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宴桉第一百零七次嘗試阻止宴雪和謝垣在一起失敗了。
此時此刻的宴桉只覺得十分無力。
他實在是想不通。
他乖巧可愛、善良懂事、容貌傾城、天資非凡、處處都優秀到了極致的妹妹。
怎么就看上了謝垣這玩意呢?
謝垣這玩意除了一張臉還有什么能看的?!
于是在宴桉好不容易哄走了宴雪之后,看著坐在自己面前喝茶的謝垣,他是忍不了一點了。
“謝!垣!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都已經快牽上我妹的手了!”
“你小子的手要是再不老實,信不信現在我就給你剁了?!”
宴桉氣得咬牙切齒,手中的劍已經出鞘,直接朝著謝垣刺了過去。
但他只是想要嚇唬嚇唬謝垣,也沒想過真的對謝垣做些什么。
至少不可能在這里把人給弄死。
畢竟宴雪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他還不想因為這么一個野小子和自己的妹妹鬧矛盾。
所以宴桉的劍原本是擦著謝垣的面龐過去的,頂多也就是削掉他的一縷頭發,以此作為警告。
可宴桉沒想到,謝垣偏偏在這個時候偏了一下頭,那張俊美的臉龐上瞬間多了一絲血痕。
謝垣垂著眸子輕撫上自己臉上的那道傷口,忽然笑了一聲。
宴桉愣住了,顯然不明白謝垣為什么會突然湊上來,又為什么會笑。
謝垣剛好在臉上擦出了一絲血痕,卻又不至于讓臉傷的太嚴重,反倒是為這張臉多添了一分破碎的美感。
宴桉不可置信地盯著謝垣,眼底也多了一絲探究和遲疑。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無法修煉的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畢竟他的劍可不是普通的劍。
可他沒來得及去細究。
房間的門被推開。
宴雪端著他要的兩盤點心走了進來。
“哥,這是你要的梨花糕和桃花酥……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宴雪輕快的嗓音止住,她目光在面前的兩人身上流轉,最后停留在謝垣的臉上。
那一抹血色讓她瞳孔一縮,快步走了過去順手將點心放在桌上,然后捧著謝垣的臉仔細查看。
“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把臉弄成這個樣子了?”
宴雪滿眼擔憂和關切,又從儲物袋里拿出藥膏細細的為謝垣涂抹:
“怎么樣?疼不疼啊?到底發生了什么?”
謝垣抿著唇只是小心翼翼的看了宴桉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輕聲開口道:
“沒什么,是我不小心……我不小心將臉撞在了宴哥的劍上,宴哥不是故意的。”
此時此刻的宴桉雖然覺得謝垣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但還并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本來就是他不小心。”
宴桉直接順著謝垣的話說了下去,冷哼一聲,收回了自己的劍:
“我只是想嚇嚇他,是他自己撞上來的,跟我可沒關系。”
宴雪看了看謝垣,又回頭看著宴桉。
“哥……”
如果是其他人,她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站在謝垣這邊,可這個人是宴桉,是她的哥哥。
宴雪不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矛盾有多大。
她也想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聊聊,但每次都沒什么用。
宴雪抬手撫額,無奈的嘆了口氣。
謝垣聲音顫抖著透著一絲委屈:“阿雪,宴哥他就這么討厭我嗎?”
“可是……”
謝垣站在宴雪身邊,目光堅定的看著宴桉,認真開口:
“宴哥,我是真心想要娶阿雪的。”
宴桉顯然沒想到自己剛警告了謝垣,謝垣就敢當著自己的面說出這種話。
他有些破防了。
“謝垣!你找打是不是?!”
宴桉手里的劍再次出鞘。
宴雪連忙擋在謝垣的身前,勸道:“哥,你冷靜一點。”
“先把你的劍收起來,謝垣又不能修煉,而且是我先喜歡他的,你別這么嚇他。”
宴桉隱約間似乎聽到自己的心碎掉的聲音。
他顫著聲音,神色痛苦的開口:“阿雪……你說,你說你怎么就看上了這么一個家伙?”
“他到底有什么好啊?他到底有哪好!”
宴雪偏頭看著謝垣,笑眼彎彎:“他哪里都很好啊,哪里我都很喜歡。”
謝垣也勾起了唇角:“阿雪也很好,我也很喜歡阿雪,宴哥,你就成全我們吧。”
宴桉看著這一幕,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他的錯覺。
他如同瞬間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重新跌回了椅子上,顫抖著手去抓酒給自己灌酒。
宴桉一邊給自己灌酒,一邊自言自語的低喃:
“假的,都是假的,肯定是因為我喝醉了,都是假的……”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之間掉下來一個人影。
“哇,你們又吵架啦?”
任荇整個人倒掛在窗邊,身體晃來晃去。
他雙手環抱在胸前,看著房間里的場景,笑瞇瞇的開口:
“哎呀哎呀,看來是我來遲了,都沒有聽到你們在吵什么,要不你們再吵一遍唄?”
“任荇,你怎么現在才來?”
謝垣抬頭看著任荇。
任荇指了指遠處,笑嘻嘻道:“剛才那邊有人在打架,我就過去湊了個熱鬧。”
“你知道的,我這人最喜歡湊熱鬧了,要是不讓我看熱鬧,那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宴桉倒了一杯酒遞給他,面無表情的開口:
“哦,現在沒有熱鬧可以看了,進來喝酒吧,陪我好好喝一場。”
任荇難得拒絕,并且給他推了回去:
“酒我就不喝了,我就是過來跟你們打個招呼而已。”
任荇眼睛亮亮的興奮的開口道:“我有預感,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突破了!”
“現在就差那么臨門一腳,我得去尋找突破的機緣。”
任荇說著又豎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那雙眼睛中滿是傲氣:
“等我這次突破,我就能夠進入飛升之境,一步飛升,指日可待~”
宴雪也笑了:“那很好啊,提前恭喜你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朋友。”
謝垣點頭:“不過機緣這種東西向來都是看緣分和運氣的,就算一時半會找不到也沒關系。”
“我和阿雪已經想好了,等過段時間就成婚,到時候你記得回來喝我們的喜酒。”
宴雪笑吟吟道:“說好了的,以后我們兩個有了孩子,就讓他認你當干爹。”
宴桉:“(●—●)”
宴桉又給自己猛灌了好幾口酒,眼淚還是沒忍住流了下來。
“嗚嗚嗚……”
謝垣看了他一眼,想到他這些年一直在阻止自己和宴雪在一起,繼續微笑道:
“是的,我們連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不管男孩還是女孩,都叫謝歸雪。”
任荇看著幾乎崩潰的宴桉,不由得“嘖嘖”搖頭:
“那我就祝你得償所愿吧。”
雖然他覺得以宴桉的性子沒那么容易放棄,肯定還會再想辦法阻止他們的。
“放心,不管這次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機緣,我都一定會回來喝你們的喜酒。”
“行了,我要走了。”
任荇說著隨手拿起了一塊糕點塞進嘴里,看著還在喝酒的宴桉,他含糊不清的開口:
“你少喝點,等我回來陪你慢慢喝,喝個夠。”
任荇想了想。
最后還是沒敢告訴宴桉,自己在他后山的那片靈藥地里面埋了壇桃花釀。
不過等他下次回來,再把那壇桃花釀挖出來。
吸收了靈氣的桃花釀,不用想也知道味道有多好。
到時候分宴桉半壇,宴桉肯定就不好意思再罵他了。
任荇拍了拍雙手。
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簡直是太棒了。
“下次咱們再一起喝酒啊,到時候我請你們喝一壇好酒~”
風吹散他愉悅的聲音。
只留下了兩片粉白的桃花飄落在桌面上……
宴桉醉意涌上心頭,站起身朝著窗外張望。
他腦海中浮現出任荇那張揚肆意的笑,有些悵然。
回頭又看見宴雪和謝垣相擁對視,兩人眼底柔情如水,愛意深沉。
宴桉含淚飲酒。
他想,現在只剩他一個苦命人了。
直到很久后的某一日。
宴桉忽然在自己的后山挖出了一壇桃花釀。
他愣了很久,然后撕開熟悉的封口,大醉一場。
而那時候真的只剩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