別。
還有一點,我想去縣城學(xué)點知識。
我一直覺得有知識會賺更多的錢,因為帶中文字幕的光盤租金都貴五毛,而且銷量很好。
可見,人們還是愿意為知識付費。
不怕您笑話,這就是我當(dāng)時的志向。
沒辦法,山區(qū)閉塞,在此之前我從來沒去過縣城,也得不到外界的消息,我就想出去撿廢品。
在我眼里,撿廢品就是在撿白花花的銀子。
正當(dāng)我努力攢錢的時候,村里面來了一個算命道士,道士身穿青布道袍,手里拿著神算子的算命幡,坐在了村口的老柏樹下,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婦都圍上去算命,算的也都是啥時候能發(fā)財之類的。
道士自我介紹說是從什么山什么洞里出來的,師從誰誰誰,反正說了一段比我命都長的話。
那時候村子里除了小商小販和崩爆花的,很少來外人,道士的突然出現(xiàn),無疑會引起村里人的熱議。
道士算一卦收兩塊錢,村里有人還拿我打趣,說“瘋崽子”你不算算呀,算算親爹是誰。
對了,許是我自己研究的姓,取名許多錢,后來都叫我許多。
面對村民的惡趣味,我只有略略略回?fù)簦驗槲也桓业米锼麄儯疫€得靠他們的貢品過活。
沒想到道士聽說了我的身世,非要給我看看手相。
我道:“我沒錢。”
“貧道給你算卦不要錢。”
我心里說,咦,你個賊道士是想拿我開涮呀,在我身上搞點黃段子,逗大伙樂樂。
“怎么樣,算一卦,不要錢。”道士說得很認(rèn)真。
“行,算就算,給小爺看看,啥時候能娶倆媳婦。”我猜想別人就是想看我出洋相,那我就讓你們樂呵樂呵,老子也是有活兒的人。
說罷,我坐在道士身邊,遞上去左手,道士并沒有接,我以為拿錯手了,索性又換了右手道:“常言道男左女右,您老看哪只手?”
道士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不忙,不忙,我先觀觀你的面相。”
四目相對之時,我才認(rèn)真看了看道士,他看起來五十多歲,一頭長發(fā)在頭頂盤了個拳頭大小的發(fā)髻,左右兩邊鬢角留著一扎長的碎發(fā),下巴上留著稀松的山羊胡。
再看面相,整體上偏瘦,臉色蠟黃,給人一種營養(yǎng)不良的感覺,長相中規(guī)中矩,但一眼就能區(qū)分出來不是莊稼人。
說是世外高人的氣質(zhì)有點牽強(qiáng),但加上干瘦修長的身軀,還是具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
讓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手,五十來歲的年紀(jì),手卻像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嫩白嫩白的,而且手指奇長。
道士看了我得有五六分鐘,看得我有些發(fā)毛,圍觀的人也開始起哄,嘴里說著什么這小子命硬、明年要犯桃花啥的,反正就是把自己平時意淫的事都加在我身上了。
我也沒有理會,轉(zhuǎn)而對道士說:“道長,我的命怎么樣?”
道士理了一下山羊胡子,疑惑道:“等等,再讓我看看你的手相。”
左手右手看了好一會,我都有些不耐煩了,問道:“怎么樣,命硬吧。”
道士連連咋舌道:“硬啥呀,你這命根子太軟了,小伙子,你哪一年出生的?”
“91年,或者92年,不知道,反正說啥的都有。”
村里人七嘴八舌地幫我共同回憶我是哪年出生的。
道士表情凝重道:“你的命根子又軟又弱。”
我立馬不悅道:“扯犢子,老子的命根子就是孫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咣咣硬。”
眾人一陣壞笑,唯有道士面無表情,待眾人笑過之后,道士認(rèn)真道:“我是說你的命數(shù),你是個短命鬼,按照天數(shù),你三歲之前就應(yīng)該死了。”
圍觀的人群中突然有老人激動道:“可不是嗎,這小子他媽的,也就兩三歲的時候,在廟門口被狼叼走了。”
我驚訝道:“真的假的,我怎么沒聽人說過。”
“那時候你還不記事,要不是被趕山人看到了,你早就變成狼糞了,也是命大......”
道士伸手打斷了老人的講述,他緩緩道:“你是個孤兒,吃上頓沒下頓,你跟著我吧。”
“跟你干啥?”
“跟我走走江湖,我能護(hù)著你,雖不能讓你享常人之壽,但多活個幾十年肯定是沒問題的。”
“你快說說我的命數(shù)怎么樣。”
道士搖頭道:“不可說,不可說,跟著我,保你衣食無憂。”
“去哪啊?”我梗著脖子道。
“縣城。”
真他娘的是想啥來啥,想娘家人了,孩子他舅舅來了,這他娘的不就是困了有人給送枕頭嘛。
“行。”我一口答應(yīng)。
那個年代的東北農(nóng)村,沒有拍花的,也就是人販子,一家一個娃,自己的都不敢生,誰還敢買孩子,而且我想的也很簡單,先跟他去縣城,最起碼省個路費錢,等到地方了,還不是我說了算。
我要離開村子,村里人也沒人挽留,他們說我跟著道士挺好的,學(xué)門手藝,走遍天下,到哪都能養(yǎng)活自己。
對于村子,我也沒什么留念,房無一間地?zé)o一壟,還沒親人,能留戀啥?
唯一舍不得的還是小媳婦美玉。
臨走前,我對著村子磕了三個頭,感謝村子的養(yǎng)育之恩,當(dāng)時我心里暗自發(fā)誓,我一定要賺大錢,一定要衣錦還鄉(xiāng)。
道士騎著二八大杠,帶著我離開了故土。
“小子,你要不是住廟里,你早就死了。”
“行,等我有錢了,給土地爺供個豬頭。”
“以后你就叫我?guī)煾赴桑沂漳惝?dāng)徒弟。”
我當(dāng)時心里想,別說收我當(dāng)徒弟,要是供吃供喝,你是我爹都行。
別看道士精瘦,身上還真有力氣,山路騎二八大杠,連口氣都不用歇,遇到上坡能站起來蹬,樣子略顯滑稽。
傍晚時分,我們到了縣城附近的一個村子,我發(fā)誓,那是當(dāng)時我去過最遠(yuǎn)的地方,連二層紅磚樓都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