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整個王都城的百姓都看到,攝政王妃神情悲痛,萬分絕望地進宮去了。
頓時,關(guān)于對攝政王的各種猜測更加離譜。
“王爺,聽說攝政王已經(jīng)死在河西,靈柩已經(jīng)在路上了。”小廝飛奔回恒王府,興奮地跟恒王回稟著。
恒王驚得從藤椅坐直身子,手里的佛珠差點被他捏碎了。
“從哪里聽說的?攝政王府掛白幡了嗎?”恒王急忙問。
小廝一愣,他聽到別人說攝政王死了,就急忙跑回來,還沒去攝政王府看呢。
恒王朝著他屁股踹一腳,“還不快去攝政王府看一看,若是掛白幡了,符今淵才是真的死了!”
“奴才這就去,這就去。”小廝急忙從地面爬起來。
恒王臉色陰沉,心里想著要是符今淵沒有死在河西,那等符今淵回來,死的人就是他了。
他忍辱負重這么多年,在皇兄面前做小伏低,才沒有讓他懷疑自己,他從來沒有將符今翊和符禹鉉放在眼里,一個病弱,一個愚蠢,等先帝死了,這天下必然落入他手中。
偏偏出現(xiàn)了一個符今淵。
賀知源真是個廢物,怎么就不能讓符今淵死在雍朝。
要是符今淵是個扶不起的打斗也就罷了,可他不但是嫡長子,還能力突出,武功高強,比兩個弟弟都強太多了。
有符今淵在,這個天下永遠落不在他的手中。
他不想一輩子都只能躲在這個王府里,茍且偷生地過日子。
此時的沈歲安正在坤寧宮跟阮太后說話。
“昨天半夜才收到河西送來的急奏,還沒來得及讓人去跟你說,你就進宮來了。”阮太后笑著道。
“阿淵是病了,發(fā)熱了三天,還是熬過去了,周大夫的藥方見效了。”
“為了引出在河西的奸細,這才故意傳出染病的消息,如今人都抓到了,疫病也都控制住了。”
沈歲安總算能松口氣。
“之前河西送來的奏折,還沒進王都城就被攔截了,還能把奏折抽走,恒王的手是越伸越長。”
“母后,那這次能把恒王定罪嗎?”沈歲安問。
上次不管她怎么威逼利誘,陳氏寧愿自己承擔所有的罪名,都舍不得說恒王一句不是。
“他若是老老實實什么都不做,還能留他一條命,他若是還敢再做什么,那就去跟先帝繼續(xù)當兄弟去吧。”阮太后說得風輕云淡。
沈歲安也很不喜恒王。
首先這個人的品行就很差,他跟陳氏曖昧不清,明知陳氏已經(jīng)嫁給阮修遠,還要故意給她送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詩句,吊著陳氏為他出生入死。
人品差還惡毒,那就很該死了。
“還有一件事,我讓寧太妃收拾行裝,明日就去行宮。”阮太后道。
沈歲安一愣,這么快就讓永寧離開皇宮?
上次她試探過阮太后的意思,是打算把永寧留在皇宮一年半載之后才肯放她離開的。
“她是個聰明人,你和她聯(lián)手假意要逃出皇宮,其實那時候如果她一去不回頭,我也不會讓人把她帶回來。”
“母后,我們只是想讓姚歆靈看清楚姚太后的真面目。”沈歲安無奈道。
阮太后:“雍朝這個姚太后……聰明有余智慧不足。”
姚歆靈按照姚太后告訴她的方法,假意求了沈歲安就走永寧,果然在永寧假死出宮沒多久,就有人告發(fā)到阮太后的跟前。
在永寧被帶回去之后,姚太后派來幫助她的人開始挑撥,說這是沈歲安告密,根本不是真心要幫她,只是利用她在討好巴結(jié)阮太后。
一切都跟永寧和沈歲安猜測的一樣。
姚歆靈沒有想到她最尊敬仰慕的姑母居然這么狠毒。
她就沒有想過利用了自己,她還能活著回到雍朝嗎?
姚太后只想著報仇,她根本沒有想過侄女的安危了,在她利用姚歆靈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姚歆靈的命也搭上 。
“阿靈回去了。”沈歲安含笑說。
“她說她要回去當皇后。”
姚歆靈已經(jīng)不是一心一意敬仰姚太后的侄女了,上次姚太后的人還想動手把她和沈歲安也滅口了。
沈歲安很期待,姚歆靈在宮里會跟姚太后斗成什么樣子。
……
河西。
朝陽刺破云層時,退燒的孩童在母親懷中睜開眼。
三只白鷺掠過新修的堤岸,折斷的柳枝抽出嫩芽,灰燼里藏著未來的希望。
“王爺,最后一個牛皮帳篷的百姓都進城了,河水也下降了,河西好起來了。”河西知府說到最后,聲音都在顫抖。
符今淵望著前面的一片灰燼,這些天,在那個地方不知燒了多少染病死去的百姓,最后連骨灰都分不清誰是誰,在后山一大片的墳?zāi)估铮疾恢裨嵴l的骨灰。
“既然水災(zāi)和疫病都控制住了,那就來查一查,河西的堤壩為什么經(jīng)受不住一場暴雨。”符今淵冷冷地說。
如果堤壩穩(wěn)固沒有問題,不是一開始就決堤,河西的洪災(zāi)根本不會這么嚴重。
更別說糧倉里還都是發(fā)霉的米糧。
河西知府:“王爺要找的人,下官都已經(jīng)找來了。”
符今淵目光沉冷肅殺,看向高劍,“管理糧倉的人都帶來了嗎?”
“回王爺,都帶來了。”
牢房里,一天關(guān)押進來二十幾人,有的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叫嚷著冤枉,要牢頭把他們放了出去。
隨著一個個被叫出去問話,回來一身的血,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有一口氣還在喘著。
“這……怎么還嚴刑拷打了。”
審問室里,符今淵端坐在圈椅,他什么都沒說,可在被問話的人眼中,他就是冰雕的閻羅,要取他們的命。
“你……你們是誰,知不知道我是誰,你們敢抓我,就不怕我主子……”負責看管糧倉的中年男子心虛地大喊著。
他沒有認出符今淵的身份,只以為他是河西的官員。
“什么主子,說來聽聽。”高劍手中的鐵杵在他的大腿用力一壓。
中年男子當下疼得嗷叫出聲。
“交代清楚,這些年糧倉的新糧都送去哪里?”高劍問。
幾個回合下來,這些人把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全都交代得干干凈凈。
鎮(zhèn)撫司的審訊方法,沒有人能躲得過。
“王爺,憑這些口供,回去還不能把恒王定罪。”高劍拿著口供過來給符今淵過目。
“除了貪墨糧倉,還有官鹽,恒王在河西一帶經(jīng)營很長時間了,這么多年,先帝是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恒王心懷不軌。”武陽道。
符今淵淡聲說,“恒王是找了不少替死鬼,既然如此,那就讓恒王自己把證據(jù)送上來。”
“王爺,您有什么辦法?”武陽問。
“陳氏自縊的消息一直被鎮(zhèn)撫司瞞著,傳到恒王府,就說陳氏受不住流放的苦,已經(jīng)什么都招了,供詞和證據(jù)正在送往王都城。”符今淵沉聲說。
當初陳氏在鎮(zhèn)撫司自殺,符今淵就下令封鎖了消息。
除了幾個人知情,連她的女兒至今都不知道。
“王爺,高招!”
……
“你說什么?”恒王驚得臉色大變,揪住暗衛(wèi)的衣襟,怒瞪著他,“你剛才說什么,你再說一次!”
“王爺,陳氏……陳氏要回來了,聽說還招工了,符今淵沒有死,他要押送陳氏回王都城了。”暗衛(wèi)顫聲回道,生怕被恒王一怒之下給殺了。
恒王被這兩個消息震驚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在陳氏被流放之后,他多次派人去找她,但她就像人間蒸發(fā),不管他派出多少人都找不到她。
他以為陳氏已經(jīng)死在途中了。
她居然還活著,而且還去找符今淵?!
符今淵為什么也活著。
這兩人都應(yīng)該早就死了!
“陳氏怎么會在符今淵的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恒王問得咬牙切齒。
暗衛(wèi):“鎮(zhèn)撫司的人一直……一直在暗處守著,陳氏剛說要招供,就被鎮(zhèn)撫司的人帶走了。”
等他們得知陳氏的消息,已經(jīng)看不到人,陳氏已經(jīng)被帶走了。
“不能讓陳氏回王都城,不管派出去死士,都要把陳氏和符今淵殺死在途中!”恒王陰狠地下令。
“是,王爺。”
恒王深吸一口氣,又把自己的心腹叫了進來,“陳氏的女兒,是不是在阮家?”
“回王爺,是,只照融姑娘在阮家不得重視,日子過得并不開懷。”
“想辦法去把她帶出來,陳氏的東西,不可能帶著一起去流放,必定是留在她的女兒手里。”恒王冷冷地說。
他真是不該信了陳氏的鬼話。
說什么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他,心里只有他一個人,如今才流放多長時間,她居然就要背叛出賣他。
恒王悔不當初,早該在東窗事發(fā)時,就把陳氏給殺了。
當初的一點心軟,竟成了害死自己的回旋鏢。
他要帶著陳氏的女兒去見她,她要是敢出賣他,他當著她的面,把她的女兒給殺了。
……
阮照融自從被接去上房,在阮老夫人的教導(dǎo)約束下,終于不敢再像刺猬一樣,對阮家每個人都抱著敵意。
看起來乖乖順順,與她小時候看著倒是一般無異了。
只是她今日出去了一趟,回來就沖到二房的院子,對著譚嬌一頓發(fā)火。
“我告訴你,我娘就要回來了,你休想嫁給我父親,只要我娘不死,就算你嫁進來也只能當妾室。”
“你憑什么住我娘的院子,你憑什么穿鳯冠霞帔,你不配!”
“賤人,你給我滾!這里是我娘的,你不許搶走我父親。”
譚嬌被阮照融的癲狂嚇到了,她往后猛退幾步,不想與阮照融發(fā)生正面沖突。
她很清楚,即使陳氏再壞,阮照融都是阮修遠的女兒,她不想因為跟阮照融的關(guān)系,讓阮修遠難做。
“融姐兒,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傷了自己。”譚嬌皺眉,看著阮照融把屋里的東西都砸壞了。
她忍不住開口提醒。
“用不著你假好心,你巴不得我跟我娘一樣離開阮家給你騰位置吧,你休想。”阮照融叫道。
眼前的阮照融,已經(jīng)沒有往日裝出來的柔弱無助乖巧。
“滾,你給我滾出去!”阮照融撲過來,要去抓譚嬌。
一只大手迅速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推開。
阮照融抬頭對上阮修遠一雙憤怒和失望的眼睛,她怔住了,隨即開心地說,“爹爹,娘親要回來了,她要跟我們團聚了。”
阮修遠沉聲說,“融姐兒,我和你的母親已經(jīng)和離了。”
“爹爹!”阮照融叫出聲,“娘親只有我們了,你不能不要她啊。”
“住口!”阮老夫人被梁氏攙扶著走進來,她嚴厲地盯著阮照融,“你的母親出賣背叛阮家,還要害死你的父親,你覺得她這樣的人,還配回來嗎?”
阮照融嘴唇動了幾下,“祖母,娘親知錯了,她會改的。”
“她把你教成這樣,就知道她是怎樣的人,連你都改不了,更別說是她!”阮老夫人冷哼。
“替融姐兒收拾東西,送她去別院,既然你這么不喜歡我們?nèi)罴业娜耍悄憔蛣e住在這里了。”阮老夫人冷聲下令。
阮照融臉色蒼白,她含淚看向阮修遠,“爹……”
阮修遠抿緊著唇,目光冷漠,看到阮照融這個樣子,他想起了陳氏。
他的女兒被教成了第二個陳氏。
如果不送走阮照融,他不知道以后跟女兒會不會變得更加關(guān)系僵硬。
“爹,您幫幫娘親吧,陳家沒有了,娘親……娘親只有我了。”阮照融哭著叫道。
阮老夫人閉上眼睛,“把她送走!”
兩個婆子立刻上來把阮照融給帶了下去。
“要是融姐兒知道陳氏已經(jīng)……只怕要怨恨我們。”梁氏無奈嘆息。
阮老夫人搖了搖頭,“那就恨吧,我們沒有對不起她們母女。”
譚嬌擔憂地看向阮修遠,“將軍……”
“嚇著你了?抱歉,我來晚了。”阮修遠溫聲說。
阮老夫人看著一室狼藉,胸口被氣得發(fā)疼,“讓人重新做嫁衣,快把這里收拾好。”
“阿嬌,你別怕,以后對著融姐兒,你要拿出主母的氣勢出來。”阮老夫人說。
很快,阮照融就被塞上馬車,在離開城門沒多久,一群黑衣人就把馬車給攔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