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半,李昂的白色保時捷997出現在百老匯麥哲劇院門前。
大約五分鐘后,兩輛雪佛蘭開拓者同時出現在在這里。
車上走下來七個人,統一穿著風衣,戴著鴨舌帽,捂得嚴嚴實實。
如果不是向上彎曲的墨式八字胡和褐色的皮膚,任誰都會認為這一群老派的意大利人。
李昂低下頭點燃一支香煙,“豪爾赫,你們來的非常準時。”
“依照維克托的指示.只要是你的安排,我們必定隨叫隨到。”為首的風衣男子向李昂伸出手,
他面容嚴峻、鼻梁高挺,身體壯實的像一臺雙開門冰箱。
手上布滿了厚厚的繭子,如同一只粗糲的大錘。
豪爾赫.岡薩雷斯的綽號就是“大錘”。
艾莎通過維克托特意從洛杉磯將他調了過來,給他的團隊開出每個月五萬美金的天價酬勞保障天啟音樂的安全。
這名已經五十多歲的幫派分子曾是拉丁王幫派的中堅力量,洛杉磯最優秀的職業討債人。
根據拉丁王的傳統,超過五十歲的成員將逐漸從核心位置中退出,以便能擁有一個安詳的晚年。
退休后的豪爾赫一直在洛杉磯的高檔俱樂部做保安工作,直到李昂給他提供了一份在紐約工作的機會。
“很好,待會兒抓到那尼哥之后,我希望你們能把握好尺度。”李昂將鴨舌帽向下壓了壓,遮掩自己的半張臉。
原本他沒有戴鴨舌帽的習慣,這是為了擔心被歌迷認出的無奈之舉。
但同時他并沒有把自己包裹的特別嚴實,他希望自己能被注意到,但不希望過于高調。
這種讓人揣度不透的神秘感,是他向對手釋放恐懼的最佳方式。
“什么尺度?你是想讓那家伙終身坐輪椅,還是給他留個全尸?”豪爾赫摸著自己的胡須問道。
“我要求你們在保證他不死的情況下,盡可能的讓他感受到墨西哥人的熱情。”
“明白.這是我們最擅長的事情。”豪爾赫咧嘴一笑,對著身后的小弟們吼道:“我說的對嗎牛仔們?”
“yep(是的)。”
對此李昂毫不懷疑,墨西哥人折磨人的手段比恐怖分子還要狠毒。
他到現在都忘不了邦妮給他看的那個獵奇視頻,一位墨西哥米卻肯家族的毒販用小刀將對手的心臟活活剖了出來。
那時候他才知道,人的脂肪是黃色的,并且心臟離開血液循環系統后還能跳動一段時間。
“跟在我后面,把頭埋低。”
說完,李昂帶著這群兇狠的暴徒大步流星的走進麥哲劇院,在售票處停下腳步。
“美麗的女士,我和我身后這些紳士們對《芝加哥》音樂劇慕名已久,請給我來八張票。”
盡管李昂的語氣非常平和,但當女售票員看到他身后站著的一群黑壓壓的風衣大漢,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這群人就像是從描繪上個世紀芝加哥的黑幫電影里走出來的。
“第一層座位是100美元,第二層是50美元,第三層是.”
“第三層就行,我們喜歡遠距離觀賞。”
在付給售票員160美元之后,一行人大踏步向劇院大廳走去。
金色的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下,照亮了那些華麗的紅絨座椅和一排排的豪華包廂。
樂隊的管弦樂悠揚而激昂,演員們在刺眼的聚光燈下以夸張的幅度扭動身體。
豪爾赫點燃香煙咒罵道,“Fxxk真是無聊透頂的表演,紐約的上層人士就愛看這個?”
“我寧愿看一個200斤的黑妞在我面前扭屁股,也不愿意浪費時間看這種愚蠢至極的表演。”
李昂撇了撇嘴巴,對這番話表示贊同。
“先生!先生們!這里不允許吸煙!”劇院的安保人員看到一群大漢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先是愣了幾秒但很快追了上去。
他的手剛落在豪爾赫的胳膊上就挨了一巴掌。
啪——
豪爾赫反手一擊,將身材同樣高大的劇院保安抽翻在地。
“別碰我混蛋!”
“別管他們,先找人!”李昂走到劇院保安身前蹲下,笑著說道:“非常抱歉,我的朋友們來自南方,他們不太喜歡未經許可的身體接觸。”
“請問你能告訴我演員后臺該怎么走嗎?”
劇院保安被抽的暈頭轉向,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他一臉茫然的指了指舞臺右側的通道。
“很好,別聲張伙計。”李昂從風衣口袋里掏出一卷二十美元的鈔票,點了十張放進保安的上衣口袋,“我為剛才的事情感到抱歉。”
說完,他拍了拍保安的肩膀,站起身來帶領眾人往后臺走去。
剛才發生的爭執已經引起很多后排觀眾的側目,他們忍不住好奇心側目看過去。
但是當眼神與李昂一行人接觸的瞬間又立馬縮回脖子。
噠噠——
清脆有力的皮鞋聲即使在演員們的歌聲背景下依然清晰。
當李昂一行人從觀眾身邊走過時,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戴鴨舌帽的人很熟悉”觀眾席有人在竊竊私語。
“這群煞星都戴著鴨舌帽,你說的是哪一個?”
“走在最前面的,看起來最年輕的那一個。”
“Fxxk你這么一說我倒真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年輕的女觀眾撓了撓腦袋:“他看起來很像最近很紅的搖滾歌手,那個綽號街頭椰酥的家伙?”
“對對!沒錯!我確定是他沒錯!我妹妹的房間里貼滿了他的海報,我不可能會認錯!”
兩位姑娘討論的聲量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很快有更多人認出了李昂。
他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果然街頭椰酥就像傳聞中那樣,是個不好惹的狠角色。
那七名墨西哥人雖然穿著風衣,沒有人看得清他們的紋身,但僅僅從氣質就能猜個大概。
這是群亡命之徒。
李昂也注意到了這兩位姑娘,他并不擔心被人認出來,只要即將發生的事情不被新聞媒體拍到即可。
放出點消息讓他們去捕風捉影就最好的結果。
他朝著兩位姑娘微笑,做出噤聲的手勢,“噓”
兩位女士趕緊連連點頭。
噠噠噠——
密集的皮鞋聲在后臺演員化妝室門口停下。
當門被打開后,演員們看著眼前的風衣大漢們,臉上寫滿驚恐。
他們手中拿著化妝筆和粉底一動不動,畫面仿佛被定格了一樣。
“WTF劇院什么時候招了這群演員,他們就像真正的芝加哥黑手黨.”
演員們來不及驚嘆,李昂已經在人群中發現了迪恩,指揮豪爾赫把無關人員全部清出去。
他僅用一個眼神就打開了豪爾赫的暴力開關。
“Get out of here(都給我滾出去)!”豪爾赫用蒲扇一樣的大手拽起眼前的演員,用力將椅子扔飛。
小弟們見狀紛紛開始行動。
一時間化妝室里充斥著尖叫聲,演員們捂著腦袋不知所措。
他們馬上意識到這不是演戲!
“閉嘴!別叫了!你們這群膽小鬼、婊子、怪胎跳著愚蠢舞蹈的雜種!”
“通通給我滾出去,現在!立刻!”
化妝室中所有人無論男女都被嚇破了膽,你推我趕的往門外奔去。
不明所以的迪恩企圖混在人群里,在一堆白人之中那張黑臉格外顯眼。
他剛一起身就感到肩膀上傳來一股壓力,被李昂按在了化妝椅上。
“你坐下。”李昂拉開椅子坐在迪恩對面,夾著香煙翹著腿。
此時屋內已經被徹底清場,只剩下迪恩獨自面對八位惡人。
他簡直害怕極了!
“What這位先生你是不是找錯人了?”迪恩支支吾吾的問道。
“阿里歐.迪恩,我要找的就是你。”李昂始終保持微笑,“聽說你最近的運氣很不錯,有個慷慨的家伙贈予了你一大筆錢。”
聞言迪恩的身體猶如遭受到雷擊,額頭上冒出冷汗。
“Sir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沒關系,你馬上什么都會明白的。”說著,李昂給豪爾赫使了個眼色。
對方馬上會意,沖過去掄起大錘一樣的鐵拳把迪恩掀翻。
李昂看到有什么白色的東西從他的嘴角飛濺出去。
那是一顆牙齒。
“Shxt!holy Fxxk!(我勒個大草),你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迪恩捂著臉,即使到了這時候他依然在假裝無辜。
李昂無奈的搖了搖頭,“你這該死的尼哥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饋贈得了好處總要付出點代價。”
“加大力度!”
豪爾赫興奮的笑出聲來,對身后的小弟吩咐道,“拿工具來。”
當小弟們紛紛從風衣里掏出工具時,迪恩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扳手、針管、鋸條、老虎鉗、手電鉆
甚至還有一個帶著倒刺的鐵制假茄子。
迪恩一時搞不清楚這群人是把自己當成了修理廠的機器還是屠宰場的動物對待。
“這軟蛋連第一關都撐不過去,我打賭1000美元,有人跟我賭嗎?”
見無人回應,豪爾赫挑選了一把老虎鉗朝著朝迪恩走了過去。
“WTF你要干什么??”
“我一直很好奇,你們這些尼哥的牙齒怎么這么白?”豪爾赫呲著自己滿嘴的黃牙,“讓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
說著,他的大手攀上了迪恩的兩頰,用力一捏就把對方的嘴巴死死箍住。
“有點東西.”李昂一邊贊嘆一遍提醒道:“別弄壞了這家伙的舌頭,我還要留著他一起上節目。”
啊啊啊——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后,迪恩的后槽牙被硬生生掰扯了下來,上面還粘連著鮮紅的牙神經。
“Fxxk!fxxk!我說,我全都說!”迪恩跪在地上雙手撐地喘著粗氣,“一周前有兩位觀眾在演出結束后到后臺找到了我”
“我原本他們是來找我要簽名的,結果他們給了我兩萬美元,讓我對著攝像機講一講以前和愛莉安娜的故事。”
李昂瞇著眼睛沉聲問道:“所以你收了錢,撒下了那些謊?”
“沒有!一開始我全都如實說了,但是他們對效果并不滿意,要求我按照他們準備的臺本說為此他們又加了一筆錢!”
“是這家伙嗎?”李昂拿出手機,翻出倫納德的照片,又很快翻到吹牛老爹的照片:“還是這家伙?”
“不是。”
“那他們有沒有提到倫納德這個名字?”
“沒有.除了錢和拍攝要求以外他們什么也沒有提過”
和李昂之前想的一樣,倫納德作為典型的商業精英,做這種臟活肯定不會自己下場,而且很少會留下什么線索。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的心里已經認定了答案。
“很好,你可以繼續工作了。”李昂拍了拍豪爾赫的肩膀:“這尼哥需要一個深刻的教訓。”
“What??我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求求你們住手,我可以把錢都退回去!”迪恩哭喊著求饒道。
“讓你交代那些事只是順便的.做蠢事必須付出代價。”李昂撇了撇嘴巴,“你這尼哥惹錯人了。”
迪恩害怕的快要發瘋了,任憑他如何求饒對方始終無動于衷。
李昂現在的樣子仿佛喚醒了他的基因記憶,他看到種植園主拿著鞭子向他走來的畫面。
啊啊——
一顆、兩顆、三顆.
豪爾赫的動作精準而迅猛,李昂忍不住贊嘆,“也許你選錯了道路,你完全可以成為一名出色的牙醫。”
“也許吧~”豪爾赫停下手上的動作攤了攤手,“但我不喜歡那種掙錢的方式,還是現在的工作適合我。”
李昂一邊看著散落的牙齒一邊數數,只要保持不影響迪恩在喬羅根的播客節目上說話即可。
咔嚓——
這時化妝室的門突然被人用鑰匙從外面打開,劇院經理帶著一群安保人員站在門外。
他們一臉兇狠的表情,氣勢洶洶的模樣。
領頭的劇院經理剛想喊話,結果還沒吐出一個字母眼神就變得清澈。
在他們開門的一瞬間,豪爾赫的小弟們幾乎同時轉身,掏出了藏在風衣下面的槍支對準他們。
大部分是格洛克手槍,但其中一位年輕的墨西哥人別出心裁的帶了把湯姆遜沖鋒槍。
這玩意兒在今天看來是中看不中用的老古董了,但它“芝加哥打字機”的名號已經隨著阿爾.卡彭的故事成了美利堅的文化符號。
劇院經理本能的向后退了半步,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
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百老匯的各大劇院在上世紀初都有黑幫背景,但隨著意大利黑手黨的衰敗已經是一門完全洗白的生意。
顯然劇院經理是第一次同時面對這么多“真理”。
“放松點伙計們,這件事與你們無關。”李昂趕緊將鴨舌帽壓到最低,直到完全遮住眼睛,“我們是迪恩的朋友,有件事需要他幫忙。”
“迪恩,我說的對嗎?”
迪恩早就被疼痛折磨的神志不清,喃喃說道,“對我們是好厚密”
現在他必須安撫好經理的情緒,如果對方報警的話,那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復雜。
不過好在劇院經理似乎不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情,他吞了吞口水說道,“我完全明白,你們想做什么都可以”
“聽著,兩天后我需要迪恩幫我一個幫,從此以后這里不會再有任何麻煩。”
“忘記這件事對我們每個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