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有十余家私房菜館,在宣武門外錯落分布,絕不聚集。周邊胡同四通八達,除了前門后門,甚至還有過墻梯。
無論多少人攥著銀子來預約,一天就定死了,只接待一桌。
規矩從未打破!引得京官們贊不絕口。
有原則、有格調、有**,還有美酒、美食、美人,價格再怎么昂貴,那都不算貴。
貴,方顯誠意。
貴,才顯尊貴。
……
就連剛入京不久的平西王吳三桂之子吳應熊也聽說了這等新鮮場所,想去體驗一下。
大約兩個時辰前~
“世子,好像就是這家?”
“什么叫好像?到底是不是?”
“小的也不知道,奇了怪了,明明是開門做生意的,門口沒招牌,也沒打個幡。”
“去問問。”
“嗻。”
咚咚咚~
兩名護衛粗暴砸門。
門沒開,門上卻開了個小窗,侍女的腦袋從里頭伸出來。
“誰呀?”
“開門,我們要吃飯。”
“你們有預約嗎?”
“我家公子如果吃的爽,賞銀不會少。”
“對不起,沒有預約恕不接待,多少銀子也不行。”
“那外面現在預約?”
“嗯,本店已經預約到18天后了,所以,你們真的要預定嗎?定金5兩黃金,不退不改。”
護衛懵了。
侍女臉上的職業微笑迅速消失,變成了鄙夷、不屑、嘲諷,脆生生的吐出三個字。
“窮鬼!”
“滾吧~”
然后,果斷關上了小窗。
……
好罵!
字正腔圓,清晰利落。
就連吳應熊也聽見了,臉色刷一下變成了豬肝色。
“反了,反了~弟兄們!”
“在。”
“砸!砸了這家黑店!”
“嗻。”
早就按捺不住的兵丁們沖到門口,刀鞘猛砸,大腳猛踹。
小窗再次打開,里面的侍女急的直罵人:
“你們這些臭丘八也不打聽打聽咱掌柜的背景,待會巡城兵丁來了,要殺你們的頭。”
她越罵,外面砸門的越興奮。
……
女掌柜喚來一精明小廝。
“你,速速走后門騎馬報官,若官兵來得快,你以后月錢翻倍。”
“好嘞,掌柜的您就擎好吧。”
“你們去把那個太湖石抬過來,堵住大門,每人賞銀3兩。”
“好嘞。”
護院、廚師連忙照辦。
女掌柜的轉身就走,咚咚咚走上二樓。
“諸位老爺,出事了,不知是哪個衙門的兵在砸門。你們先跟我走。”
“好,走走。”
官場之人唯恐被卷進和自己無關的旋渦。
一群人紛紛從后門溜之大吉。倒不是怕外面的人,而是摸不清對方來路,最好先回避。
……
“怎么回事?連一個破門都砸不開。翻墻,進去。”
吳應熊真怒了。
“嗻。”
兩人蹲著,一人踩上去,輕松翻過院墻。
沒一會,門終于被打開了。
吳應熊望著里頭堵門的石頭,氣不打一處來。
“給我砸。”
“嗻。”
兵丁們從門口一路砸到小樓里,叮呤咣啷。
“一二,丟~”
幾個人合力,將沉重的餐桌從窗口丟到樓下。
侍女廚子們被馬鞭抽的滿地打滾。
……
有一人卻格外冷靜,反復觀察堵門的那塊太湖石,還有院落構景。
他叫劉玄初,是吳三桂的軍師。
然后,走到吳應熊身邊。
“世子,先盤一下道。”
“嗯?”
“那塊石頭不簡單,放在前明起碼在個侍郎府里。這里畢竟是京城,先盤個道比較穩妥。”
吳應熊怒氣未消,但還是迅速恢復了理智。
“好,你去辦。”
“是。”
劉玄初:“把這里管事的找來。”
……
沒一會,女掌柜的被兵丁抓來了。
第一眼,劉玄初就知道這女人不簡單。
“你是什么人?”
“奴家是這里的掌柜。”
“這位是平西王的世子,辱罵世子你知道是什么罪嗎?”
“奴家管理下人不嚴,小店愿意賠償。”
“你一個弱女子能撐起這偌大的店?東家是誰?”
“大人恕罪,妾身不能說。”
瞬間,吳應熊和劉玄初對了下眼神。
“不能說”,這三個字可不簡單喲。
進了衙門,尋常老百姓說這三個字妄圖裝神弄鬼嚇唬老爺是沒有意義的,事后是要倒大霉的。
敢說這三個字的,多少有點來頭。
再結合這姿色,答案呼之欲出。
坐騎!
肯定一頭坐騎!
……
劉玄初觀察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女人,吩咐:“去,讓順天府來幾個人處理此事。”
“且慢~”
女掌柜的鼓起勇氣開口了。
“世子、大人,按大清律,應該找五城兵馬司。”
“是嗎?”
劉玄初心想,你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雖然不知道你的騎士是誰,但他肯定是能指揮五城兵馬司的。
劉玄初望向吳應熊。
吳應熊點點頭。
隨即找了一處石桌坐下,指著瑟瑟發抖的廚子們。
“去給本王做一桌菜。”
……
菜做好了,吳應熊卻不吃。
“賞給弟兄們。”
“謝世子。”
兵丁們風卷殘云,連撕帶喝,消滅的一干二凈。如果菜里有毒的話,吳應熊就更有利了。
好在,這種事沒發生。
不過,門外傳來了馬蹄聲,逐步靠近。
五城兵馬司的巡城馬隊終于趕到了。
“世子,來了。”
“你去吧。”
“是。”
……
吳應熊望著明顯眼里有了光的女掌柜。
“夫人,你叫什么?”
“妾叫錢麗華。”
“麗華?好名字。不過事到如今,可以告訴本世子你那姘頭是誰了吧?”
“回世子,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
“四品?”
“是。”
“就四品?”
“是。”
“錢麗華,本世子再問你一次,你的姘頭是誰?”
“就是蔣御史。”
上次,錢麗華倒是想貼蔣青云,無奈蔣青云定力十足,愣是沒接招。現在事情危急,她為了自保,決定將蔣御史“視同姘頭”。
……
啪~
吳應熊肉眼可見的紅溫了,當場給了錢麗華一耳光,然后把桌上的碗碟都掃到了地上。
再一拎。
錢麗華就躺到了桌面,罩在外面的牡丹刺繡小襖被一把撕開,里面的鴛鴦刺繡肚兜暴露在冷空氣下。
“世子,不能啊。”
“小小四品也敢裝神弄鬼,我還以為你背后是哪個王爺、大學士,最起碼也是個八旗都統吧。本世子當著你姘頭的面辦了你,他也不敢放個屁。”
吳應熊為人素來冷靜,今日確實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的憤怒可以理解,區區四品官養的外宅就敢拉虎皮扯大旗假扮如來的坐騎,還一度嚇唬住了自己。
傳出去~
顏面何在?男人的尊嚴何在?
……
突然,院門口傳來一聲喝。
“弩手聽令,瞄準叛軍,預備~”
蔣青云到了。
兵馬司的弩手們呼啦啦沖進院子,半蹲,將手里的弩箭對準院內所有人,包括站在石桌旁摁人的吳應熊。
劉玄初連忙張開雙臂擋在中間。
“他是平西王爺的世子。冷靜,大家都是給朝廷當差的,有事好商量。放下弩,放下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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