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教學樓前站定,一言不發,仰望天空,明月與星辰相伴。
他的喉結一滾動,咽下了所有的情緒,留下孤擲一注的決絕和最純粹的火焰在燃燒。
他抬起左手,看了看表:已經1點50,距離行動開始還剩十分鐘。
平靜的夜,是風暴來臨的序言。
忽然,一片白色冰晶悄悄落下,沾在他的鼻梁上。幾秒鐘的時間,天空便下起了大雪。
實際上現在是6月,正值夏季。自從啟元二十三年宏系入侵以后,六月飛雪、臘月烈日這些民間傳說的事情,卻逐漸成為常態。宏系軍隊無休止地掠奪地球資源,將地球環境搞得一塌糊涂,生態系統瀕臨崩潰,氣溫急劇變差,可能上一秒烈日當空,下一秒便風呼雪嘯。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極端氣溫變化。狂風的呼嘯聲,正是地球的哭泣聲。
地上已經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雪,但雪沒有一點要減輕的意思。他的身上也被積雪覆蓋,厚重的雪粒壓在他身上,他儼然成了一個融進銀裝素裹的世界的雪人。他依舊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目光緊緊盯著手腕上的手表。周圍的景象于他而言已經模糊,他的注意力全在表盤上。
當指針指向2點的時候,他站在風雪之中,右手舉起信號槍,手臂繃直如鐵,扣動扳機的瞬間,一燦紅色從風雪之間劃過,直直地升往夜空,在空中如驚雷般炸響。
“崩!”
信號彈在空中爆炸,化作無數星火在空里逐漸熄滅。
長安宏系軍政府最高指揮官服荷喝著中國茶,看見夜空中這一景象,暗自道:“誰這個時候放煙花呢。”
服荷正這樣想,突然他辦公室的門被踹開,三名宏系軍人沖進來,舉起烈鋼43激光槍對著服荷。服荷一看,這些人都是地球防護軍投降后改編進宏系軍的。他雖然知道來者不善,但依舊故作鎮定,問道:“你們干什么,難不成想造反?”
為首的那名軍人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我奉地球防護軍大將軍張力夫之令,前來逮捕戰犯服荷。如果敢反抗,就地處決!”
“張,張力夫......”他意識到張力夫是潛伏在身邊多年的臥底,現在真的要造他的反。服荷不再想,趁著三個人不注意,一股腦地跑出去。為首那人堅定地走出指揮官休息室,看著服荷倉惶逃跑的背影,淡淡舉起槍,瞄準服荷,一束激光從服荷胸口穿過,服荷的胸口被激光釋放的超高熱量燒了一個大洞,重重倒在地上。很快,一灘血從服荷的胸口處向四周輻散,一股血腥味在空氣中展開。
此時,另一路分隊迅速沖向宿舍樓,他們悄無聲息地擊斃哨兵,然后四人一組,分別站在一個宿舍門前。全部站好以后,分隊隊長張桐源突然一聲吶喊,所有士兵直接踹開門。里面是正在睡覺的宏系士兵,他們聽到聲音被驚醒,然而剛醒來就被起義軍擊斃。幾乎就在那么一刻,整棟宿舍樓的宏系軍士兵被殺盡。
“長官,遙感警報發來消息!”紐約宏系軍監測站內,一個士兵呼來長官迪克魯。
迪克魯迅速走來,眼睛盯著屏幕。
“琦玉團長!”迪克魯聯系到長安軍部的琦玉。
“在!”
“你帶領你的團去把這路厄爾斯叛軍給我剿滅了!”
“是!”
迪克魯下令后,琦玉帶著本團從雁塔前往GXFD中學執行剿滅任務。
“哎,你說迪克魯為啥不排一路戰斗無人機團去干,非要咱去?”琦玉團內,一個士兵問。
“他可能認為消耗戰斗無人機去剿滅厄爾斯叛軍得不償失。”另一個士兵回答。
......
“報告,西小樓已被我軍占領!”一名起義軍士兵到會議室報道。
“報告,東北樓已被我軍占領!”另一個起義軍士兵報道。
聽著無數捷報傳來,張力夫在學校地圖上一個一個地劃去已經占領的樓。
“報告,北樓進軍受挫!”
“讓邵繼賢帶上他的部隊,立刻前往北樓支援!”
......
“給我集中火力!把他們的戰問15A給我打廢!”張桐源的吶喊聲在雪地間炸響。
GXFD中學北門到北樓的小路上,起義軍和宏系軍隊正進行正面交鋒
十門等離子炮一同匯聚能量,炮口處閃出耀眼的白光。
“打!”一聲令下,等離子炮的激能彈集中射向宏系軍無人機甲戰問15A。戰問15A胸前瞬間被燒焦,金屬都給變形了。
“我靠,這么硬。”張桐源喊道,“繼續打!”
緊接著,激能彈繼續打向戰問15A。幾輪激能彈打下來,算是徹底打碎了機甲的一條臂膀,一瞬間,金屬碎裂的聲音傳來,反射出絕望的寒光。
“報告連長,不行了,他們戰斗無人機攻勢太猛了!”
“那就讓激光槍隊核心攻擊機甲后面的戰斗無人機群,等離子炮隊繼續給我打機甲!”
“連長,他們戰斗無人機群對激光有太強的干擾性!”激光槍隊的戰士的聲音在嘈雜的戰場上響起。
張桐源大驚:“什么?”他看向激光槍隊,打出去的激光槍被戰斗無人機群全反射金屬鏡干擾,一枚激光彈也傷不了他們。
“那就把咱們存起來的原始迫擊炮、機關槍拎出來!”
張桐源指令下達以后,一隊戰士在張靖含帶領下,迅速跑到地下倉庫,把一架架迫擊炮、機關槍拎出來,架在陣地上,裝滿炮彈,壓滿彈夾。
張桐源親自躍至陣前,雙手緊握那發燙的機關槍,雙眼如同燃燒的火焰,死死盯著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宏系戰斗無人機群。他猛地扣動扳機,機關槍瞬間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火舌瘋狂吞吐,將一排排子彈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出,直擊無人機群。
“太他媽爽了!”張桐源打得臉部緊繃,手上的機關槍不斷咆哮著,使得張桐源和機關槍幾乎“人槍合一。”
與此同時,一輪又一輪迫擊炮彈在張桐源的指揮下疾馳而出,如同怒吼的巨龍,劃破蒼穹,在敵群中爆炸,掀起一陣陣氣浪和泥土,硝煙遮天蔽日,將敵人的身影吞噬其中。
對面已經燃燒起了烈火,把這一片的雪都給融化掉。無數戰斗無人機群在一輪一輪掃射和爆炸中瞬間毀滅。
“幸虧老子還存著一部分原始武器,要不然今天還真沒轍了!”張桐源大笑道。
“老張,還撐得住不?”
“還能自己再撐半個小時左右。多了就不好說了。”
說罷,邵繼賢部隊立即投入戰斗,和敵人火拼起來。霎那間,激光和烈火的光照亮了整片黑夜。
琦玉在玉祥門一處就已經看到GXFD中學這邊被照亮的天空,不由得大罵部下:“你們看看那邊戰況多嚴重的,你們地車部隊開車開成這樣,當初是怎么測試合格的?”實際上,埼玉走到玉祥門一帶的時候,由于大雪導致的濕滑的地面,使得琦玉部隊在這里出了車禍。兩輛地車相撞后,后面的地車由于來不及剎車,全部撞到了一起,使得玉祥門的路全被堵死。
“團長,這邊路太滑了。咱們的地車防滑對咱們星球上的雪有效,但是厄爾斯上的雪雜質太多,已經超出了我們可防滑的范圍。”
琦玉問:“可以聯系到軍部,讓他們拍些近地機把我們先送過去嗎?”
部下回答:“不行,這里大氣中顆粒物質實在太多,我們探測波受阻嚴重,近地機一飛,基本跟瞎子一樣,什么都探測不到。”
探測波的波長實在太短,衍射效果太差,以至于在地球上還不如普通電磁波。只是宏系為了超計算機能以更少的時間和處理器資源占用率,在短程距離選擇了短波探測波。
琦玉看向西邊越來越亮的天空,知道給他們留的時間不多了,頓時心急如焚。忽然他看向旁邊張騫的石像,上面已經被厚厚的白雪蓋住,但張騫堅毅的目光猶存。他說道:“把這個厄爾斯人的石像拆了,給我們讓路!”
琦玉令下,三門等離子炮對準了張騫石像,只是一瞬間,張騫的石像就化為烏有。
“出發!”
話說GXFD中學內,烈火已經燃燒到極度旺盛,宏系軍的重裝機甲已經徹底報廢,只剩下宏系軍士兵在抵抗。
見宏系軍已經亂作一團,張桐源拔出腰間激光刀,大喊道:“邵繼賢,給我掩護!”
于是張桐源沖向那熊熊烈火,徑直飛過,同敵人近身肉搏。敵人看到張桐源陰森森的臉龐,一半在黑暗下看不到任何樣子,另一半在火光的照射下露出了赤紅的面孔。他們來不及開槍就被張桐源一刀砍翻,重重摔在地上。其他宏系士兵趕忙扔下槍,抽出激光劍,同張桐源對峙。
邵繼賢見敵人扔下槍,他單膝跪地,護目鏡下冷冷的眼神把目光緊緊貼著槍口射出。簡單一發,宏系軍士兵應聲倒地。其他起義軍士兵也紛紛舉起槍,也跟著邵繼賢一同開槍,每一發子彈都對著敵人的心臟射去。
宏系軍在起義軍的猛攻下徹底混亂,張桐源則越戰越勇,一刀一個敵人,敵人的鮮血如同河流一般淌著。每一刀砍下去,一把鮮血就濺在他的臉上。
烈火燒得更旺盛,如同狂舞的巨龍,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晝。火焰噼啪作響,火星四濺,每一次爆裂都仿佛是大自然最原始的怒吼。在這洶涌的火光之間,張桐源的動作猛然停了下來,他的身體仿佛被火光雕刻出了一道堅毅的輪廓。他的身影從火光中走出,在起義軍士兵面前停下。在烈火的背景下,他臉上的血發出寒寒白光。張桐源看向起義軍同志,笑了出來,露出了兩排牙齒。他朝著邵繼賢豎了一個大拇指,邵繼賢也敬了一個軍禮回應他,兩人在烈火的照映下顯得格外默契。
“我們贏了!”
短短四個字,振奮了在場所有人的人心。太陽已經緩緩從東邊升起,天際線上先是露出一抹橙紅,緊接著是火熱的光輝破曉而出,將大地從沉睡中喚醒。此時,溫度又上來了,雪很快融化干凈,水和血攪和在一起,腥紅變得淡泊。起義軍士兵互相勾肩搭背,振臂高呼,歡呼聲如同夜里的炮火聲一般熱烈。
張力夫扛著軍旗從教學樓內走出來,眾人見狀很快安靜下來,都等待著張力夫的發言。張力夫張開軍旗,原先的軍旗的一把劍插在盾牌后面,寫下了大大的“長安”二字。張力夫道:“同志們,今天的起義,我們勝利了!”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經過地球保衛黨組織及地球防護軍元帥岳諾康批準,軍旗于今日正式修改,紀念我們一夜的奮斗!”
眾人聞言,歡呼聲再度暴起,起義軍的戰士們看向那面軍旗,內心無比自豪:這一夜,我參與了人類史上最為偉大的事業!
張桐源接過長安盾牌長劍軍旗,在天空中奮力揮舞,每個人的心都緊緊印在這面熾火色的軍旗上。
張力夫繼續說:“無人監測設備發現,宏系軍長安軍部已經向我們這里趕來,很快就有宏系軍敵人壓境。目前黨組織已經轉移到灃西新港一帶,我們部隊必須馬上出發,前往新港!”
全軍齊刷刷地向張力夫敬了軍禮,隨即沒有過多停留,即刻轉向新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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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教授,你醒了?”
休眠艙門打開,一個年輕的面孔從中間露出。
“這里,是哪里?”