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兵馬司衙門。
前來傳旨的小太監眉清目秀,誦讀抑揚頓挫,眾人聽的心中好生歡喜,尤其是提前下注蔣青云的那些人。
自古以來,官場都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大家的好日子這不就來了!
原指揮兀兒特被2名藍翎侍衛當場帶走,流放西南軍前效力。兵馬司其余人等皆由蔣青云自行處置。
他毫不客氣:
“兀兒特的黨羽下獄拷打,并向其家眷追回3年薪俸。”
“中立之人痛打20大板,趕出兵馬司。”
“人員缺額盡快補上,舉賢不避親,你們推薦一二?”
趙澤生推薦了2人,其余各心腹各推薦了1人。
蔣青云也不多問,全部接納,還剩下的空缺準備從自家鄰居、發小、還有綠珠的家鄉保定府定興縣補齊。
……
“大人,您有何吩咐?”趙澤生急匆匆趕來。
“過些天你跟我去一趟保定府定興縣小黃莊。”
“啊?”
“怎么了?”
“下官老家就在小黃莊隔壁,隔著一條河。”
蔣青云忍不住笑了,世上的事就是這么巧合。
不過,倒是一件好事。
“大人,下官擅自做主把玉春班那個戲子贖身了,已安置在附近。您看~”
蔣青云神情復雜,曾受過的多年先進教育和人性的弱點反復較量。
最終,他鄭重其事的說道:
“下不為例!”
……
升官是明面的,調查欽天監的旨意是私下傳達的。
蔣青云捏著明黃綢緞寫的密旨,心跳加速。他意識到這或許是一次絕佳機會,借欽天監的血掀開自己宏大計劃的一角。
清廷最大的弱點就是不自信。
所以,他們對異常天象害怕的一塌糊涂。
不用調查,蔣青云就可以斷定欽天監全員反賊,監正湯若望就是最大的反賊。
……
穿越前,有位前輩曾經說過:
“人在期待遇到貴人之前需有放棄自由發展路線的心理準備,遇到了貴人,就得按照貴人安排的路線走。貴人和自由,你不能既要又要。
蔣青云目的不純,只是暫且利用皇權完成自己的理想。
但現在,確實打亂了原先部署。
而在調查欽天監之前,他決定先回家一趟看望父母。
……
針線胡同,大槐樹下。
蔣家人喜氣洋洋,燃放了許多的鞭炮,還請了幾個打鼓的,就差鋪紅地毯了。
“爹,有必要這么隆重嗎?”
“有,很有必要。”
蔣忠誠喜氣洋洋,扯了扯身上的新官袍。
“五品?”
“對,托你的福,老子連升兩級。同僚們羨慕的鼻子都歪了。”
咦,娘呢?
……
“你爹這個老不死的剛升官幾天就看上了一個狐貍精,還是個騷唱戲的。”文氏氣鼓鼓。
蔣青云莫名心虛。
瞅了一眼旁邊的貼身丫鬟綠珠,嗯,好久不見。
綠珠也瞅了眼少爺,眼睛里都快溢出水了,嗯,甚是想念。
蔣青云沒有主奴概念,但他能感覺到綠珠對自己的感情很復雜,似母似姐,日常照料可謂是無微不至。
文氏一瞅兒子的眼神,倒是沒生氣,干脆把這事拿到桌面解決了。
“綠珠,你過來。”
“夫人~”
“你收拾一下明天跟著少爺走,照顧好少爺的起居生活。云兒,待你娶了正室,就給綠珠一個姨娘的名分。”
“謝夫人,謝少爺。”
綠珠歡喜的眼眶微紅,惹人憐愛。
……
父子同升官,喜大普奔。
擺酒、唱戲、迎來送往,一直熱鬧到傍晚才結束。
父親那位新納的年輕妾室低眉垂目,一身嶄新的衣裳,身段透著靈巧,妝容不俗,見面就彎腰下蹲施福。
“妾身晚秋,見過大少爺。”
蔣青云伸手虛空一抬,隔著1丈,晚秋就起身了。宛如魔法~
晚秋、晚春,湊一起就是部大戲——《春秋》。
不過這個小插曲倒是提醒了自己,服飾革新也是解構清帝國的一個著力點。
為啥女戲子有吸引力?就是因為她們從不穿清服。男人渾身都能撒謊,唯獨老二最誠實。
晚上,蔣忠誠來了,表情扭扭捏捏。
“咋了,爹?”
“你手頭有沒有銀子?勻點來花花。”
蔣青云恍然大悟。
“爹,別急,過幾天我讓人送家里來。”
“好,好。”
……
政治即人事。
講人話就是:
把自己的人安插到各個位置,執行自己的理念。如果贏了,叫眾正盈朝。如果輸了,叫結黨營私。如果不輸不贏,那就叫黨同伐異。
現在,蔣青云急需自己的班底。
靠著兵馬司那五六個人,人員質量先不談,數量也不夠,何況還有倆人在臥床養傷呢。
次日,他挨個叩門。
針線胡同最里頭一家,破門吱嘎打開。
“青云哥,你咋來了?”
“小倉子,南城兵馬司有缺,你愿意去當差嗎?”
“人家會要我嗎?”
“會。兵馬司現在我當家。”
“青云哥,太好了,我跟你干。”
周倉才13歲,是這家唯一的頂梁柱。
爹媽一連生了3個女兒,本來還想努力努力,無奈爹生了重病,只能從城外抱了一個男娃宣稱是自己生的。
家里若無男丁,就領不到鐵桿莊稼。
抱養男娃保住家門這種事情在四九城很常見。
如果有基因測序技術,會發現四九城的旗人不知道多少其實是漢人。
蔣青云一口氣找了二十幾個少年,老爹蔣忠誠聽說后把自己最信任的一個親兵也撥來了。
總之,七拼八湊的弄出了一支隊伍。
……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幾事不密則害成。
蔣青云守口如瓶,直到他帶著南城兵馬司的全部人馬出現在欽天監門口。
愕然的門子妄圖阻攔,被他一腳踹翻。
身后,
周倉調轉刀鞘對著倒地的門子一頓猛砸,砸的熱血沸騰。娘說了,當差要賣力。
蔣青云厲聲喝道:
“奉旨,清查潛伏在欽天監內妄圖顛覆朝廷的陰謀分子,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一概在原地不許動,資料文件不許燒毀。”
“弟兄們,封門!”
“二位,今日請做個見證。”
“蔣大人放心。”分別順天府和都察院請來的2名書辦很客氣,緊跟在蔣青云身后。
欽天監附近全是衙門,一個挨著一個,這么大的動靜瞞不住其他人。
不少在六部官員在門口探頭探腦,議論紛紛。
……
從闖入欽天監,到踏入欽天監監正湯若望的房間,中間超過了一刻鐘。
似乎有些遲緩~
但蔣青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此時湯若望的房間里煙霧繚繞。
“你是誰?”
蔣青云懶得搭理這個家伙,用刀鞘撥開爐子里尚存火星的余燼。
大聲道:
“湯若望搶先燒毀了部分文件,內容未知,數量未知。本官有理由懷疑,此人燒毀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記錄在案!”
……
“不。我對大清的忠誠日月可鑒,我把一生都獻給了大清,《時憲歷》就是我親手編纂的。我絕對是清白的!”
望著激動的湯若望,蔣青云忍不住笑道:
“本官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在29年前就來了。”
“你給崇禎鑄過炮,你給大明挖過礦。你就像一個貪圖富貴的歐洲婦人,先嫁給了大明,夫婿死后,又嫁給了大清。你有清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