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的數學題寫完,國文和英語寫起來就輕松多了。
魏雨萱不是一個喜歡學習的人,她學習不壞的大部分原因是有個從小到大和自己一起上學的繼姐,還有一個教授父親。
因為有一個聰明的姐姐作為對比,所以魏雨萱就顯得笨拙了很多,好些題目姐姐一遍就會,她卻總是不會。
但是父親對她的要求并不高,就算是魏雨萱不會也不會強迫她學習,所以魏雨萱在學習方面的壓力不算大。
不過,她的成績總的來說還是不錯的,她是比不過姐姐,可終究占了點父親是教授的便利,而且也不是每道題都聽不懂。
而且魏雨萱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喜歡是一回事,可她坐得住,做作業對于魏雨萱來說就和做飯一樣,她的心思并不會因為遇到難題了就浮躁。
“你現在幫我批改嗎?”魏雨萱眼睛亮亮的看著謝宴止, 恨不得跟他再待一會兒。
只是起來的太早也讓魏雨萱淺淺打了個哈欠。
謝宴止本來是打算一口氣弄完的,但是考慮到魏雨萱現在的“特殊時期”,身上該換的還是得放她回去換了。
也不知道在馬家方不方便。
他把魏雨萱寫好了的都整整齊齊收起來,然后讓魏雨萱的椅子朝向了自己,直視著那雙濕漉漉的杏眼:
“為什么會去投機倒把?你做的是什么?有哪些人參與了?”
說到后面,謝宴止的神情好像有點兒虛了起來,可視線上還是把魏雨萱給攥牢了:
“我不準你再去了。”
投機倒把搞不好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以前的謝宴止或許還會不當回事,一方面是因為他覺得買賣本來就應該自由合理化,這樣一味的阻止在政策上來說肯定最終是行不通的。
另一方面則是在滬市的時候這些都在謝宴止的可控范圍內,但是離開了滬市之后所經歷的那些種種,謝宴止只覺得未來太不可控。
魏雨萱看著雖然乖乖巧巧的,但在外表之下卻有一顆過于大膽的心,也有可能是受到母親一家的影響,謝宴止聽說以前放暑假魏雨萱都回去周雅鄉下的幾個親戚家玩。
所以她和在城市里被固定化長大的姑娘也是不一樣的,她會有一套屬于自己的世界觀,這個世界觀不一定符合主流,但一定是魏雨萱自己能接受和允許的。
謝宴止很意外,也很驚喜,他從不反對魏雨萱去做一些不符合社會主基調卻能讓自己高興的小事,因為他能護得住,因為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要是魏雨萱還在謝宴止身邊,現在的謝宴止不會讓魏雨萱去的,可話又說回來,謝宴止都不會讓魏雨萱下鄉。
“我賣的老婆餅!”
魏雨萱本來不打算告訴謝宴止的,可事已至此,他都知道了就沒什么好瞞的了,而且她賣的那么好,還想炫耀得瑟一下呢!
看見魏雨萱不僅不覺得害怕反而一臉興奮的樣子,謝宴止就知道這事兒難了,他按了按太陽穴:“不要去賣了,你缺錢?缺多少錢你告訴我。”
魏雨萱眨眨眼睛,有點困惑:“你要給我錢嗎?”
她其實還想說你不是沒有津貼了嗎,可覺得有點傷,忍住了。
但她沒說,不代表沒有表現出來,看著魏雨萱臉上的憐憫和心疼,謝宴止的眼瞼斂了斂。
“我會想辦法給你湊。”
男人的聲音很清, 可魏雨萱知道這是一句保證, 她更覺得困惑了,夢境里的謝宴止在離開邊疆之前不是一直都很清貧嗎?
難道謝宴止深藏不露?
魏雨萱腦袋一靈光,忽然說:“我要五百塊錢。”
謝宴止現在就不是額角抽搐了, 他掩蓋住臉上的震驚,看著魏雨萱那張充滿探究和正經的小臉。
“多久要?”
半晌,謝宴止還是問了出口。
“那一千塊呢?”
魏雨萱受到了震撼,謝宴止不愧是謝宴止啊,就連五百塊錢都弄得到手,不過魏雨萱想知道謝宴止的底在哪里。
謝宴止:“......”
她是在耍他吧?
“你認真一點,別在這給我耍嘴皮子。”
要不是已經不是夫妻,謝宴止非得給她屁股拍兩下。
那就是一千塊太多了,魏雨萱撇撇嘴,“我暫時不能答應你不去做,不過你放心,我有自己的節奏,不會出什么事情的。”
謝宴止氣笑了,這人說起歪理來總是有自己的一套,“你有什么節奏?你的節奏就是一點也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先是莫名其妙就來到了這里,然后又去投機倒把,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你的一生就交代在這里了?”
說完之后看著魏雨萱那張靜謐的小臉,謝宴止才有點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語氣太差了?
魏雨萱經常會被謝澄溪說是玻璃心,不能兇不能罵,總是容易一驚一乍,又容易委屈巴巴。
“我還是要去的,我下次打算賣酸奶條,要不要帶給你來嘗嘗?”
她知道謝宴止不肯自己去,可魏雨萱暫時做不到,夢境里的魏媛通過黑市掙了太多錢,她也想抓住這個機會。
如果還高枕無憂的當著軍官夫人,魏雨萱或許可以做到視金錢如糞土,可現在不行,現在各方都受限,她在乎的人都將會因為錢的問題白白遭受很多困難。
謝宴止是如此,遠在滬市的母親也是如此。
而且她不想要謝宴止的錢,魏雨萱有種不好的預感。要是謝宴止真的明面上有那么多的合法收入,就不會出現現在所面對的困難。
謝宴止凝了魏雨萱一眼,“你真的要去?”
魏雨萱沒有吭聲,只是說:“現在這個形勢,爸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遭難,之前爸爸的工資就都給奶奶他們花了,要是他沒有了收入啊媽媽就要養很多人,媽媽的壓力太大了。”
這確實是個問題,而且還是魏雨萱自己家的事情,對于她家里的那些是非,謝宴止其實也有一定的了解。
魏恒對于魏雨萱放任不管,無論是錢還是教育都是隨隨便便一筆帶過,而在魏家,魏恒又是那個供人啃噬的對象。
魏家的爺爺奶奶其實還來找過謝家借錢,數額不大,謝宴止就給了。
而且這個問題只能從根源解決,如果一方要一方給,窟窿只會越來越大。
可她為什么這么杞人憂天?從魏雨萱下鄉開始,她在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出乎了謝宴止的預料,為什么?
“伯母沒有考慮過離開魏家嗎?”
謝宴止驀地一句詢問,讓魏雨萱驚訝的張了張嘴,不過她又很快聯想到了母親讓她離開謝家來甩開包袱的行為,心里一時之間有點難為情。
她默默看了謝宴止一眼,開始收自己的東西,小聲說:
“我會問母親的,可是我左右不了她,所以有些事情我沒有辦法向你保證,對不起。”
謝宴止心一橫, 拽住了魏雨萱的胳膊:
“萱萱,你現在根本就不明白你在做的事情會給你導致什么樣子的后果,我知道我的身份只能勸告你,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魏家的窟簍伯母填不上,你也是。”
“如果你一定要做這些事情,那就不要再來見我了,我管不了你,我也左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