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桉聽到謝歸雪這一聲“舅舅”,就像是受到了某種極大的刺激。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完全沒有了往日里的沉著冷靜,一拂衣袖,怒聲呵斥道:
“別叫我舅舅!我沒有你這樣的舅舅!”
還沒有從兩人之間這層關(guān)系的震驚中回過神的沐風眠:“???”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又尷尬的氣氛。
“師……師尊……?”
沐風眠有點發(fā)懵。
他看了看宴桉,又看了看謝歸雪,這是什么復雜又混亂的關(guān)系?
已經(jīng)被氣昏頭腦的宴桉:“……”
就連謝歸雪也陷入了沉默。
謝歸雪知道自己點破這層關(guān)系宴桉會生氣,卻沒想到宴桉會氣成這樣。
宴桉深吸一口氣又抬手揉了揉眉心,試圖平復自己的情緒,緩解現(xiàn)在的氣氛。
“風眠……你先回去,為師有事要和你小師弟單獨說。”
回過神來的沐風眠張著嘴欲言又止。
哪怕他心里還是不甘,但宴桉都這么說了,他也只能夠離開。
“知道了,師尊。”
沐風眠朝宴桉拱手行了一禮,幾乎是咬著牙擠說的這句話,還不忘瞪謝歸雪一眼。
他本來是想讓宴桉看見謝歸雪對溫辭做的那些事,然后出手教訓謝歸雪。
最好是把謝歸雪逐出師門,趕出九仙宗,離溫辭遠遠的,永遠不要出現(xiàn)在溫辭面前!
可沒想到這兩人竟然還有這么一層關(guān)系。
沐風眠簡直要氣瘋,卻又無可奈何。
他就算再怎么生氣,也不敢對自己的師尊做什么,只能憤憤離開。
謝歸雪知道溫辭不會醒過來,可宴桉不知道。
對上宴桉復雜探究的眼神,謝歸雪還是起身將溫辭送回了房間,又給他蓋好被子,關(guān)好門。
才重新出來,走到宴桉面前。
宴桉冷聲開口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件事情他瞞的很好,就算是那幾個長老也不知道,謝歸雪又是什么時候知道?
謝歸雪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這個問題。
因為這件事情他也是上輩子后來才知道的。
但很早之前他就有過懷疑。
宴桉一共就三個徒弟,對大徒弟和二徒弟都很好,卻唯獨對他態(tài)度冷淡。
不想看見他卻又收他為徒。
明明不喜歡他,卻又在他命懸一線的時候,耗盡半生的修為救他性命。
直到后來他才知道宴桉對他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怪異。
因為他的娘親,是宴桉的妹妹。
宴桉的爹娘在一處秘境中失蹤,妹妹是被他親手養(yǎng)大的,從小到大捧在掌心里,生怕磕著碰著。
結(jié)果第一次下山歷練的時候就遇上了謝歸雪的爹,死活要和對方在一起。
宴桉嘗試過無數(shù)種辦法,都沒能夠拆散他們兩個,最后哽著一口氣當了他們兩個的證婚人。
再然后宴桉回了九仙宗成了宗主,每日忙著各種事務,沒什么時間下山。
在宴桉眼中,自己的妹妹就是看上了一個毫無修為,沒有任何修煉根骨的普通人。
修仙者的壽命少則幾百歲,多則上千上萬歲。
而普通人的壽命一生最長不過百年。
為了給自己的妹妹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宴桉抹去了他妹妹的信息,只想著等那個男人死了,再把自家妹妹給接回來。
可他沒想到再次得到消息竟然是自家妹妹的死訊。
宴桉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一步。
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妹妹看上的男人不是什么不能修煉的普通人,而是妖族。
宴桉不知道那個人身后有什么恩怨情仇,只知道自己妹妹的死,都是對方招惹過來的。
宴桉原本就不喜歡那個拐騙了自家妹妹的男人,更別說自己的妹妹還因為對方而死。
要不是他妹妹想要和對方合葬,宴桉是真恨不得當場就把那男人的骨灰給揚了。
安葬了兩人后,宴桉按照自己妹妹臨終遺言,找到了被藏起來的謝歸雪。
在見到謝歸雪之前,宴桉對自己這個素未謀面的外甥心情是復雜的。
畢竟是妹妹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了。
一開始宴桉也想將謝歸雪帶回去好好養(yǎng)大。
直到他看見了謝歸雪這張和那個男人一模一樣的臉……
宴桉緩緩閉上眼,轉(zhuǎn)過頭不去看謝歸雪。
謝歸雪也從回憶中抽身,語氣平靜:
“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娘親的房間里看到過你的畫像。”
他倒也不算是完全說謊,因為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娘親有一個哥哥。
但娘親告訴他,她的哥哥在生她的氣,所以不愿意見她。
小小的謝歸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還是很識趣的沒再提起過。
宴桉聽他這么一說也不由得愣了片刻。
“她……”
謝歸雪緩緩開口:“娘親一直和我說,她有一個很好的哥哥,等我再長大一些就帶我回去見他。”
“舅舅,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爹,但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認,我都會把你當成我的舅舅。”
宴桉臉色沉沉的盯著謝歸雪,依舊冷淡的開口:
“我答應過你娘,會保住你的命,但也僅是如此,至于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還有,別以為你和我有那么一點血緣關(guān)系,就可以欺負阿辭!”
宴桉剛才也被謝歸雪帶偏了情緒。
但凡謝歸雪這張臉長得像他妹妹一些,他都會心軟。
可看著這張和那個“野男人”一樣的臉,宴桉根本心軟不下來。
一想到謝歸雪的爹拐走了自己親手養(yǎng)大的妹妹。
而謝歸雪現(xiàn)在還想要拐走自己當親兒子養(yǎng)大的徒弟。
宴桉簡直是氣得不行,恨不得把他當場按死在這里,然后拖去后山埋了。
謝歸雪看著他氣惱的樣子,不由得嘆息一聲。
“好吧,師尊。”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和師兄是兩情相悅呢?”
“你都不知道師兄對我的占有欲有多強,都不允許我離開他。”
謝歸雪說著很輕的笑了一聲:“所以啊師尊,你又何必要阻止我們?”
“而且我那么喜歡師兄,心疼他照顧他都還來不及,怎么會舍得欺負他呢。”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